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拳頭結結實實打在了一個人的胸口上,不過這個人並不是沈宏宇,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戴了一個好像電焊工防護面罩一樣的頭盔,讓我沒辦法看到他的臉,不過那身形和如此強韌的身體也只能是那個人了。
“聶老大!”
我就知道沈宏宇到處惹事早晚會把他引出來。
“你來的是不是太晚了點?”我用嘲諷的語氣對聶老大說道。
“我覺得剛剛好!”面罩男一邊回答一邊揮舞着拳頭朝着我的臉打過來,拳頭上還覆蓋着一層帶有尖刺的冰--他的聲音我還記得。那就是聶老大,而且覆蓋在拳頭上的冰層也能進一步證明我的判斷。
這可真是棘手的傢伙!
如果是陳大鵬那頭土猩猩我還可以用混沌來壓制,可玄武卻是一個讓我束手無策的傢伙,除非我能把青龍再次叫出來,可惜那東西就跟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能不能展現威力完全憑運氣。
而在青龍沒有醒過來之前,我是不敢跟聶老大硬拼的,所以我趕緊後退避開了他這一拳。
但聶老大一拳揮空之後,並沒有繼續對我窮追猛打,而是回頭將撞在他背後摔趴下的沈宏宇扶了起來。
燭龍這時也兩眼冒着火光衝了過來,對準了聶老大吐出了一條火蛇。聶老大不慌不忙地擡起右手朝着燭龍一指,從他身邊同時竄出五條水蟒,在將火蛇撲滅的同時也將燭龍從頭到腳淋了個透。並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將燭龍凍成了一座冰雕。
虎爺被燒得失去了戰鬥力,燭龍也被凍住了。之前那些被逼退的煌道女僧立刻反撲了過來。
我從始至終都沒把她們放在眼裡,就算她們一起過來我也不怕,但還沒等我對她們出手,十幾條水龍卻猛地飛了出來將那十個煌道女僧緊緊纏住,隨後也瞬間結冰,把那幾個人凍成了冰雕。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哪頭的?”我皺着眉頭問道。
“難道你的記性不好嗎?我記得你和我應該是盟友纔對吧。”聶老大平靜地回答道。
他這話倒也讓我沒辦法反駁。自從上次在我老家休戰之後,聶老大還真就沒出手做過任何對我不利的事情來。只不過因爲從張佐那裡得知了聶老大在應對“神”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之後,才讓我對他這人心生反感。
“我答應跟你結盟只是爲了把聶政這個組織的主要成員逐個擊破,等收拾了聶遠征、陳大鵬之後,接下來我要收拾的就是你,所以你覺得這種結盟有意義嗎?”我冷笑着反問道。
“但是現在你的想法多少該有些改變了吧?”聶老大問。
“改變了一點點,起碼你還知道反抗一下。不像陳大鵬他們那麼軟弱。可你也好不到哪去。居然想把國內所有道法界的人都殺光。真虧你能想出這種餿主意!”我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把道法界的人都殺光?你從誰那聽來的?”聶老大問。
“那個你一直在找的人,張佐!”我道。
“哼,那個小人隨便幾句話就把你騙了?”聶老大一臉不屑地說道:“他們都是些什麼貨色你應該很清楚纔對吧?”
“你就是這麼評價前任手下的?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們不是好貨,那說明你也是一丘之貉!”我知道在青龍不發威的情況下我很難鬥敗聶老大,所以乾脆拖延時間,同時不斷嘗試着叫醒青龍。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人!因爲現在好人太難做了。想成大事,就必須讓自己壞透了才行!你以爲現在的世界很和平,人們彼此都很友善嗎?那隻不過是假象而已,除掉這粉飾的太平、僞善的面紗,這根本就是一個人吃人的骯髒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你要麼被吃,要麼就得想盡一切辦法站到食物鏈的頂端!”聶老大理直氣壯地說道。上役雙亡。
“我可從來沒想過站在頂點,簡簡單單地過一輩子就可以了。但是是聶政的人先在我周圍殺人放火的,這我就必須得管!你們威脅我的家人和朋友,那我也不能讓你們好過了,道理就這麼簡單!”我反擊道。
“這個問題先放一邊吧!而且你也不用再嘗試喚醒青龍了,我今天過來並不是找你麻煩的,只是希望你放沈宏宇一馬。另外,關於煌道佛的事我也查出了點眉目,我們應該先抓緊時間商量一下對策。”聶老大說。
“被你識破了。”我笑着把兩手一攤,隨後索性解除了鬼道咒,並讓式鬼全都回到我的影子裡。
聶老大也朝着燭龍揮了下手,在燭龍身上的冰塊瞬間融化掉了。
燭龍恢復自由之後立刻怒吼朝着聶老大沖了過去。
“給我回來!”我瞪着燭龍厲聲喝道。
燭龍的爪子幾乎已經要拍在聶老大的臉上了,不過聽到我的命令它還是乖乖地停了手,然後十分不服氣地退到了我的身後。
這是我第一次嚴厲地對燭龍下達命令,而且是在它完全自由的狀態下。其實我並不確定它能夠這麼聽話,我只是想嘗試一下而已,而且就算它還和以前一樣我行我素,那捱揍的也是聶老大,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
這次嘗試顯然收效不錯,看樣子經歷了最近幾個月的連番戰鬥,燭龍已經認可了我的實力,甚至可能已經開始覺得我的實力在他之上了,也許下一次遇到難纏的對手,我可以考慮對燭龍使用鬼道咒,沒準會產生奇效也說不定。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現在我需要先聽聽聶老大準備跟我分享的信息。
可我這邊剛解除了“武裝”,那邊沈宏宇就頓時來了精神。她猛地用力推開了聶老大,然後直奔我衝過來。可她剛一出手便被聶老大一把拽了回去,接着聶老大的右手用力在沈宏宇的後頸上捏了一下,沈宏宇頓時就像觸電一樣全身一軟攤倒在了地上,而她的靈魂也隨之出竅飄在了身體上方。
這情況讓我頓時一愣,我也詫異地望向聶老大道:“這是什麼情況?”
“哎,我就是因爲這件事想請你放她一馬的。”聶老大重重嘆了一口氣,隨後他也伸手摘掉了他頭上帶着的頭盔一樣的古怪帽子。
當他的臉展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也徹底愣住了。
他的左眼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窟窿,鼻子也沒了,下顎到左側腮幫子上的皮好像被撕下去了一樣,裡面直接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在他的眉心處還留着一個四角星的傷痕,那傷是向內凹的,像是被火燒過的痕跡,整張臉看起來慘不忍睹!
“你的臉是怎麼弄的?陳大鵬?還是煌道佛?”我簡直難以相像,像聶老大這麼強悍的人到底是怎麼被傷成這副模樣的!
“你不是覺得我軟弱,不敢跟神正面對抗,只想着殺光道法界的人嗎?這應該可以證明我並不是個懦弱的人--我已經跟神交過手了!”聶老大說道。
“是陳大鵬的妹妹嗎?”我立刻問。
“不是,我沒找到她,但是遇到了一個比她更難纏的傢伙,閻羅王!”
“閻羅王?!”我驚訝地重複了一句。
“對,閻羅王!哼!一開始我還覺得這應該是我的榮幸了,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跟閻羅王交手的。他確實厲害,我根本鬥不過他,最後連玄武也倒戈相向。我是用了鬼面替身代我一死才僥倖逃脫的。不過作爲交換,我也付出了我的臉,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聶老大冷笑着說。
“有一個在國內研究鬼神很出名的教授,我去拜訪他的時候正好趕上餓鬼襲擊他。據說那些鬼是飢餓地獄裡困着的東西,當時我就猜想可能是閻王在作祟。”我緊鎖着眉頭說道。
“沒錯,就是閻王!你肯定也很奇怪,爲什麼閻王會跟那些印度和尚站在一頭吧?”聶老大問。
我確實覺得非常奇怪。
按說閻王應該和無常是同一頭的,他們就算有所行動也應該是對抗煌道佛纔是。而聶老大很明顯是跟煌道僧對着幹的,閻王完全沒有道理對他出手,除非聶老大和沈宏宇一樣,都已經被煌道佛洗了腦,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在跟我演戲。
想到這,我也拿出了陳剛的助聽器,並打開了開關。
“煌道佛會影響人的大腦,我就曾經被他影響過,所以你在說後面的話之前,先把它戴在耳朵上,然後仔細想想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一邊說一邊走到聶老大面前,並親手將助聽器放在了他的耳邊。
聶老大並沒有躲閃,他只是站在原地盯着我眼睛。而他那張臉從近處看去更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你身邊有一個跟地府走得很近的朋友,而且你本人也從地府得到了些實惠,從你的角度出發,自然認爲閻王應該是站在你這邊,跟煌道佛這種外來神對立纔對。我說的沒錯吧?”聶老大的語氣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看樣子他似乎並沒有被洗腦。
我退後了一步,將助聽器掛在了我的耳朵上,然後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在中國古代早期,根本沒有地府和閻王的概念,所謂三界是天界、人間界、妖界。直到佛教傳入中國,並逐漸佔據主導地位之後,地府、地獄、閻王這些概念才逐漸流傳開。所以閻王並不是中國的本土神,而是古代印度的外來神,它們和煌、魯德羅、阿修羅、焚天並稱六道天神,是曾經支配古印度的魔神。焚天和魯德羅現在依舊是印度的最高天神,阿修羅也成爲了‘惡’的代名詞,相較這三位,煌漸漸被人遺忘了,另外兩位神魔也因爲人們信仰的改變而流落別國。”
“煌道佛就是六道天神中的‘煌’,這個我能理解,但是你說的‘它們’是什麼意思?六道里你說了四個名字,難道中國的閻王實際上只有兩個?”我問。
“沒錯。最初的閻王只有兩個,後來才慢慢演變爲十殿閻羅王,而且還有了各自的名字。不過現在它們的名字早就被淡忘了,人們甚至認爲閻王只有一個,這也是它們選擇反擊的原因。那些煌道僧來中國進行煌道佛轉生儀式,也是爲了難兄難弟一起抱團。”聶老大解釋道。
“那兩個閻王是?”我繼續問。
“大相獸喜天,畜生地獄閻王;安乞羅,懲罰地獄閻王。跟我交手的是大相獸喜天,這傢伙司掌所有動物的鬼魂,是妖鬼的祖宗,對我們來說,他是最棘手的敵人!”聶老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