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對我仍有懷疑,或許他懷疑詛咒的說法,也可能是懷疑我陰陽師的身份。
不過他的懷疑並不影響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他在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給了我一個電話號,他說:“你打這個號,就說是孫勝可讓你來的,要去蛇頭谷給村裡人看病,他能帶你進山,後面的你就聽他的就行。”
我接過寫着電話號的紙條,然後道了謝,便轉身離開。
剛到門口,孫主任連忙又起身說:“對了,還有個事,你進村之後幫忙找一個大夫,叫曹淵,他上次跟我一起進的村。一般剛進村的人不會立刻染病的,所以他如果沒事的話,麻煩你再出來告訴那個帶你進山的人,讓他捎個話給我。”
“放心,這事我一定幫你辦到。”我點頭答應道。
出了醫院後,我立刻按號碼把電話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個粗聲粗氣的男人。我提了孫勝可的名,那男人也痛快地答應了,並約定好在縣城南邊的百貨大樓門口見面。
我趕緊回旅館退了房,然後騎車趕去大樓,到那沒多久我便見到了我的嚮導。
嚮導40歲上下,身材壯碩,看起來很可靠的樣子。他打量了一下我這身皮夾克牛仔褲的行頭,又看了下我的自行車,然後搖頭說:“你這皮夾克可不行,山裡賊冷,得穿棉襖。還有自行車,山裡沒路,你這車可騎不進去。”
“我帶着戶外登山服呢,過來的道上我就穿着來着,你看看這行不。”我邊說邊把揹包摘下來,給他看了下我裡面裝着的保暖衣服。
嚮導瞧了一眼,又伸手在衣服上捏了下,然後點頭說“嗯,這種的可以。然後車子你要是怕丟的話,可以放我家,我跟孫大夫是熟人,你可以放心的。”嚮導很敞亮地說道,然後便帶我往縣城邊上走。
我本以爲他家是在縣內的,結果還不是。
在道青縣周圍的山裡有很多農家院簡易小旅店,一到冬天就有很多南方人到這邊旅遊,住在小院裡看看雪景,放鬆心情什麼的,我這位嚮導的主要工作就是帶這些人進山,他的家也就在其中一個農家院裡。
而說起蛇頭谷,嚮導也跟我交了個實底兒,他告訴我他最多隻帶我到谷口,剩下的道我得自己走,因爲但凡在山裡生活的人都知道,蛇頭谷那地方邪性,進去的人就出不來。這些年來,要進谷的也就是大夫去看病,不過基本上也都是當天去當天回,誰都不在裡面過夜的。
嚮導的家在縣外西北,他有一輛車,不是汽車,而是馬車,他說這是爲了讓旅遊的人體驗鄉村生活準備的。這正好,我也不想坐汽車,在馬車上晃悠着前行,同時欣賞一下冬季的鄉村風光,這也別有一番風味。
馬車一顛一顛地跑了一個多小時,我終於在一片白樺樹林邊緣看到了幾座連片的平房小院,那裡就是嚮導的家。我在他家裡簡單休整了一下,把自行車留在了他家裡,然後我們便再次啓程出發。
這次我們是輕裝上陣,馬車跑得也更快了些,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嚮導帶着我到了一處兩山相夾的谷口。
“從這裡徒步進去,走個20分鐘就能看到村子裡冒的煙了,後面沒有道,你就衝着煙的方向走,肯定不會迷路。我就在這等着你出來。”嚮導對我說。
我點頭向他道了謝,然後轉身望着那谷口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冰涼,但卻讓我能夠讓我格外清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在心裡安撫了自己一句,然後便堅定着腳步邁進到了谷裡。
谷裡有少許積雪,不過還算好,這並不會影響我的前進,其實也沒用上20分鐘我便穿過了山谷,隔着一片林子,我也如嚮導所說看到了遠處的煙囪裡冒出來的灰煙。
樹林裡確實沒有現成的路,而且積雪也更厚,我吃力地又走了十分鐘,村口的小路總算出現在我面前了。村子的規模不大,滿打滿算估計也就三十幾間房。村子異常的安靜,根本聽不到人聲,村口幾隻雞咯咯咯的叫聲都變得格外清晰。
“五哥!你在村裡嗎?我是常樂!”我站在村口用最大的嗓門喊了一聲。
很快,靠村邊的幾間房都開了門,一張張憔悴的臉從門口探了出來,並用陰森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距離我最近的是緊挨村口那房子裡出來的中年女人,我朝她走過去再次問道:“大姐,問一下村裡有沒有一個叫魏武的,高個,很壯實的。”
那女人沒回答我,只是衝我擺手說:“你快走吧,這沒你找的人,趕緊走。”
“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我就是幫着咱們村解決麻煩事的,你就告訴我村裡有沒有我想找的那個人就行。”我說。
“沒有!沒有!你趕緊走吧!”女人皺着眉擺着手,見我不動,她乾脆過來推我,把我硬是推到了村子外面。
她一箇中年婦女,我也不好跟她較勁,只能由着她把我往出推,我這邊則繼續喊着魏武的名字,只是始終沒見魏武出來應答。
忽然,我想起了孫勝可委託我辦的事,於是我連忙改口喊道:“曹淵!曹淵在村裡嗎?孫主任讓我過來看看你情況如何!”
我這一喊貌似起到了作用,推我的那個女人立刻停了手,然後詫異地看着我問:“你認識曹大夫?”
“是是是,是孫大夫讓我過來幫村裡人瞧病的。”我連忙笑着說。
“那你不早說,進來吧。”這中年女人的態度立刻180度大轉彎,不但不推我了,還把我帶進了村。
隨着我走進村裡,兩旁的小屋裡也陸陸續續地有人探頭出來,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這些人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而且憔悴、瘦弱,感覺就像些個活着的乾屍一樣,看着就讓我感覺全身不舒服。
走了一會,那女人帶我到了村內一個相對齊整的小屋前面。她過去敲了門,並喊了聲:“曹大夫,有人來找你。”
屋子裡立刻傳來噼裡啪啦的亂響,不多會,一個穿着白大褂、蓬頭垢面的男人打開門出來了,估計他應該就是曹淵了。
曹淵盯着我上下看了好幾眼,然後皺着眉頭奇怪地問:“你是誰啊?”
“是孫主任叫我過來看看你情況如何。”我回答。
一聽到孫主任,曹淵兩眼頓時放了光,“你等等,我馬上拿東西!”
說完,他轉頭鑽回到屋裡,不多會便拿出了四個貼着不同標籤的試管,還有一個報告架,上面架着一沓寫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紙。
“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孫主任,這個有可能會治好村裡人的病,拜託你了。”曹淵神色鄭重地對我說。
我接了東西衝他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往村口走。曹淵身上只穿着大白褂,不過他還是選擇一路送我出村,並跟着我一直到了樹林邊緣,但到這裡他就沒往出走了。
反正待會我還要回來的,所以我也沒多問什麼,直接穿過山谷回到外面。
“挺快啊,辦完事了?”嚮導看到我出來,一邊說着也一邊調轉馬頭。
我走過去把試管和報告架交給他,“這東西麻煩你給孫主任送過去,最好找個東西給包上,別凍壞了。”我叮囑說。
“啊?”嚮導一愣,“你不一起回去?”
“不了,我還要回村裡找個人。”我回答。
“你應該知道這村子不對勁吧,你要是在這裡過夜,那就別想再出來了,裡面那個大夫你也看到了!他就是不聽勸,非要留下,結果就真留下了,再也出不來了。”
“只是出不來,又沒丟了命,沒事的,我過來其實就是爲了這事,多謝你關心了。”我笑說。
嚮導無奈地嘆氣加搖頭,“這樣吧,兩天以後還是這個時間,我在過來這邊等你一下,如果你離不開村子裡我好跟你家裡人聯絡一下。”
嚮導這番話也讓我想到了魏武給家裡打的那通電話,不過細節卻有所不同。我拿出手機看了下,之前在嚮導家的時候還有信號的,但到了這山谷口卻變得一丁點信號都沒有了。
“你知道魏武嗎?一個身形跟你差不多的男的,30多歲。”我收起手機問了下。
果然,嚮導搖了搖頭,顯然魏武並不是通過他找來蛇頭谷的。
我再次向那嚮導道了謝,等他走了,我也轉身返回穀道,穿過樹林,回到了蛇頭谷內的怪異小村子。我前後來回也就過了一個小時不到,但村子卻又恢復了一片死寂,而且冬天的太陽似乎就是不夠亮,雖然還沒落山呢,但村子裡已經籠上了一層黑暗。
這一次我沒有大聲喊,直接悄悄進村來到裡面曹淵的住處,然後輕敲了幾下門。
又是相同的流程,曹大夫又一次蓬頭垢面地出來了。當他看到我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不過我沒給他提問的機會,直接把他往屋裡一推,我也緊跟着進到了房間裡。
“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用說這些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我要找一個叫魏武的,他大概是半個月之前到過這個村,我知道他現在肯定還在這裡藏着,我要見他,現在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