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鬆了口,並向後倒退了兩步,似乎是不想沾到那男人的血。
但柒月並沒有因爲虎爺退開就將細劍抽出來,她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同時口中則念出了一句我再熟悉不過的咒語。
那是攝魂咒。
隨着柒月將細劍慢慢從那男人的脖頸拔出來。血也如同噴泉一樣汩汩地向外涌動着,同時一起飛出來的還有那男人的魂。
柒月用她的細劍牽引着那男人的魂向後退了幾步,接着便用符紙在地上擺了一個六芒星符陣,那個男人的魂也被它引到了陣中。一同進來的還有糾纏在那男人魂魄上的那隻紅鬼。
魂入符陣之後,柒月立刻收起細劍改用雙手迅速結印,同時口中也念起了我並沒有真正聽過,但又覺得十分熟悉的咒語。在咒語的作用下。那男人的魂和那隻紅鬼糾纏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就像一團被絞碎的生雞蛋一樣亂成了一團糊。
接着柒月將左手的小指探向符陣,那一團魂糊也順着她的小指涌進了她的身體。
這感覺有點像丁當在吞吃那些被她抓住的鬼,只不過柒月並不是用嘴來吃。而是用手來吸收,不過她們的目的估計是一樣的,都是用鬼魂來強化附在自己身上的式鬼。
很快那男人的魂就被柒月吸收殆盡,隨後她回頭朝着房子那邊示意了一下,那個被她稱呼爲張萌的紅羽小姑娘飛快地跑了出來,然後抓住那男屍的雙腿將他拖進了屋子。
“你不打算拷問一下他們嗎?也許他們只是些無辜的跟班。”我望向柒月問道。
“沒這個必要。”柒月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隨後她解釋說:“他們這種身手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是無辜的,殺他們一百次都不足以抵償他們犯的罪,他們和我一樣,兩手都沾滿了血。”
“那他呢?”我指了下燭龍嘴裡叼着的、還在瑟瑟發抖的那個傢伙。燭龍立刻輕輕將頭一甩,把那個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那男人落地的同時,他的腿骨也發出了“咔嚓”一聲悶響,那男人立刻痛苦地喊叫了起來。
柒月幾步走到那男人跟前抽出細劍一下刺穿了那男人的腮幫子。男人立刻停止了叫喊,身體也不敢做多餘的動作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柒月逼問道。
那男人狠狠地瞪了柒月一眼,但並沒有回答。
柒月將細劍抽了出來,又將剛剛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鵬爺盯上你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你!”男人咧着嘴恐嚇了一句,似乎剛纔被燭龍叼起來時的恐懼感已經從他身上消退了。
我本想讓燭龍過來再給他點教訓,不過柒月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她也沒興趣跟這男人多費脣舌,那柄細劍就像死神的鐮刀一般瞬間劃過了男人的脖頸。隨後柒月又走了一遍相同的流程,只不過她在這個流程之中夾雜了一次斬捉敕咒的吟誦,而這一次那個男人的魂並沒有進行任何反抗。
他老老實實地交代說,這次聶政總共派來了十個人,有三個人是領隊,七個算是跟班一類的小角色,他和之前被柒月幹掉的那個人都是領隊。
按照他們的原定計劃,由兩個領隊級別的帶着顧東過來抓柒月,雖然論一對一的實力他們未必勝得過柒月,但二對一情況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們非常有勝算,而餘下的那個領隊則帶着七個跟班把城裡所有跟柒月有關的人都清理乾淨。
不過這個計劃在實施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意外,他們並沒有預料到我這個不確定因素,等他們發現不對勁再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其他有關聶政內部的事情柒月並沒有多問,也沒必要問,因爲她恐怕比這兩個領隊更要了解聶政,也更瞭解那男人口中的鵬爺。池扔木技。
在吞噬了魂靈和式鬼後,張萌也再一次將屍體拽進了屋子,院子裡只留下了我和柒月、兩灘血跡、以及傻愣愣站在門口的顧東。
我剛準備跟顧東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可還不等我靠近他就發了瘋,他不斷地衝我搖着頭,而且不時地用驚恐的眼神看向柒月。
他一邊倒退着一邊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是我師父,你不是什麼除妖師,你是殺人犯,你……你們都是殺人犯!他們都是人,他們說會救我的,你們倆把他們給殺了,你們在殺人!”
在說完之後他立刻拿出了手機,感覺好像是要報警。
我連忙跑過去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像一隻野獸一樣猛地朝我撲過來,而且力氣大得很。
不過他的力氣就算再怎麼大也不可能比過我的左手,我輕輕鬆鬆就將他放倒在了地上,爲了讓他別再鬧騰了,我又在他的頸動脈竇上補了一手刀。這一擊讓他頓時老實了下來,張萌一看有人倒下了也二話不說跑出來抓起了顧東的兩條腿,動作駕輕就熟。
柒月連忙阻止道:“他不能吃,帶到屋裡看住他別讓他跑了。”
張萌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拽着顧東的兩腿將他拖進了屋。
在城裡還有八個聶政的人,我不知道柒月在這幾年裡到底是怎樣隱藏自己的,不過就算再怎麼藏也肯定會留下一些痕跡,也肯定會有她必須打交道的人,而這些人極有可能成爲聶政那八個人要清洗的對象。
所以我問了下柒月她有沒有名單之類的,或者能猜測出聶政的人會對誰下手。
柒月說平時跟她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房東和花店的供貨商,其他的客人應該不會被聶政盯上。需要保護的目標是兩個,我們這邊正好是兩個人,於是我讓柒月給了我她房東的地址,接着我又讓虎爺把力量分給英招一些,之後也直接讓虎爺配合着柒月一起行動,而我這邊則和燭龍同行。
我對這座城市並不熟,所以我只讓燭龍馱着我先飛到了市區內距離目標地點比較近的位置,然後再打車趕過去。當我來到房東家的社區門口時,正好看到五個男人走到了社區中間的小花園。
這大白天的五個男人步調整齊地在民居里快步行走,這怎麼看怎麼不對勁,所以我認準了這幾個人應該就是聶政的人,而且從數量上判斷他們應該是普通的小跟班。
下車之後我就站在社區門口衝着那五個人大喊了一聲“聶政”,那五個人立刻齊刷刷地回頭看向我。
“我叫常樂!前幾天我剛把陳大鵬復甦青龍的計劃攪黃,你們要是覺得自己行了,那就過來跟我照量照量!要是怕了就趕緊滾,趁着我還沒打算殺你們之前!”在喊過這句話之後,我也讓燭龍在我身後現出了身形,並且向着空中噴吐出一團火球。
五個人愣住了,之後便彼此對望着,好像在低聲商量着什麼。
很快他們便商量出了結果,這五個人並沒有對我做出任何攻擊動作,也沒有召出式鬼什麼的,更沒有拔槍,他們只是衝我齊刷刷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快速從社區另一端的角門離開了。
爲了防止他們待會折返回來,我還是找到了房東家,並敲開了房門。
柒月的房東是個中年女人,我對她出示我的顧問證,並告訴她今明兩天最好不要待在家裡,暫時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等後天再回來。至於原因,我索性告訴他說柒月是個連環殺手,目前已經被警方通緝了,讓她搬家也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
一個盲人會是連環殺手,這種事無論如何都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房東很快就自行腦補出了各種各樣的疑點,比如柒月平時經常有些古怪的舉動,又比如柒月並不比視覺正常的人反應慢,等等。
總之她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柒月的眼睛其實並不瞎,那只是一種僞裝而已。
我沒有否定她的推測,只要她願意搬走就好了。
在親眼看着房東聯絡完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然後出了門離開了社區之後,我這才放心地返回柒月的秘密避難所。
二十分鐘後柒月也回來了,英招的狀態看起來比之前更好了,虎爺也狀態正佳,看得出來那個領隊已經被柒月輕鬆幹掉,而且他的魂也被當成獻祭的材料被英招吸收了。
看到柒月平安歸來,我也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這個避難小屋顯然已經不能再用了,我們在稍微休息了兩分鐘後便離開了這裡,然後在市郊一帶包下來一家並不需要實名登記的小旅館暫時歇腳。
這一天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夠漫長的,到了房間裡之後我立刻倒頭大睡了起來,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起牀後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便開門準備去看看柒月那邊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沒想到我剛一開門便看到柒月剛好走到我的房門口。
“正好,我還想去找你呢。”我對柒月說。
“我剛去買了晚飯回來,只是包子,不知道你愛不愛吃。”柒月邊說邊提起手裡的一袋小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