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看到或者是聽到結局之前,阿薰的神色一直都緊繃着的。
她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只是一個勁的緊蹙着眉頭。
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自己的故事被人寫成了書。
但是放在阿薰這裡。
總覺得有一種被人審判的感覺。
他會怎麼評價我呢?
又會怎麼說我呢?
這種被人審判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不過在聽阿婆說完之後,阿薰的臉色好了很多。
只不過阿薰忽然之間在腦海當中想起了之前北島駒的身影。
在泉水那裡。
泉水響動的無比巨大。
當時還飄飛着小雨。
雨中的他,眼神當中的憂愁,甚至都要超過阿薰。
所以,他會寫一個這樣美好的結局嗎?
阿薰忽然之間有一種感覺。
似乎這個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尾。
至少在大衆面上,不會是這樣。
只不過,她並沒有勇氣去打開這本書。
之前經歷過的事情,她不想再重複一遍。
冥冥之中,她似乎能夠感覺到一些。
比如……結局並不是會在一起。
而是重複墜崖……
這種對於其他人來講,似乎是很憂愁哀傷的事情。
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講,並不哀傷。
恰恰相反。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來自心靈上的。
——
“這裡是阿薰來過的酒館嗎?”
伊藤老闆機械式的點頭,然後招待着客人落座。
他已經數不清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多少次了。
甚至他覺得,自家酒館的名字,不應該叫做伊藤家的酒館。
而是應該改名。
改名成:阿薰來過的酒館。
電視機也好像已經連續運轉了好幾天了。
伊藤老闆的黑眼圈早就已經明顯的和熊貓一樣。
甚至初代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給自己的老爸,除開眼睛這一塊之外化點妝容的話。
放在動物園當中,那就是妥妥的一個大熊貓。
酒館在不停地補貨。
起初還能休息休息。
但是現在來的人越來越多。
一天根本休息不了多少時間。
“我不明白,一個舞女,爲什麼看得人會這麼多。”
“不就是曾經美好的回憶嗎??”
“終究是要長大的,丟掉一些東西很正常的。”
“還是要向前看。”
當然,這些話他並沒有放在臺面上說。
也只不過是在私下裡和伊藤夫人抱怨幾句。
畢竟,雖然很忙很累。
但是賺到的錢確實越來越多了。
甚至,都可以考慮等到天氣冷了之後,吃壽喜燒都可以買更好的肉。
當然,也可以買幾隻松葉蟹了。
一想到那些高端的食材,伊藤老闆麻木的身體多出一點幹勁。
略微呼出一口氣。
但是臉部實在是僵硬的很。
又只能機械式的朝着進店的客人點頭,安排座位。
這般模樣,大島和也看着都有點於心不忍。
“是不是有點過於誇張了?”
他很小聲的朝着北島駒說道。
聲音壓得很低。
倒不是說怕被人聽到。
而是總覺得作爲讓伊藤老闆忙成機器一樣的“罪魁禍首”多多少少有點於心不忍。
“就像是之前他們追求雪國一樣,那畢竟是一個比較抽象的地方,或者說並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脫離現實,一直都待在雪國那裡。”
北島駒指了指正在放着阿薰跳舞的那個電視機。
繼續說道:“但是阿薰不一樣。她更多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這種追求是可以實現的,就好像是可以把白月光真正的擁有一樣,誰又可以拒絕呢?”
“可是,他們爲什麼會來這裡,而不去伊豆呢?”
頂着紅帽子的小阪武弘湊了進來。
“既然是知道了阿薰在伊豆,直接去伊豆找她不就行了嗎?”
“那麼去伊豆,和去雪國有區別嗎?”
大島和也忽然之間冒出來一句。
“沒有人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伊豆的,就像是沒有那麼多人一直都待在雪國一樣。
所以,比起更遙遠的伊豆,來店裡證明她的存在,顯得更加重要了。
至少讓所有人都知道,原來是真正的有這樣的一個人的。”
大島和也解釋了一下。
隨後就看見小阪武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過小阪武弘也沒有繼續加入話題當中。
畢竟他也認爲自己拿不出任何底蘊來和兩位老師交流。
隨意了寒暄了幾句之後,他起身離開,選擇給伊藤老闆搭搭手。
作爲熟客,看着伊藤老闆這副模樣,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點心疼的。
大島和也掃視了周圍。
“有件事情,原本最好是在交談室當中談論的,但是我覺得還是事先尋求一下你的意見比較好。
如果這樣來一趟公司的話,顯得麻煩。”
北島駒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上次大島和也親眼看着他,因爲不想麻煩拆封鹽袋,所以沒往玉子燒當中放鹽。
最後做出來的玉子燒。
食材本身的味道很濃厚。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週圍的人距離的比較遠。
隨後他把聲音壓得很低。
“你對於影視版權怎麼看。”
聽到大島和也這句話。
北島駒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有哪部作品被看中了?”
大島和也沉默了一下。
“事實上,沒有一部作品不被看中的,但是我覺得過早的進行影視改編,並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一位作家還是要以創造出更多的文學作品作爲首要目的。”
大島和也的臉色很嚴肅。
“所以,在沒有到適當的時候,我也不會提出任何進行影視改編的請求的。
當然,現在這個算不上請求,只是在徵詢一下你的想法。
畢竟我感覺在這本書之後,或許會達到一個比較……”
“很不一樣的地位吧。
至少目前來看,很多人會去雪國。
現在很多人會來看阿薰。
如果這都不算是現象級的話,似乎也就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爲現象級了。”
北島駒沉吟了一下。
沒有立刻給於答覆。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周圍,那些把電視圍起來,嘴裡不停地發出讚歎的人們。
又想起了之前大石先生在酒館當中,那些聽着他講述故事流淚的人。
似乎……
“我對於這個沒有什麼不允許的。
如果能夠多維度的去演繹作品的話。
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事情。
不過大島老師也請放心。
對於我來講,我也只是想要不停地寫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