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婷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吃驚,“小可愛,你還真是不鳴則已,
一鳴驚人啊,劫獄這樣的事情你都敢做。”
楚雲冷哼一聲。
虧她還以爲自己多厲害,竟然從父王的京華苑偷到了這塊令牌,經由蕭婷提點,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父王是故意讓她偷走的,他默許了她來看蕭婷。
那是不是說,正如沐爺爺所說,父王還是在意蕭婷的。
他也不捨不得她離開,只是礙於皇命……
“你到底走不走?”
楚雲四下瞧了瞧,聲音很小,像做賊似的。
蕭心也是一臉的希冀,看着自已的姐姐,希望她下一刻就走出來。
蕭婷撇嘴,雙手環胸倚在木門上,道:“當然不走了,否則老孃進來做什麼,你當我傻呀!”
隔壁聽熱鬧的兩個牌友表示,你是真傻,且不是一般的傻。
“姐姐,你跟我們走吧,咱們以後離他們皇室中人遠遠的,搬離皇城,你放心,爹爹說了,咱蕭家有銀子能養得起你。”
蕭心補充,想讓蕭婷放心的跟他們走。
可楚雲不高興了,什麼叫離皇室中人遠遠的,她也是皇室後人。
蕭婷沒好氣的捏了捏蕭心肉嘟嘟的小圓臉,道:“你姐我也有銀子養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有人前來通稟,說外頭有人來了,讓蕭心他們趕緊離開。
楚雲指着旁邊的牢房,道:“把門打開,放我們進去。”
眼下離開已經來不及了。
通道的盡頭,傳來輕靈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很是從容,顯然來人心情不錯。
蕭婷則背對着牢門,雙腿交疊倚在木柱上,很是愜意。
並未理會來人。
“蕭姑娘……”
“嗯。”
蕭婷輕嗯了一聲,閉着眼睛似在沉睡。
來人竟然是徐凌悅,這讓蕭婷有些詫異,這女人這時候趕到天牢來看她?
“我知道你沒睡,深夜到此,只是想與你說說心裡話,你不必如此抗拒。”
徐凌悅長裙如水波般柔軟,在昏黃的壁燈下,青絲如瀑垂至腰間,如一個仙子降臨。
反觀蕭婷,如痞子一般席地而坐,發間的簪杈早已拿了下來,披頭散髮的很是糟糠。
兩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徐凌悅將之收進眼底,她站得筆直,陰影裡那雙水眸沉着清凝,與九王爺倒有幾分相似。
“本姑娘記得,我們倆還不是那種可以說心裡話的關係吧?”蕭婷沒有轉身,閉目而語,帶着幾分譏諷之色。
遂而又話音一轉,“不過你要說我倒也可以聽聽,就當給這漫漫長夜來段催眠曲。”
徐凌悅並不介意她的態度,而是徑自說道:“我愛阿離。”
我去……
蕭婷怎麼也看不出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會說出如此露骨的話。
蕭婷的反應讓徐凌悅很滿意。
“想必以前你也聽說過一些,我與阿離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曾許諾,他活着一天就會護我一天周全……”
通過徐凌悅的敘說,蕭婷瞭解到一個事實。
以前的傳言爲真,他們倆當真有過一段過去,只是因爲一些事情,不得已才分開。
當初,兩人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雙方家族都三媒六聘,可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徐凌悅一旨賜婚,成了睿世子妃。
而九王爺也在半月之後,迎娶了安國公府的大小姐雲慧芝爲正妃,一年後,誕下一子,皇帝封其爲雲世子,是唯一一個未來繼承九王府的人。
九王爺曾立誓,今生不會再娶妻納妾,楚云爲九王府唯一的小主。
這讓世人猜測,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九王爺萬念俱灰下,如此疼愛楚雲。
可他與安國公府卻又不走動,關係尋常,讓人所思不暇。
就這樣,兩個真心相愛的戀人,從此形同陌同,分崩離析,數年不得相見。
“其實當初,我是爲了救阿離,纔會嫁給睿世子,我隱去形貌,是因爲只有阿離才配得上我,也只有我,才配站在他身邊。”
一直以來,柔弱的徐凌悅,終是表現出了她的強勢與自信。
蕭婷倒沒有反感,以她這種沒有什麼欣賞眼光的人來看,徐凌悅如今的相貌真真當得起風華絕代四個字。
二十歲的年紀,比花還嬌,青春正茂。
與九王爺也着實相配。
看來,這女人是真的愛慘了九王爺。
蕭婷心道:果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她此生絕不沾染。
見蕭婷並沒有反駁自己,也沒有詢問,徐凌悅便繼續說道:“那一夜,我們約了一起去城外的寒山寺後山,看清風朗月,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昏迷……”
蕭婷:“……”,清風朗月?那是什麼東西?
徐凌悅見她神色怪異,以爲她不高興了,便繼續敘說。
“他昏迷後,我便去寒山寺求救,正巧趕上寺裡的醫者外出訪友,我不知所措,一門心思就想着救他,我不能失去他,絕不能,否則這世間只剩下我,該怎麼活下去……”
徐凌悅似乎陷入了當時的場景,語氣不再淡定,變得很輕,很慢,似乎風一吹就能吹散,只是那股濃濃的絕望與堅定,卻透過那微小的聲音滲進人的心田。
“呵……我一間一間的敲着廂房的門,期望有一個會救救他,可是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沒有一個人能救他,我越來越絕望,心想着他若死了,我該怎麼會,難道就這樣看着他離開我……”
“從此這世間就再也沒有楚離這個人……”
“再也不會有人與我並肩看夕沉朝升,只要想一想,我就想隨他而去。”
徐凌悅的確如她所說,在找不到大夫之後,便上山準備去陪着九王爺,抱着必死之心。
可峰迴路轉,半山上,她碰到了一夥人,他們步伐輕快,明顯不是常人,還擡頭一個年輕的男子,那人似乎受了什麼傷,在低聲的嗚咽,也急需治療。
她本是躲在一旁的,可見此便好心提醒,寺裡沒有醫者,讓他們另想他法。
說罷她便準備繼續走。
驚變在此時發生,她剛轉身就被一個人抱住,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她大驚之下連連大喊,卻沒有人理會,那些隨行之全更是快速的隱去暗處。
徐凌悅一邊護住已身,一邊高呼,最後更是自報家門,希望這羣人投鼠忌器,會放了她。
正如她猜測的那般,這些人並非常人,因此有人上前拉開了這男子,他們對徐凌悅先是表示抱歉,最後說出緣由。
原來剛纔欲輕薄她的少年正是睿王府的小世子,因誤中奸人陷害,身中媚毒,若在一刻鐘找不到解藥,那就會爆體而亡。
徐凌悅雖然覺得可憐,但她可不會舍已爲人,於是表明了自己還有急事,欲離開。
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生怕出什麼變故。
誰想,那些人竟攔住她的去路,一衆人跪了下來,要她救他們家世子。
徐凌悅驚怒,告訴他們,她已許了人家,是當今的九王爺。
她是不可能委身旁人的。
就在這時,睿世子如同瘋了般,強行推開制住他的男子,向徐凌悅撲來。
徐凌悅當時就嚇得驚叫,以袖掩面,心底發寒。
“徐姑娘既不願意,那我等就先告辭了。”
想象中的情景沒有發生,徐凌悅睜開眼睛,就看到前方,睿世子身前有一男子,手持銀針,正在控制睿世子的情況,手起針落而後又快速的拔出。
手法很是捻熟。
徐凌悅的心瞬間活了,什麼也顧不上,直接上去抓住男子的手,道:“你是大夫嗎?”
“你是大夫對不對?你會治病對嗎?”
她根本顧不上什麼避嫌,滿臉都是驚喜。
男子微一蹙眉,道:“不錯。”
“那你可能幫我救一個人。”
“沒空。”男子一甩袖,抽身而退,就要隨睿世子他們離開。
“不要走。”徐凌悅直接撲向男子,抱住他的腿,求他救人。
天牢裡,蕭婷聽着她不急不緩的敘說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終是回眸,定定的望着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然後呢?”
“交換而已。”徐凌悅垂眸,與蕭婷對視,“我用我的身體換阿離一命。”
她說得很自然,沒有絲毫差怯之色。
蕭婷聞言,瞪大了眼睛,站了起來,有些氣憤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
後面的故事,世人皆知。
不等徐凌悅開口,蕭六姑娘已經把故事劇情理好了。
“我知道了,九王爺那廝醒來後,覺得你失貞於其他男子,所以一腳把你踹了,娶了別的女人。”
“而那個睿世子怕你爺爺找他算賬,因此勉強娶了你做世子妃,卻又待你不好,幸好他死了,不然你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呀。”
蕭婷表示很同情徐凌悅,遇人不淑就是這樣的下場。
“不是……”這下輪到徐凌悅驚掉眼珠子了,這姑娘是聽不懂人話嗎?
她說的是那意思嗎?
旁人聽到,不是應該感慨她與阿離之間的感情路太苦,他們彼此相愛,又礙於世俗纔不能在一起?
如今撥亂反正,終於修成正果了。
怎麼到這蕭六姑娘嘴裡,竟成了這麼個劇情?
“你別替那兩個僞君子辯解。”蕭婷氣呼呼的瞪她,道:“你放心,等本姑娘從這裡出去,一定替你教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