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棟愣住了,他望着他老婆發着呆,過了好一會才終於開口問道:“你……你殺了啓瑞?”
“嗯,是我殺的。”徐悠平靜地點頭說道。
“爲……”樑棟似乎想要開口問原因,但他只吐出一個字便將後面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那感覺好像他心裡非常清楚徐悠爲什麼會選擇殺人一樣。
樑棟的反應很奇怪。而徐悠對待自己殺人這件事的態度更讓我覺得不對勁。
我在通靈時看到的是兩個瘋狂、殘忍的兇手,可是在我眼前的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跟通靈時出現的那兩個兇手掛上鉤。
是徐悠和樑棟都有着雙重人格?
不!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樑棟對於自己雙腿的情況顯然毫不知情,問題的關鍵應該就在徐悠身上!她懂得催眠洗腦?懂得分割靈魂?借死者的部分靈魂來讓癱瘓者的下肢恢復行動能力,這種事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她又是從哪學來的?難道她是……女巫?
我的腦中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疑問,我很想現在就把這些問題全都拋給徐悠讓她給我一個答覆,不過我並沒有這樣做,因爲現在似乎並不需要我來進行提問。
“我和張啓瑞認識了一輩子,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一直希望他能夠出人頭地,能夠把他的才華都發揮出來。我一直都這樣希望!可惜希望到了最後總會變成失望……”
徐悠已經開始向我、向樑棟說起了有關張啓瑞的事情。
徐悠和張啓瑞在幼兒園的時候就互相認識了,之後他們讀了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絕對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張啓瑞的家境不好,他爸在他兩歲的時候去南方做生意然後便音信全無了。兩年後有朋友告訴張啓瑞的母親說是在深圳看到了張啓瑞的爸爸,不過那男人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而且還改了名字。
張啓瑞的母親一怒之下衝到深圳去討說法,甚至要鬧上法庭,沒想到張啓瑞的父親竟然威脅說如果要上法庭他就找人去老家把張啓瑞弄死!張啓瑞的母親害怕了,最後只拿了1萬塊錢的補償費便將此事作罷。
回到家裡之後,張啓瑞的母親就變得有些神經質,沒過多久就因爲無辜傷人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張啓瑞也被送到了他大姨家。
自從張啓瑞的父親消失之後,張啓瑞的母親就搬到了她姐姐家的隔壁,所以張啓瑞被他大姨收養之後其實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
周圍的鄰居都知道張啓瑞的爸爸拋棄妻子、也知道張啓瑞的母親是個神經病、是個瘋子,所以這些鄰居不讓自己的孩子跟張啓瑞一起玩。小孩子很容易受到大人的影響,他們嘲笑張啓瑞是瘋子的孩子。也因爲這一點而排斥他、欺負他,張啓瑞的性格也因此變得陰沉、孤僻。
和英雄救美的故事不同,在張啓瑞童年時代唯一願意站出來維護他的人竟是徐悠,不知是同情還是正義感爆發,徐悠之要看到張啓瑞被欺負就會立刻跑過去阻止。
當時的徐悠和現在的模樣簡直可以用天差地別這個詞來形容。她從小就長得比其他同齡的小孩高,而且特別胖。同社區的小孩都給她起外號叫巨無霸,不過也正因爲有着“巨無霸”一樣的體型,所以她過來維護張啓瑞的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徐悠和張啓瑞都是被孤立的,徐悠是因爲巨大的體型,而張啓瑞則因爲自己的家庭,所以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就經常出現在一起,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成了朋友,他們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從幼兒園到高中,張啓瑞的性格並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他始終陰沉、孤僻、不合羣,再加上身材矮小、顏值又不高,所以到畢業爲止他都沒有交到什麼朋友,到頭來也只有徐悠一個人和她說話。
高中畢業之後兩個人考進了不同省份的不同學校,雖然大學不能在一起讀書了,不過兩個人並沒有因此而斷了聯絡,只要一有空兩個人就會互相通電話,並且互相講述彼此在大學裡遇到的人和事。
張啓瑞和樑棟是在大學裡認識的。
和張啓瑞截然相反,樑棟就是一個典型的高帥富,他的父母雖然並沒有自己的產業,但都在知名的企業裡擔任高管,所以經濟條件相當優越,樑棟本人也是又高又帥。
最近很流行這樣一句話: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用才華。樑棟便是這樣的。
雖然家庭條件好得很,但樑棟的學習成績並沒有因此而落後,而且他在大學期間也一直活躍在學生會裡。
張啓瑞和樑棟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不過他倆卻因爲電子競技而產生了交集,當時學校裡舉行dota聯賽。張啓瑞平時很少與人交流只是悶頭玩電子遊戲,所以dota實力相當了得,也正因爲如此他加入了學院的戰隊,並和樑棟成了隊友,通過電子遊戲這個橋樑他和樑棟竟成了好朋友。
在大三的時候,張啓瑞和樑棟所在的戰隊橫掃了全校拿到了第一,之後還代表學校參加了全省高校的dota比賽。可惜當時電子競技並不像現在這樣火熱,而且馬上大學要畢業了,所有人都要面臨就業的壓力,張啓瑞也就此放棄了電子遊戲。
徐悠知道張啓瑞在大學時拿過dota比賽的第一,所以就建議他找一些跟遊戲有關的工作,她相信張啓瑞肯定會在這個領域有所作爲。
張啓瑞聽從了徐悠的建議開始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可是在幾次面試之後他發現遊戲行業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並不是自己電子遊戲玩得好就一定可以找到和遊戲相關的工作,到最後他只是靠着樑棟的關係進了一家浩利乳品公司做起了網絡維護。
在工作的第二年,徐悠搬到了張啓瑞所在的城市,並在張啓瑞的單身公寓附近找了合租的女生公寓住了下來。
大學四年並沒有改變她的外貌,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是個巨無霸,張啓瑞也還是從前那個陰沉孤僻的傢伙。徐悠以爲她和張啓瑞之間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他們還和從前一樣是好朋友,可是來到這座城市之後她卻發現張啓瑞在疏遠她,只是不那麼明顯。
兩個人因爲住的比較近,所以還是經常晚上一起吃東西,在吃飯的時候張啓瑞還是會說起自己工作上遇到的煩心事,比如自己處處被同時排擠,被人看不起,年年測評都到第一,工作都快要不保了,而最讓他不爽的便是樑棟!
在張啓瑞眼裡,樑棟是屬於那種根本不需要努力工作的人,可是現實中樑棟卻非常認真、努力的在工作,職位薪水也在不斷攀高,這讓張啓瑞覺得十分不爽。
慢慢的,兩人之間的話題變得越來越單一,張啓瑞不關心徐悠的工作和生活,他只是一味地抱怨自己工作中的不順,抱怨別人都有好工作有漂亮女朋友,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
徐悠在張啓瑞的抱怨中聽出了一些危機,她以爲自己跑來這座城市的目的張啓瑞應該很清楚,可張啓瑞似乎根本沒有將她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半年之後徐悠終於鼓起勇氣向張啓瑞表白了,她說自己並不想只做一個聆聽抱怨“知心姐姐”,她像做張啓瑞的女朋友。
張啓瑞被嚇到了,甚至被嚇得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在爬起來之後張啓瑞轉頭就跑,之後足足兩個月他都沒有再和徐悠聯絡,徐悠打電話過去張啓瑞也選擇不接。
而就在徐悠心灰意冷準備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張啓瑞突然打電話給徐悠,並約她在兩個人常去的飯店吃飯。飯桌上張啓瑞破天荒地什麼抱怨都沒有,但他也什麼話都沒說,除了不停地喝酒便是不停喝酒。
張啓瑞喝醉了,徐悠只能扶着他將他送回單身公寓裡,可兩個人一進門張啓瑞卻突然從一灘軟泥的狀態中猛地恢復了過來,他抱住徐悠不停地親吻着,並且伸手去脫徐悠身上的衣服。
徐悠知道張啓瑞喝多了,可是她卻並不想拒絕,於是就在公寓的玄關上她把第一次先給了張啓瑞。
徐悠曾經幻想過的甜蜜與浪漫都沒有出現,有的只有痛苦而已,因爲張啓瑞好像突然打開了腦中原本緊緊關閉的閥門,他不停地大喊道:“你們憑什麼覺得我什麼都不是?憑什麼給我評d?什麼叫男閨蜜?你們笑吧,使勁笑,我很安全?我很安全是吧?我x死你們!x死你們……”在各種污言穢語的發泄之中,徐悠結束了自己糟糕的初體驗。
隔天張啓瑞再次找到了徐悠,並對自己昨晚所做的一切表達了歉意。
徐悠並沒有責怪張啓瑞,甚至大度地說自己並不介意,只是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算是張啓瑞的女朋友。張啓瑞露出一臉爲難的表情,之後他便各種搪塞敷衍試圖將話題轉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悠知道張啓瑞並不喜歡她,可是她並不想就這樣放棄了,於是她開始嘗試去化妝讓自己變得漂亮一些,同時她也開始學習做菜,因爲她聽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從那之後她不再去飯店吃飯,而是經常叫張啓瑞到自己住的地方來吃飯,爲此她還特意租了個單人公寓,有很多次她都精心佈置了浪漫的環境,希望可以和張啓瑞再一次親密接觸,可是張啓瑞卻沒有再碰過她。
漸漸的,張啓瑞不再應徐悠的約,甚至不接她的電話,似乎一切又進入了此前的循環。
而就徐悠想着是不是應該放棄的時候張啓瑞卻突然出現了,他將徐悠約到自己的家裡,這一次他沒在玄關亂來,而是選擇在牀上進行後續的事情。
當一切結束之後張啓瑞用死人一般冰冷的臉對徐悠說:“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們這些人在背後耍什麼花樣,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對我好,其實就是準備好了在我背後捅刀子,樑棟那小子還好意思說他是我的朋友,這次我本來有機會換崗的,結果他投了個期權票,就差一票啊,就差一票!”扔節麗劃。
徐悠聽到這些之後便想過去抱住張啓瑞安慰一下他,可是張啓瑞卻突然伸手推開了徐悠並衝他大吼道:“你別過來!你不知道你自己很噁心嗎?說什麼對我好,說什麼喜歡我,其實你根本就找不到朋友吧?我只不過是你的玩具而已,對不對?剛纔爽了嗎?你滿足了吧?滿足了就趕緊滾吧,死肥豬!”
這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徐悠的心都裂開了。
她默默地站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後轉身離開了張啓瑞住的地方,從那之後她便沒再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