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覆之心”的躁動和隨之而來的囈語,就代表着它需要的“螭穴”鱗片,就在附近範圍內。
但是殷鋒收到的囈語模糊不清,似乎是受到干擾,或者是“乾覆之心”也在猶豫,令殷鋒也不能肯定。
司馬襄也察覺殷鋒有些不對勁,回頭問道:“怎麼?”
殷鋒掩飾了一下,瞧着周圍的環境,說道:“覺得這裡像是我們去過的熔灘......”
司馬襄一怔,也是與有同感。
隨着坡道繼續向下,這個古怪洞穴,就好像是之前在熔灘時,那些幽魂附身老鼠礦工挖出來的一樣。又曲折又深幽,坎坷不平。
而且越來越向下深入,也不知是什麼時侯挖掘的。
到達一個拐點之後,前方再纔是豁然開朗,但依然是像地底熔洞一樣。漆黑中繚繞着濃霧,四周不斷浮現點點磷光。
如此環境,還難不到殷鋒、司馬兄弟等三人。畢竟一個擁有瞳術,一個是道門觀星客,自帶星光加持。另一個則是4榜高榜級,實力深厚。
修行者從1榜2榜3榜之後,躍升4榜,就稱爲高榜級。而且無論是經驗還是實力,都有極大飛躍。
每一個高榜級,都是各個派系的中堅力量。
殷鋒甚至隱隱覺得,這個司馬仲英並沒有發揮出應有水平。也就是說,這個洛陽“聖庭”總執事,有意無意隱藏着實力。
或許是性格使然吧,這個司馬老兄有點嚴肅固執......殷鋒默默給出評價,繼續隨着向前探索。
比起當初在熔灘那個地窟,此地就安全多了。沒有濃烈孽瘴的侵擾,也沒有幽魂妖魃的偷襲。三人就這麼探索向前,一點點深入。
只是這個地底洞穴實在太曲折,各種隱秘所在遮掩在濃霧中。若是再繼續向前,就完全不知來路不知去向,肯定是要迷失。
“就從這開始吧。”司馬襄停步,殷鋒和司馬仲英也停下,看着司馬襄的動作。
司馬襄手裡握着一縷葛氏的頭髮,髮絲上糾纏着些許孽瘴,以及肉眼可見的陰冥氣。這是司馬襄收拾的材料,可以藉此占卜,追尋路向。
葛氏、孽瘴、陰冥氣,都和這個地底隱藏的“陰?之骨”有關。雖然關聯不深,但經過道門占卜術,就又能憑空展現線索。
這就是占卜的玄妙之處,世間不知多少修行者都羨慕。
司馬襄將髮絲、孽瘴混合陰冥氣,纏成團,然後將小龜甲放置入內,輕輕一拋,懸浮眼前。他一指豎起眉心,低吟:“混寰迷途,惟吾指路!”
前方某個黑暗處,頓時憑空裂開縫隙,一點星光迸射降下,閃着幽光,就彷彿光線指引。
“走!”司馬襄收起髮絲,繼續朝前光線向前。
殷鋒嘖嘖稱奇,也是緊隨跟上。
到達那個憑空星光的裂縫下,司馬襄仍是將之前的動作,又做一次,低吟:“混寰迷途,惟吾指路!”
頗遠的暗處,又是一個憑空縫隙,星光如線降下。
司馬襄又帶着殷鋒和司馬仲英,繼續向前。
一路之上,皆是如此動作,每一步、每一段路都是占卜指引,憑空星光降下指路。三人就這麼彎來繞去,越鑽越深,已經不知是身在何處。
越是繼續探索,三人心中就越是驚駭。
誰也想不到,大都督府地底,居然存在着如此龐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地底熔洞。即使是把大都督府全部沉下來,也填不滿一個角落。
到底是誰挖掘出的地洞?之前又是所爲何事?
這個疑問,三人皆是疑惑難解,只能繼續沉默前行。
不找到那個禍患“陰?之骨”,這一趟就是白費工夫,而且遺禍無窮。所以三人堅定心意,不掘此骨,誓不置休。
如此已經接近兩個時辰的探索,司馬襄使用占卜也是越來越頻繁。因爲道路更加曲折幽黑,就彷彿極詭秘的迷宮。
也不知轉了多久,終於是又來到一個黑漆漆的小空間。指路的星光漸漸消散,前方濃霧中,居然有座朦朧門戶。
“咦?禁門?”殷鋒眼力最好,一眼就瞧出,居然是一座黑鐵禁門。和藏經閣類似,和黃蛟墳那座則是一模一樣。
“你認識此門戶?”司馬襄和司馬仲英,都是驚喜的看向殷鋒。
殷鋒點頭,走到黑鐵門戶前,果然是有一雙掌印。
按道理,這裡是洛陽地界,不可能殷鋒的掌印感應也能通用。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試試再說。
殷鋒一雙手掌按上去,果然就傳出那種刺麻感覺。
隨後仍然是“封神榜”閃亮,一道玄奧力量傳送,這座不高的堅厚門戶,居然就嗡嗡的悶響着打開。
司馬襄和司馬仲英更是欣喜,紛紛拍着殷鋒的肩頭,表示詫異,覺得勝利在望。從下了地窟到現在,此刻纔算是有了成果。
三人謹慎地向門戶內走去。
裡面是一個略微坍塌,四周顯得腐朽不堪,地面也是塵灰堆積,相當寂靜的一個小窟坑。僅僅容納四五人,就是極限。
殷鋒打量着周圍,能夠感應到那種,屬於佛門宗教的氣息。也就是說,這個小窟坑洞,雖然看似簡陋,但很可能是一座佛門密室。
三人都只是謹慎地環視一眼,就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射向前端盡頭。在那裡,是一個壘起的小祭臺,也很簡陋。
但是祭臺上,卻放着一截管狀骨物。
“陰?之骨!”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不禁浮現出這個名字。
罪魁禍首,引發幾次禍患的污穢之物,終於是找到了!
突然,三人背後的那座黑鐵門戶底下,出現一個“封”字,將徐徐關閉的門戶卡住,不再閉合。
殷鋒的腳下,也出現一個“封”字,頭頂出現一個“鎮”字。而司馬襄也是同樣如此,腳下“封”字,頭頂“鎮”字。
“族兄!!”
司馬襄驚訝地看向司馬仲英。
司馬仲英則是凝視着前方祭臺上,那截小短骨,雙肩不可抑制地抖動着,似乎是無聲的在大笑。
他緩緩轉過身來,以一種詭異的笑容,瞧着司馬襄和殷鋒,帶着一絲沙啞嗓音說道:“是不是很意外?”
司馬仲英雖然說着話,但很明顯,臉上浮現出另外一個形象。就像多了一層人皮臉孔,沒有鼻子,中間僅兩道縫,只有空洞的眼眶和咧開的嘴。
然後,司馬仲英的額頭上,覆蓋起一層樹皮般的黑鱗,甚至有凸起的堅硬棱角。整個形象如同擁有兩張臉目,詭異可怖。
到了這個時侯,司馬襄和殷鋒,終於是明白了。
“噩魔之影......”
司馬襄極其艱澀地吐出這幾個字,他心中萬分痛苦,整張臉都在痛苦中扭曲,幾乎有一種目眥欲裂的憤怒。
“爲什麼會是這樣......”司馬襄仰起頭,顫抖着看向司馬仲英。這位族兄,是他修行上的領路人,是他加入“聖庭”的介紹人。並且,是他心目中最敬重的人之一。
“沒有爲什麼!因爲我的修行路已經斷了!”
司馬仲英很冷漠地瞧着司馬襄,瞧着殷鋒,微微閉眼,然後睜開之後,是絕然與冷冽的眼神,緩緩說道:
“我沒瘋,也沒有失控墮落,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事。‘噩魔之影’是我親手緝拿的,但我相信它,我要前往墮落世界,得到新的路徑,新的生命......”
他回過頭,以渴望的眼神,瞧着那枚小短骨,然後看向司馬襄,說道:“跟我一起!你願不願意?”
司馬襄慘然一笑,聲音中依舊是痛苦,說道:“怎麼?我若不順從你,你就要殺我嗎?族兄!”
“太古創世,上古傳承,封神大道,‘求魔’途徑!這是封神之路,是長生之路,是永世不滅之路!我們現在的路都會斷,懂嗎?只有墮落世界裡,才能封神!懂嗎?”
司馬仲英以一種忿恨的情緒,對着司馬襄破口大喝。
“你又怎麼知道?我們的修行路是斷的?”司馬襄緩緩恢復平靜地說道。
“哈哈哈哈......積薪拾柴火焰高,祭下遺骨誰又知......哈哈哈哈......你若懂得這句話,你就不會如此問!”
司馬仲英的情緒極度不穩定,似乎將此前隱藏和痛苦、忿恨、不滿、壓抑,都在這一刻渲泄出來。
“你可以告訴我們,若真有道理,我們何必要反抗?”殷鋒沉默半晌,突然插一句說道。
司馬襄憤怒地回頭,但殷鋒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事實,反正我即將離開這個可怕的人間!”司馬仲英走到祭臺前,將那截小短骨拿到手。
他的臉上,顯現出極度癡迷和滿足地神色。看來這截小短骨,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陰?之骨”。
得到小短骨後,司馬仲英瞧向司馬襄,眼中已經從此前的瘋狂,變成憐憫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憐人。
“世間修行者皆有傳聞,9榜大聖尊代神傳諭,守護神國。可有人見過大聖尊?你能否肯定大聖尊存在嗎?”司馬仲英反問司馬襄。
司馬襄臉色一滯,只能是搖搖頭。
司馬仲英則是冷哼,又道:“那麼,傳聞8榜半聖半神,守衛人間,是各個大派系的頂巔實力。那我問你,有人見過嗎?”
司馬襄和殷鋒互視一眼,都是默默的搖頭。
“我若是告訴你們,這些大人物,其實不存在,你們相信嗎?”司馬仲英諷刺地說道。
“不可能!”司馬襄咬牙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我願意相信。”司馬仲英感慨地說着,目光變得複雜,說道:
“高榜級向上晉升,太難了!資源必須要爭奪,名額必須要爭奪,我們的路很難很難......有位先賢說過,不到7榜,不見封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