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皺着眉看着四周,嫌棄的說“不是說你家蓋了青磚房嗎?”
劉屠婦陪着笑解釋着“一共兩間,母親一間,妹妹一間,委屈你和我住這茅草房了。”
他的眉皺的更深了,臉上的褶子也更加明顯,“我不管,我要住磚房,一日三餐都要吃肉,還有啊,我在家是不用勞作的,嫁給你之後。”
劉屠婦嘆着氣說“我做。”
他這才滿意了幾分。
“哎~你這些年攢下的銀子是不是該交給我了?”
劉屠婦想也是,男主內,女主外,於是從箱子底部掏出一個袋子。
這郎君連忙搶過來,打開袋子數了一數“25兩?”
“娘病了幾年,家裡的銀子都拿去抓藥請大夫了,妹妹讀書也要交束脩,這銀子難免不夠。”她講到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你以後可要多賺點銀子啊。”他說着。
“好~”劉屠婦放下心來,這郎君倒還算是有可取之處的吧。
這夜,二人擠在同一張牀上,劉屠婦睡在牀邊,生怕擠着了這新娶的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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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倒沒空關心那些與她不挨邊的事,她近日都在忙着編撰媒人冊,忙的很。
不出幾日,她們就已經編纂完了附近人家待嫁待娶的小郎君小娘子的身份信息。
“唉~這左鄰右舍,大家都熟悉倒也還好,那離我們七八里地不熟悉的人家,怎麼會讓我們給小郎君作相呢?”李夢寒和她認識的久了,難免保持不住他那謫仙般的氣質。也是,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哪有那種什麼都不必做的仙人呢,所以人總會沾染凡間氣息的。此刻他這憂愁的言語模樣和普通小郎君沒什麼不同的。
杜若也在犯愁,在現代,每人交上照片這是硬性規則,可到了古代,誰管你這規則,人家還怕你將人家小郎君的小像傳了出去,讓人遭了是非呢。
“沒事,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李阿婆也只能安慰這兩個年輕人了。
對待這個徒弟,她是是非喜愛的,有頭腦,有樣貌,有耐心,就是做事毛躁了些,想起這事她的臉都要黑起來,這些日子,全城都在議論着她這徒弟是個無能的,可把她氣壞了,她做了半輩子媒人,可沒遇到這樣的事,誰不是敬着自己,哪有人敢來議論李府的是非?
自從自己親自給夢寒選的親退了親後,自己的聲望就不似從前了,唉~也幫不到兩個孩子什麼了。
杜若本來是在困惑着的,但看着一個兩個都這樣着急的樣子,不免笑了出來“阿婆,師兄,我們要做的是一件大事,哪能在幾天之內就全部安排好呢?”她以這種輕鬆地語氣說着,倒是讓兩個人緩和了一下精神。
李阿婆一想也是,幾百年傳下來的手法就要變了,哪能那麼容易,想到這也就釋懷了。
“那我們慢慢想,好好想,爭取也創個壯舉,讓後世記住我們。”她說的激情澎湃,看的杜若有些尷尬,該怎樣告訴她後世沒有這個朝代?算了算了,自己經歷的世界沒有,不見得這個世界就沒有。照這個國家的重視程度來說,沒準日後真的能青史留名呢。
李夢寒間杜若笑了,他也就沒那麼犯愁了,他對這個“師妹”很上心,憂她所憂,算是把她當做未來妻主對待了。
幾人各懷心事,事情暫且告一段落。
不管外面的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杜若的學習之路還在繼續。
她每天按時起牀,與爹孃用過早飯後便出門學習,她有時會去說書人那裡叫上一壺茶一盤花生看說書人精妙的表演。有時也會單單在路上走着觀察周圍的風土人情。
那個穿着鵝黃色衣服的年輕女子買了一包蜜餞字,像是想起了什麼笑的暖暖的,這便是戀愛的酸臭味了吧,大概。杜若看着她搖了搖頭,年輕人啊,真是浪漫。
“杜小姐。”
杜若正看着不遠處的人發呆,未成想有人叫她,她回頭一看,是個。。。“老男人”?
“你哪位?”恩,開門見山,問出對方來意,應該不會出岔子吧,她可不知道原主認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的呀。
“小姐忘了我?我是那日您花了2兩銀子買下的。”
杜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相貌平平,身材平平,聲音也沒什麼出彩的,只一雙眼睛,明亮有光澤,倒不像窮人家的小郎君。
“都說了借給你了,不用還了,好了吧。”她本能的與所有男性保持距離,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
只不過二者有很大不同,在現代男生算是騷擾,在古代,小郎君算是。。。什麼啊?她有點不懂,這個人爲什麼一定要跟着她。
杜若覺得這人一定是有問題,面色蒼白,嘴脣都乾裂開來了,身上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無論是在哪朝哪代,都不該多管閒事的,她想。
“告辭”說着,轉身離去。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走的她口乾舌燥的想坐下來歇息一會。於是尋了一處茶攤,坐下點了壺茶。她不愛茶,但沒誰會在大街上點一壺白水,不能自爆身份啊!
當她喝着苦澀的茶還不由得感到心滿意足時,她感到自己的身後正有一束光在死死的盯着她,她覺得大事不妙,便回頭看了一眼。所謂一見誤終身。
那個小郎君,就站在那,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尤其是看到她手上的杯子時,還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她覺得於心不忍,於是和他辯論的分析問題。
“你先過來坐下,我們談談。”她的語氣平平,甚至帶了一些無奈的意味,倒是讓那男子感到受寵若驚。他侷促的走到她對面,坐下,眼睛不安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親手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這杯茶算我請你的,以後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的話講完,男子剛觸碰到杯壁的手又縮回去了,他就那樣看着她,眼裡充滿了堅決。
日頭漸漸的大了起來,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了,斗大的汗珠爭着搶着往下滾落,他也沒去管他們,就那樣定定的看着她。
杜若從沒遇到過這樣一個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都沒有過這樣堅定的追隨者。
“那,你願意跟就跟吧,事先說明,我家也不富裕,也就勉強能做到讓你吃飽穿暖而已。”她的語氣很無奈,又帶了一絲妥協的意味。
那個男子聽到她的話後,乾裂的嘴脣扯出了一個美麗的弧度,然後,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桌上。
“喂,你醒醒啊,喂~”杜若叫着他,卻始終不見迴音。
“勞煩你去請個大夫過來,這裡有人暈倒了。”她慌亂的大喊着,也不知是朝誰說的。
她的世界頓時天暈地轉,眼裡只剩了一個他。
情急之下,她一把扯過這個男人,將他馱到背上,茶攤的小二見了也幫她扶了一把,她慌亂的從荷包裡拿出幾枚銅錢放到小二手裡算作花費。
她本以爲自己揹他會很吃力,卻不成想,他很輕,以至於她揹着他走了一段路都未見多累。
她把他背到了醫館,大夫見了連忙過來,以爲這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然後把脈。
她說“他只是缺水導致的脫水,再加上長時間在烈日下灼曬,導致的中暑,休息一會就好了。”
“麻煩您了。”
大夫說完就走了,她要忙的事很多,就把他交給杜若看護了。
杜若坐在牀邊,按照大夫的吩咐,拿着小湯匙一點點的往他口中送水。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微微睜開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圍,再看着她,掙扎的坐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他的聲音很沙啞,像是長期缺水導致的那種沙啞。
“缺水中暑了。”杜若無奈的說着,然後拿着茶杯給他,他接過茶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你說的可是真的?”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只好說“是真的,你再休息一會,然後跟我回家吧。”她真是敗給了他的堅持。
他樸實的臉上又裂開了一個笑。
這次的插曲花掉了杜若一兩銀子,她心裡肉痛,卻也只能照付,再次感嘆,在古代會醫術有多重要,銀子有多好賺。
回去的路上,她都在皺着眉,爲她逝去的一兩銀子,不,應該是三兩銀子。
他跟在旁邊,爲的是能看清她的臉,看她皺着眉的樣子,似乎很難過啊。
她猛地擡起頭,看着他“以後不要再讓我花銀子了!”語氣竟是說不出的霸氣,他呆呆的點點頭。
杜若看他的樣子,覺得自己有點過了,於是又說“那什麼,我的意思是,小姐我也沒銀子了,你懂吧,就,再遇到個什麼災難,小姐我也要去賣身了。”她的解釋中帶着一絲懇求。
聽的人,內心裡很不爽,怎麼能讓若若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呢。他裝作理解的樣子點點頭。
杜若看他這樣,真的覺得自己沒脾氣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哎~收了這呆瓜還真是。。。讓我沒錢去聽戲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