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遺憾的人,是不會變成鬼的。
因爲鬼就是人極端情緒化所化身的存在,甚至,一般的遺憾是不足以支持人化身爲鬼的,需要更加極端的遺憾。
那院長遙遙的看着哭泣的真子,並不敢接近於她,且不論他剛剛纔化身爲鬼,就算是百年的惡鬼也絕不敢靠近這位鬼之王者所化身的少女。
在日本某些設定中,前鬼後鬼是鬼王與鬼母,更是誕生最原初的鬼。
普通的鬼又怎敢靠近,在之前,真子也曾在通靈社裡面說過“自己從未看見過鬼,但卻相信”之類的話。
——這句話是自己安插在通靈社的內奸伽椰子所告訴自己的。
在這時,吉崎川卻是問出了另一個讓真子覺得驚愕的問題;
這句話雖然簡短,但其中蘊含的信息實在過於龐大,真子又是善於思考的人,所以她此刻自然開始迅速的思考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首先,老師知道自己的特殊;
其次,老師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人,他能看見鬼神。
“對,也不對……我以爲你只是普通的孩子,更希望你能這樣普通的過好一生。”
還有那神秘的女人,在伽椰子的嘴裡,她好像被稱之爲“琴子”?
那個女人……或許是驅魔師?反正她的身份也不一般,那種行事的貴氣,走路中帶着一種無所畏懼的氣勢,至少不是一個普通人,並且在第一次見面她的臉頰上,那明顯是經歷了兇殘戰鬥,纔會留下的痕跡;
所以,纔會對自己這麼好、所以……
“院長,會有遺憾麼?”
雖然原著的設定比較扯淡,但劇情的確是這樣發展。
依稀記得在午夜兇鈴中,山村真子也是很早就擁有超能力,後面因此去馬戲團表演……後面被強,最後控制天花病強了自己,又把自己丟進井口,然後利用病毒ram製造出午夜兇鈴的光碟……
似觸電一般的感覺自手心傳遞而來,整個身體像是漂浮在雲端一般,就連呼吸也變得輕鬆起來;
而此刻的山村真子,卻是猶豫;
是否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去閱讀、甚至改寫面前老師的記憶?
她知道的,老師在騙自己,他能看見的——
真子的語氣不自覺帶着一絲的哀求,她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毫無保留的交給了面前的老師;
雜念在心中升起,但在最後,她還是鬆開了手;
做不到……老師的謊言是善良的,即使對自己而言,無法接受那善意;
還是自己因爲伽椰子和富江的原因,先入爲主了,以爲真子沒有能力,但實際上,她早就覺醒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
而如果鬼不想讓人看見,那麼無論這個人怎樣做,都看不見他。
“不會的,因爲……”
不,院長怎麼能留有遺憾去世?
他肯定沒有遺憾纔對!
真子並不希望院長爺爺懷有遺憾去世,因爲對於人而言,懷着遺憾去世,肯定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
“當然,我沒有修改您的記憶。”
所有的信息在此刻總結在一起,畫面回到最初的時候,吉崎川看着自己,目光露出的那一絲驚訝,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一個;
“從開始……您就知道這一切?”
“老師,這是我自幼便擁有的能力,我能使用它讀寫一個人的記憶,改寫別人身體的結構,但使用得好,也可以祛除一些暗疾或修復一些損傷,這是除去院長,只有您現在知道的事情。”
聽見真子這樣說,吉崎川也不得不佩服她對於事物的觀察能力,僅憑藉這些竟然就能聯想到這麼多。
院長爺爺,現在還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或者就是剛纔老師所看的那個角落徘徊着;
而當聽見吉崎川這句話,真子愣了一下,他……不是因爲自己的能力,纔對自己這麼好的?
這個世界……真正有着這麼純粹的人麼?
真子沉默了片刻,隨後想到了院長,他就是這樣純粹的人。
聽到這裡,吉崎川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依靠在自己身上的山村真子:“……什麼不是普通人?”
或許,她也接觸了這個世界非同尋常的一面,是因爲老師的原因、還是那位姐姐?
自己,相信吉崎川麼?真的相信他麼?
在某些時候,善意的謊言,善意是在謊言前面的形容詞。
或許,是因爲其生前與山村真子待過的原因?
心中各種念頭一閃而逝,聽着真子的話,吉崎川違心的說道:“或許,沒有吧?”
吉崎川心中嘆了口氣,沒想到山村真子竟然早就覺醒了能力、甚至將能力使用的爐火純青。
“老師,您能抓住我的手麼?”
在這時,真子忽然問道。
院長是抱着遺憾而死去,她想要欺騙自己,但欺騙不了自己內心;
即使那是老師給予的善意謊言,但她真的無法去接受,更無法做到去接受。
“你,一直知道自己的特殊麼?”
“是因爲齊藤老師面臨危險,您纔會將那項鍊送給她吧?”
但,
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或許在最初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所以以此先入爲主,認爲自己並不普通,後面對於自己的觀察,都是以此作爲基點的?
按照真子所言,她觀察到自己項鍊的時候,是在贈予齊藤飛鳥之前……“您在回答我的問題時,用的是極其肯定的語氣。”
對於真子,吉崎川並未將那些事情說出來。
當山村真子這句話說出來後,吉崎川便知道這一切在少女面前是藏不住的。
富江同學最近也常常表示,自己成爲了一個驅魔師,讓通靈社變得名副其實。
吉崎川並沒有猶豫,伸出手,被那小手抓住;
下一刻——
“還有之前您脖子上掛的項鍊,那上面有着讓我覺得熟悉的圖案,之前我一直想問的,但您將它贈給了齊藤老師……”
聽到這句話後,真子將頭緩緩擡起來,眼中噙滿淚水,但她卻笑了:“老師,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相信吧……它即使是謊言,也是善意的。
但後者剛纔能對自己做出那種舉動,很明顯是擁有人類的理智,這對於鬼而言實在難能可貴。
但這位院長的家人,也無人守候於此處,吉崎川似乎可以理解爲什麼後者有那麼大足可以讓自己成爲“鬼”這種存在的執念了。
“但,我相信您說的。”
但,或許是不願意讓面前老師陷入尷尬,她至此也並未將吉崎川之前的話是謊言這點戳穿。
“之前好幾次,我看見您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目光您剛纔也看向了其他地方吧?”
而此刻的殯儀館很安靜,場內只有吉崎川和山村真子,還有那角落中,似乎依舊保持着理智的院長的鬼魂;
“您……能看見它們吧?”
不過也有一點很奇怪,作爲初生的鬼,本身應該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根本不可能存在理智纔對。
真子是一個擅長於觀察的人,正如最初剛見面,她便察覺到吉崎川老師、伽椰子、富江同學關係的不一般一樣;
在那些吉崎川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裡,因最初從項鍊先入爲主判斷出吉崎川可能非同一般,她便常常觀察着;
山村真子卻是想到了這一點,有遺憾,會變成鬼,那自己能看見他麼?
或者說,他願意讓自己去看見麼?
之前真子曾經聽說過一個傳言,只有鬼想讓人看見、或者想要害人的時候,纔會被人看見。
不過這也應該是先入爲主的思想?
殯儀館的人很少,畢竟這是生離死別之地,常人因爲忌諱,自是不會來此。
並且……要是轉移到這個話題,能讓後者的心裡在此刻好受一點的話,那又有何不可呢?
“如果,我回答是,你會覺得吃驚麼?”
“其實,老師也有一件事情欺騙了你。”
在這時,吉崎川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