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掀開那塊油布,就讓它保持原封不動的樣子然後我自己先游回到湖岸上。我剛一上岸,立刻有幾個保安急匆匆地朝我跑過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對我動手而是告訴我說這湖水很深而且有水草所以不能游泳,要游泳的話在山莊的另一邊有溫泉游泳館。
我連忙道歉說不知道有這規矩。然後便讓保安幫我找條毛巾過來。
保安倒挺好說話的,他點頭答應着返回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白色的三層小樓裡,不過他拿毛巾的速度好像慢得有些離譜了,我在湖邊等了十多分鐘也沒見他出來,最後身上的水也被太陽曬得自然幹了,我也把衣褲都穿好了。
當然,這十幾分鍾我可不會在這裡傻等着,我給副隊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在山莊的人工湖裡找到了一輛被沉在湖底藏起來的拖拉機,之後我又告訴了王富貴一聲那個孫誠很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殺過人。
王富貴回答我說他已經跟孫誠見過面了,他並沒有當面提及孫建楠殺人的事,只是在旁敲側擊,不過話語間他能判斷出孫誠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而關於孫建楠殺人孫誠好像確實不知道,所以我的判斷應該是準確的。
我問了下王富貴要不要試探一下孫誠的態度,如果告訴他孫建楠有可能殺過人。那孫誠是會站在法律和正義一邊還是選擇庇護自己的兒子。
王富貴覺得現在已經不是試探的時候,如果我找到的拖拉機就是兩年前那個瓜農的,那就等於把孫建楠逼得走投無路了,本來他打算一直隱瞞着不告訴孫誠,不過現在已經到了狗急跳牆的時候了,他肯定會向孫誠求助,所以現在必須跟孫誠去攤牌。
如何處理這類事情王富貴自然比我有經驗,所以那邊就讓他自由發揮了,我則繼續留在山莊這邊看孫建楠的反應。
在十五分鐘之後剛剛說要給我拿毛巾的那個保安終於回來了,不過他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這變化已經清楚地寫在了他的面部表情上。跟着他一起過來的還有正門以及山莊裡面的保安,另外品膳樓那個穿西裝的年輕經理也一起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粗略算一下圍過來的人差不多有10個。不過好消息是這10個人完全是空手過來的,可儘管如此胖先生還是被眼前的狀況嚇得直往後躲。
我告訴他不用慌,就這麼幾個人並不能難住我,在安撫胖先生的同時我也朝前走了兩步擋在胖先生和小艾的身前。
不過我所做的應戰準備似乎並沒有什麼必要,因爲那個年輕經理和過來的保安似乎並不打算針對我,他們從我身邊繞了過去直接來到湖岸邊,有幾個保安進了湖岸邊上的一個刷藍漆的小屋,並從屋子裡拿出了好幾個帶鉤子的大竹竿。
“對不起,麻煩幾位讓一讓,我們要清理一下湖裡的垃圾。”那經理禮貌地對我說道。
“你是說下面的那臺拖拉機嗎?你管那個叫垃圾?”我笑問。
“呃……總之就是垃圾了,麻煩你們幾位讓開一下。”經理緊鎖着眉頭敷衍着說道,然後便示意保安拿竿子開始動手。
我看了眼他們拿的那幾根竹竿,那看起來確實是用來打撈湖上垃圾的竿子,不過湖裡藏的是臺拖拉機,用那幾個竹竿就想把拖拉機從水下拽上來這玩笑未免開得有些大了。
雖然那拖拉機的型號很小。在路上的話估計三、兩個人就能輕鬆掀翻它,不過現在它躺在水裡。而且剛剛我潛下去的時候看到那拖拉機起碼有十幾釐米已經沒入了湖底的淤泥中。
我沒有讀大學,但在高中的時候也學習過物理,拖拉機陷入湖底淤泥裡會在淤泥之下形成了一個真空帶,所以那幾個保安要對抗的不僅是拖拉機自身的重量還有拖拉機上部湖水所產生的壓力,這股力可不是單靠幾個竹竿就能對抗得了的,估計不動用吊車肯定不行。
所以我也沒攔着他們,就“聽話”和叫小艾和胖先生跟我躲到旁邊。將湖岸邊完全交給了這幾個既沒什麼文化也沒有常識的傢伙。
果然,沒過幾分鐘湖岸邊就接二連三地傳來了咔嚓咔嚓竹竿折斷的聲響,保安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然後迷茫地看着年輕經理,那位經理也急得腦門直冒汗,再加上天氣熱他穿得也厚,胸前的襯衫都已經溼透而貼在了身上。
“你們……你們先在這等着!”他估計也知道僅靠這幾個保安想把拖拉機轉移走是不可能了,所以他連忙轉頭往山莊前面跑,不過還沒等他跑出去十步,一輛看起來非常專業的裝有吊鉤的拖車已經朝湖岸邊開過來了,跟着一起過來的還有兩輛警車。
那年輕經理看到這架勢頓時傻了眼,他愣愣地看着拖車開到岸邊,之後又不知所措地看向我。
我衝他笑着聳了一下肩,“你剛纔是不是想去弄輛這樣的車過來啊?現在不用着急了,車來了,你可以去跟孫建楠交差了。”
年輕經理轉身嚮往品膳樓跑,可跑了兩步他又站住了,之後他低着頭皺着眉兩隻眼珠不停地轉着,似乎是在考慮着自己是不是該回去。最後他放棄了,他慢慢地走回來衝我搖頭說:“品膳樓二樓右邊走廊最裡面是經理辦公室,辦公室裡面還有一個隔間,他就在那個隔間裡,他做過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是打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撇清關係了?”我問。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趕緊搖頭說:“本來就沒關係,我只是……只是個辦事的。”
“那這拖拉機是怎麼回事?是你扔到裡面的?”我指着人工湖問。
“這……嗯。”年輕經理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擦了下好像雨點一下噼裡啪啦順着額頭往下掉的汗珠。
看樣子他這次終於是見到棺材也落了淚了,不過審問這種工作交給警察就好了,我朝着隨着拖車一起過來的副隊長招了下手,並告訴他安排個警察給這個年輕經理做個問答筆錄之類的。
副隊長立刻差人打撈拖拉機、問話做筆錄,等事情按部就班有序進行了,他又到我這邊來給我看了幾個年輕人的照片。
我從這幾張照片裡很快選出了三個,這三個人自然就是當天跟孫建楠一起打死人的幫兇。
拖拉機很快被從湖裡拽了上來,車上竟然還掛着農機牌照!
副隊長立刻讓人拍下農機牌照的照片並立刻查詢一下車主信息,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牌照相關的信息就都查到了。拖拉機的主人名叫劉鳳武,是臨縣的一個普通農民,兩年前劉鳳武進城裡賣西瓜後便連人帶車全部失蹤,至今沒有找到。扔向嗎亡。
這下可以立案抓人!
劉鳳武失蹤了,他所開的拖拉機竟然沉在了山莊的人工湖裡!還有那個已經被嚇住了並急於撇清關係的年輕經理,相信他提供的證詞肯定能夠幫助副隊長找出一個逮捕孫建楠的理由!
事情也如我所料的那樣發展着。
對那年輕經理的問話很快就進行完了,根據經理所說,孫建楠曾經在兩年前“發過一次瘋”。
那天晚上10點多孫建楠醉醺醺地跟幾個朋友出去玩,之後又笑嘻嘻地返回來,到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孫建楠突然發瘋了在山莊裡大喊大叫,然後又突然沉默着開車衝出了大門,過了一個小時他自己開着一輛拖車回來,拖車後面拽着一輛拖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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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建楠在山莊裡到處找地方想把拖拉機藏起來,後來在年輕經理的建議下他把拖拉機扔進了人工湖裡,爲了不讓它容易被發現他還特意叮囑年輕經理找塊布把拖拉機給蓋上,讓它一直在裡面沉着。這之後孫建楠又開車離開了山莊,一直到清晨5點多才返回來。
從年輕經理的描述中可以清楚地判斷出孫建楠當晚的心理變化。
他在酒精的麻醉下行兇殺人,而在醒酒之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於是他連夜開車出去弄拖車把拖拉機給拽上來丟進人工湖裡藏好,接着又跟他的幾個朋友去處理河道里的西瓜以及瓜農劉鳳武的屍體,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劉鳳武竟會含冤化鬼。
有了人證也有了物證,逮捕孫建楠也就水到渠成了。不過在副隊長按部就班着手抓人的時候,我卻對另一件事產生了擔憂,而這擔憂的來源就是我從橋下淤泥裡找到的那跟刻有英文字母的項鍊。
d“心”y……
孫建楠這個名字裡根本沒有和d有關的字,y也同樣無法從孫建楠這個名字裡找到,雖然拖拉機是個證據,但這應該還不足以將孫建楠送進監獄,而我手上的那條項鍊必然會成爲除了拖拉機之外最有利的輔證,但是這根項鍊真的是孫建楠的嗎?
雖然案件相關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清晰了,但我卻突然開始擔心起證據的問題來。
不過我更願意相信這只是我在多慮而已,或許警察抓住了孫建楠的三個同伴之後那三個人很快就會把孫建楠殺人的事交代個明明白白。
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