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鍋裡浮出來的明顯是一個煮熟了的嬰兒!
一陣陣的反胃讓我不得不把勺子扔到鍋裡,然後趕緊退回到了我的辦公桌,又喝了幾大口水把那股噁心勁往下壓了一壓。那兩口子緊張地盯着我,但誰都沒說什麼,估計他們也怕我一開口說話再吐出來。
過了一會,我這口氣總算是緩過來了,我才衝着他倆點了頭說:“我看見了,你倆現在能看到嗎?”
這兩口子對望了一眼,然後一起衝着我搖了搖頭。
“沒事,看不到更好。”我搖着頭說,然後擡手示意他倆坐在沙發上。
落座之後,我問:“最近你們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古怪的事?跟小孩有關的。”
兩口子對望了一眼,然後由男的回答說:“怪事倒是沒有,就是我兒子一個月前剛出生。然後前幾天我媳婦想喝骨頭湯,我就給他熬了一大鍋湯,誰知道一翻鍋的時候就翻出個小孩的頭來。這是不是不太吉利啊?我兒子現在是他姥爺給看着呢,實在是不敢讓他再在家裡住了。”
“吉利不吉利的倒另說,關鍵是你這湯裡的東西……你說熬的骨頭湯,骨頭在哪買的?什麼骨?”我問。
“就是豬骨,在鮮肉批發市場買的,就是普通的排骨。”男的說。
“那類似的事情之前有發生過嗎?懷孕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怪夢?或者你倆誰做過一些反常的舉動?”我接着問。
在我提到反常舉動的時候,女人的表情明顯有了些變化,她看了一眼她男人,但並沒敢開口說話。
“你媳婦好像有話想說。”我道。
男人的表情也跟着變得十分複雜起來,他低着頭憋着嘴好像有些爲難,又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裡鬥爭一樣。過了好一會,他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怪夢倒是沒有,不過我媳婦懷孕的時候,家裡吵過一次架,鬧得挺不愉快的。”
“你倆吵架了?”我問。
“不是!”男的一搖頭,“是我媽跟我媳婦。”
婆媳吵架應該是很平常的事情,不過看這兩個人的反應似乎另有隱情,我連忙擡手示意他繼續說。
男人又嘆了一口氣,然後道:“我媳婦懷孕了在家需要人照顧,我平時工作忙抽不開身,然後她還是單親,父親帶大的,我尋思着讓我媽過來幫忙照顧她一下,結果我媽她……我媽她……她莫名其妙地就打我媳婦,還往肚子上打。可是我一回家來,她就把打人這事給忘了,也不知道是故意裝出來給我看的,還是她得了什麼病。”坑介休亡。
“真打了?”我有些懷疑地問了句。
“真打了!我一開始聽我媳婦跟我說的時候也覺得不敢相信,可是她給我看了身上的傷,胳膊、大腿裡全都被掐紫了,第二天我再回來的時候,我媳婦的臉都給打腫了。然後我就把我媽送回老家去了,這事我也沒敢跟任何人說,怕……怕……怕我媽是瘋了,被抓到精神病院去。”
“沒帶她去檢查一下?”我問。
“查過了,什麼問題都沒有,我也問過她爲什麼要打我媳婦,她說她根本沒打過,心疼着都還來不及呢,哪會打人啊。不過這事過去了之後,我家裡也一直挺安穩的,我就沒太琢磨它。”男人回答說。
“所以說,除了這嬰兒湯,還有你母親無緣無故打你媳婦這兩件事之外,就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了,是吧?”我最後確認道。
兩個人對望着想了下,然後一起朝我點了點頭。
“其他樓層,鄰居家有沒有什麼怪事?或者最近有人搬家的?”我又問。
“好像……沒聽說。”男人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這樣,你倆現在就去之前你買排骨的地方,再去買些回來,然後晚上再熬一鍋湯。我晚上也去你家裡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混進這鍋裡了。”我說。
“您要去我家裡看看啊?”男人很驚訝,同時又有些爲難似的。
“擔心錢的事?”我問。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着點了點頭,“我一個月工資就兩千五,房子是我媽拿錢付的首付,現在每個月的工資……”
我連忙擺手示意他不用繼續講了。
男的頓時一愣,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得複雜了起來。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不管你家的事了,你該買骨頭買骨頭,一切都按我剛纔說的做,你倆這事就交給我,錢我一分不收你倆的,不過這事也有一個條件。”
“行行行,大師您說。”男人連忙點頭道。
“我不收你倆錢這事,你倆不許對任何講,包括你們父母。什麼‘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別跟其他人說啊’這類的話,堅決不能從你倆嘴裡出來,我可不希望我好心幫忙結果害得我生意沒辦法往下做。能做到嗎?”我神情極嚴肅地問。
“能的!能的能的!我倆保證不跟任何說!真是……真是太謝謝您了,太謝謝您了!”男人一邊說一邊向我連連到頭道謝。
我連忙示意他倆不必再謝了,在留了他倆的住址後,我便讓王珊送他們走了。
下午的時間我做了一些簡單的準備,下班之後我便趕去了這兩口子的家,正好排骨也剁好了,配料什麼也都準備齊全,就等我到位了。我這一進屋,男的立刻點火燒水,開始熬湯。
在上樓之前我特意看過這社區的風水。一般做地產的都篤信風水的,蓋樓之前都會請人來看,破土前更是要上香拜神,所以近幾年的新社區風水都很講究。他倆住的這社區是今年上半年開盤的,風水雖談不上大吉大利,起碼沒有什麼錯漏弊端。
不過他家的單元、樓層、樓門號可不太好。他家是3號樓、3單元、3樓、303號門。所謂“二多譽,五多功,四多懼,三多兇”,雖然我並不太迷信這個,但整棟樓裡單單就他們家出事,別人住得都好好的,這裡面貌似就有些說道了。
我心裡想着這些,但我嘴上並沒有說,因爲周易六爻的東西只能算大概,卻不能抓病根,那鍋裡煮熟的小孩,還有無故打人的老太太……樓層不吉充其量只是個輔因,禍根必然還在鬼患上。
骨頭很快下鍋了,一個小時後,香味也出來了。
正好,我晚上下班就直接過來了,現在肚子也餓,如果今天他家裡沒鬧鬼,我也別白來,吃頓大骨頭再走也不錯。
一邊想着這個,我也一邊跟男主人閒聊道:“你廚藝不錯啊,做廚師的?”
“不是。”男的擺手一笑,“我是會計,做菜都是我爸教的,我爸從小就跟我說,燒菜燒的好,媳婦不難找,這話現在想想挺有道理的,我媳婦就是吃過我做的菜,然後對我死心塌地的。”
說完,兩口子還在我面前秀了下恩愛,似乎我來了,他倆也就放心了。
“是嗎?”我笑着望向女方問了句,但我的目光也瞬間從女人的臉上移開了,因爲在她背後不遠的地方冒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圓滾滾的,或許是因爲這家裡的女主人剛生過孩子的原因,我立刻就將那影子和孕婦聯繫到了一起。
這兩口子看不見這些,還在說笑着,而我則配合着他們,然後繼續按兵不動地觀察着那鬼影的動向。
它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立在原地,而且身形始終是模糊的,也沒有具象化的意思。這反而讓我覺得怪怪的,似乎留在那裡的魂並不是完整的,就只是一個影子而已。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它魂靈的另一部分又去哪了?
“洗手間是那吧?”我起身指着客廳邊上一扇關着的門問了下。
“是的。”女主人點頭應了聲,在她說話的時候,她身後那個孕婦似的影子也動了一下。
我依然沒去驚動這兩口子,而是快速走到洗手間裡掃了一眼。洗手間裡很乾淨,起碼目測是沒有什麼鬼怪的。我從懷裡摸出符紙,然後默默唸了咒給符紙開光,再找了空地布了個符陣--待會萬一出了什麼突發情況,我可以讓這兩口子躲到符陣裡,沒了後顧之憂我便可以放手開幹。
符陣弄好了,我便開門往出走,而就在我出來的同時,我也發現那個孕婦似的鬼影子幾乎已經貼在了屋子女主人的身背後,影子伸出了兩隻手抓向了女主人的耳朵,影子的頭也向前拉長着,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黑洞,就像一張誇張的大嘴要把女主人給吞進去一樣!
看到這個我也不能再假裝淡定了。
“趴下!”我衝着女人大喊了一聲,然後抖手一張符朝着那影子丟了過去。
女主人是聽到了我的喊聲,可是她被嚇得愣在了原地,根本沒有趴下去的意思。好在我的符紙及時到位了,那影子也被符衝得向後退到了牆壁邊上。我緊跑幾步追過去,伸手便去抓那影子,可那影子卻唰地一下隱沒在了牆壁裡,讓我抓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