“你是……澄兒?快進來,跟祖母說說,你咋知道哪有先生可請的?”
寧芃芃看到那小腦袋,先是一愣,纔想起來,這是老大家的閨女。
臉上擠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來,對着寧澄兒招手。
寧澄兒見狀,膽子又大了一點,蹬蹬蹬的跑進來,依在寧芃芃的身邊,擡頭孺慕的盯着她。
“爹爹之前在鎮裡幫弟弟找先生,原本都說好了一年只需二兩銀子就行。
只是,後來因爲陳先生好像摔斷了腿,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鎮上的私塾是一名舉人辦的,只是,他並不在私塾裡教學,而是聘請了那落地的秀才來教授需要開蒙的孩童。
畢竟,讓他堂堂一個舉人,教這四五歲的稚童,實在是大材小用。
而那些秀才之所以願意來私塾裡教學,自然也是因爲私塾每年給的工錢滿意。
除了私塾給的,每一個秀才還能選一名自己看中資質的學生在私塾裡免費教學。
其實,這就是等同於私塾讓這些教孩子們的先生賺一個外快的錢。
畢竟,先生不可能真的免費教,至於收多少,那邊是先生自己的本事,私塾這邊不會管。
寧有智聽到寧澄兒這般說,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先生既然摔斷了腿,又如何來咱們村裡教學呢?”
說了等於沒說。
寧芃芃卻若有所思,手指微微在桌子上輕叩。
“若是咱們族裡能出人手照顧先生起居,再做一個能推動的輪椅給先生坐着,這位陳先生應該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吧?”
畢竟,那陳先生既然會爲了二兩銀子收學生,想必是缺錢的。
如今摔斷腿後,住在家裡,行動不便不說,還斷了工錢,定是越發的缺錢。
只要寧家能把他的不方便給解決了,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對啊,姑母想的可真周到。”
寧有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跟寧芃芃對視了一眼,然後朝寧澄兒瞧去。
“澄兒,你爹呢?”
“爹爹跟二叔下地去了,他說如今回來了,自己的地在哪得知道。”
寧澄兒軟軟的回道。
聽到她這話,寧芃芃的眉毛頓時一挑。
沒想到,這小姑娘看上去怯生生跟個沒牙的兔子一般,實際上,小心思還挺多。
不過,她這一看便是討好型的人格,恐怕在外祖家實際的日子,並不像柳氏說的那般好!
“姑母,那你繼續慢慢吃早飯,我去地裡頭找有福。”
寧有智對着寧芃芃說完,拔腿便跑。
早一日把先生的事情給辦好了,也能早點把村子裡孩子們讀書的事給定下來。
寧有福跟在寧有祿的身後,看到良地裡頭種下的紫英,很是滿意的點頭。
畢竟,這紫英不光可以割了嫩的炒來吃,還能切碎了餵雞餵豬喂牛吃。
更能在翻地後,把這些紫英草埋在土裡後,會讓地更加的肥沃。
“大哥,你那畝旱地,我沒動。主要咱們幾家的新房子,都用那旱地蓋的,蓋在一處呢!
因爲怕你反悔了想蓋,所以那畝旱地我就沒種東西,免得浪費種子。
等下看完了這裡,我帶你去咱們新房子那邊瞧瞧。”
說到新房子,寧有祿的臉都在發光。
從挖的地基,眼看着牆一點點的砌上來,現在都已經蓋到兩米多高了!
原本在寧有祿看來,這兩米多高已經差不多可以蓋頂了,卻沒想到娘去讓泥瓦匠把牆蓋到三米多的高度。
這樣一來,又得多花費不少錢。
不過,娘這般要求,自然有她的道理在。
見老二這般模樣,寧有福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就連一向憨傻的老二,都蓋起了新房,自己卻還什麼也沒有。
之前想在鎮裡買房子,可錢哪裡是這般好賺的?
在岳家幹了這麼多年的活,也沒攢起多少錢來。
想到自家手裡如今握着的僅有的銀子,居然就是分家時,親孃分給他的那二兩銀子,還有昨日賣甘蔗分到的三兩銀子。
一時間,寧有福覺得自己失敗極了!
正在失落中時,就聽見里正在遠處揮着手喊他的名字。
“有福,可算找到你了!你閨女說,之前你幫你兒子找的先生,住在鎮上什麼地方?能不能帶我過去?”
“啊……啊啊?……先生?”
寧有福看着跑到自己眼前的里正,先是被問的滿頭霧水,然後才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陳先生?”
“對對對,你家閨女說的好像就是姓陳的那位先生,說前些日子把腿摔斷了?”
寧有智連連點頭,兩眼緊緊的盯着寧有福,見他點頭,這才鬆了口氣。
“可陳先生半個月前摔斷了腿,不便於行,找他有什麼用呢?”
寧有福的這番話,剛好被喊了寧老三趕着牛車過來準接寧有智和寧有福去鎮上的寧芃芃聽到。
“教書育人用的是嘴,不是用腿。廢話什麼,趕緊的上車。”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陳先生的腿摔斷了估計得至少好幾個月才能行走。
現在估計腿腳還不能動彈,可等村子裡的學堂建好,估計陳先生也能下地拄着柺杖行走了,剛剛合適!
當然,就算不拄着柺杖行走,她也能設計一輛輪椅出來,不就是椅子下面加兩個滾輪嘛!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安鎮西街一條小巷子裡,一個體態豐盈的半老徐娘,正站在一處門口,呈茶壺狀的破口大罵。
“見過窮的,沒見過這般窮的,還是個知書達禮的秀才老爺呢!
我呸,臉皮比那城牆還厚。
欠的房租一日拖一日,想拖到幾時去?
我告訴你們,想賴我蔡金花的賬,做夢去吧!
今日,你們家要是不把租錢給交了,這事就沒完。”
然後便聽到一個婦人聲音,壓低着嗓音,苦苦哀求道。
“蔡大娘,我家相公摔斷了腿,這些日子無法去教書,纔會誤了您的房租。
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再寬限些時日,我定會去多多接了洗衣的活,把房租錢給您還上的。”
“還上?就靠你洗衣服那三瓜倆棗,幾時才能還上這房租錢?
我告訴你,謝氏,你要麼把你家相公喊出來,咱們當着大傢伙的面,好好掰扯掰扯他堂堂一個秀才老爺欠我一個婦道人家房租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