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年?這……這不可能啊!我在這裡已經做了快60年的管家了,家裡一直都很太平,也沒出過什麼事啊!”老管家疑惑說。
“有沒有可能這東西跟安顯騰有關?或者安顯騰的父輩?我的意思是,這祖屋他們是怎麼拿回來的?”
我的話似乎讓老管家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雙眼,大張着嘴巴。過了好一會他纔開口說:“之前住在這裡的也是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着家就敗了,人也死的死、走的走,後來安家的人把這就給買回來了。另外,我記得安顯騰在住院之前經常一個人到這林子裡散步,還不讓人跟着他,難道……?”
“我想應該就是這個難道了!”我點頭說:“這陰陽界就是安家的人自己畫的,安顯騰肯定知道這宅子有說道,他本應該告訴其他人,但他什麼都沒說。”
“爲什麼不說?就因爲……就因爲那些孩子不讓他吃肥肉、喝酒?”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在老頭看來他養的孩子都是不孝子,都是畜生,所以他纔打算報復。不過你也很清楚,他這些孩子可不是不孝順,只是表達的不夠直接。另外,這老頭的脾氣也確實夠臭的。”我說。
“那現在該怎麼辦?”管家問。
“你拿着鍬跟着我走,先看看這條陰陽界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風水物,把它們先清了再說下一步。”
老管家貌似也不去想着我之前抓傷他的事了,他只管點頭答應,然後拿着鐵鍬跟在我的後頭。
我倆沿着陰陽界一直往北走,然後再轉到偏西的方向上,然後是正西,再從古宅後面兜一圈,從南側轉回到陰陽界那裡。這一圈轉下來,我倆走了大概有兩個小時,而在這兩個小時裡,我倆一共挖出了八具嬰孩的骨骸。
這八具嬰屍配合着陰陽界將古宅封閉了起來,只留正西一面缺口,西面是鬼門關,直通陰曹地府。我回想了一下之前那旗袍女帶我去的地窖,那地窖的方位大概也就是古宅的內院西側,這顯然不是什麼巧合。
“九……九屍化陰!”
忽然,一直跟在我身後的老管開了口,而且說出了一個我根本沒聽說過的名詞。
“你說什麼?”我回頭問他。
老管家愣愣地擡起頭看着我,然後結巴着回答說:“我……我聽我父輩的人講過,九屍化陰,跟薩滿術有關的。”
“薩滿術?”我確實感到有些意外,但再一想倒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安家是滿洲王爺,薩滿術正是北方民族流行的巫術,安家的人懂薩滿術也不足爲奇。而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老管家說的這個名詞本身。
九屍化陰,從字面意思來看應該是有九具屍體的,但我們只挖出了八具骸骨,還有一個骸骨沒有找到。
“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具屍骨?”我問。
“嗯,有,而且……而且……”老管家的眉心緊緊地凝成了一個大疙瘩,他的額頭、鬢角也全是汗,似乎關於這九屍化陰還有什麼其他的說道。
“都到這地步了,你覺得還有什麼事值得你去隱瞞的?你想一輩子就在這房子裡給安顯騰的鬼魂當奴隸?我看你也不是特別壞,起碼你們還在照顧那些被安顯騰‘吃’了的人。你如果想贖罪,就告訴你知道的所有關於九屍化陰的事!”我給老管家繼續施加着壓力。
老管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然後顫抖着說:“九屍化陰應該是有九具女屍的,而且這九具女屍還得血脈相連。”
“血脈相連?”我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惡寒,“所以這幾個嬰屍,她們是姐妹?這怎麼可……”
我的懷疑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爲我想明白了爲什麼老管家不願意將事情說出來。
我們挖到的屍骨都是嬰孩的,如果她們都是血脈相通的姐妹,那只有一種解釋:她們中的每一個都是在出生後便被殺死。
“那第九具屍體呢?”我問。
“應該是這八個孩子的母親。”老管家用極小的聲音回答。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陰陽界的西邊走了出來,是那個粉白旗袍的女人!她慢慢地向我這邊靠過來,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周身上下圍繞着的濃重陰氣,而且在她身邊還跟着八個手拉着手的小女孩。
“管家,我想問你件事。”我一邊盯着那旗袍女,一邊對管家說。
“嗯,您問。”管家繼續用他微弱的聲音回答着。
“安顯騰是不是隻有兒子,沒有女兒?”我問。
“是,只有……只有6個……兒子。”老管家越說聲音越低,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安顯騰的老婆你見過沒有?”我又問。
“早年前他結婚的時候見過,後來就……據說是身體弱,一直住在孃家……”管家回答。
“雖然體弱,但是孩子還是陸陸續續的在出生,而是隻有男孩,沒有女孩!對吧?”
“對。”
“安顯騰的老婆很漂亮,她喜歡穿淡色的旗袍,喜歡扎那種古典的髮髻,對吧?”
“對的。”
我慢慢呼了一口氣。這一下,所有的問題都弄清楚了,關於古宅、關於安顯騰這個人,關於那個旗袍美女,還有這個變態家族的一切。
“管家,你在這看好了這些骨頭,這幾張符給你拿着,無論出什麼事都別動。”我把幾張開過光的靈符交給管家,然後便拿着鐵鍬直奔着旗袍女走過去。
當我跨過陰陽界的一瞬,旗袍女身上的陰氣瞬間淡掉、消失了,她身邊的八個女孩也化成了煙霧消散不見。
“帶我去找你的屍體。”我對她說。
旗袍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着古宅的方向走去。
在黑暗之中,她那套粉白色的旗袍就像一盞引路燈,我隨着這粉白色的背影再一次回到古宅的後院,再一次到了之前那個地窖口。不過這一次旗袍女並沒有去開地窖的蓋子,而是示意我自己過去打開。
那地窖的蓋子鏽跡斑斑,我抓着把手用力拽了好幾下才費力地把蓋子打開了一道縫。接着我又站到另一邊,用全身的力氣向後坐着拽開了蓋子。
蓋子下面是一個大概兩米深的地窖,而且地窖裡竟然自己亮起了燭火。我也不管其他,直接跳下去用鐵鍬開挖。幾分鐘後,我挖到了木板,再繼續,我便從地窖裡挖出了一口棺材。
我拔掉棺材釘,打開棺蓋,裡面果然躺着一具失水的女乾屍。屍體面部已經辨認不出五官,但她身上穿着的一件粉白色旗袍卻說明了她的身份。
我將屍骨從棺材裡抱出來,放到地窖外面,而當我從地窖裡爬出來的時候,突然整個古宅裡到處都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地面都隨着這聲音開始震顫起來了。旗袍女就站在地窖的旁邊,她擡手朝着後院牆的方向指,意思顯然是讓我從那裡逃出去。
我趕緊抱起屍骨往牆根那裡跑,在快要跑到牆邊時我掄起兩臂先把屍骨扔過牆,隨後我跑過去踩着牆壁向上蹬了兩腳,單手再一撐牆頭,整個人也隨後飛出了院子。
古宅裡面傳來了安顯騰的咒罵聲,但我根本不管那些,在抱起屍骨之後我立刻往陰陽界那邊繞。
才跑出二十幾步,我身後的動靜就開始不對勁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從那大宅裡面跑出來好多衣着破爛、披頭散髮的怪人,這些人好像剛從墳墓裡爬出來一樣,一邊追着我一邊嗷嗷地喊叫着。
我索性也不回頭看了,只管悶頭往前跑着,那些惡鬼的喊聲雖然離我越來越近,但我距離林外的探燈也越來越近。
哭喊聲追上來了,我甚至感覺到有隻手在碰我的頭髮梢。陰陽界就在眼前,我一躍跳過陰陽界,並在空中把屍體扔出去,同時雙手結印,開了眉心煞。
在我摔在地上的同時,白虎式鬼呼嘯而出,橫在了我的身前,擋住了那些追擊過來的惡鬼。
白虎的身上還留有之前的傷,這讓它無論從氣勢上還是力量上都比平日遜色了不少。那些惡鬼顯然並不懼怕它,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衝過陰陽界,朝着我這邊撲了過來,白虎式鬼也立刻用利爪讓他們知道誰纔是老大。
趁着羣鬼跟白虎纏鬥的時候,我趕緊起身把女屍抱到那些嬰兒的屍骨堆旁,再用燃着的靈符點燃屍骨堆,最後配合咒語對亡魂進行超度。
突然,樹林之中猛地着起了火,在陰陽界上竟出現到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火牆!我沒有讓火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依舊繼續念着往生咒。
旗袍女又一次出現了,她站在火牆的另一邊,跳躍的火焰讓她的臉變得有些模糊,但我依舊可以看到掛在她臉上的笑容。她向我溫柔地點了下頭,然後帶着身邊的八個女孩轉身遠去,只留下女孩們歡快的嬉笑聲在樹林中迴盪。
屍骨堆上的火焰漸漸變弱,橫在樹林中的那道火牆也開始變矮,當火焰最終消失的時候,圍在白虎身邊的那些惡鬼也全都不見了,只留下傷痕累累的白虎趴在地上喘着粗氣。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後也趕緊關了眉心煞,把式鬼收了回來。
白虎一回來,我頓時感覺全身一陣無力,兩腿一軟,我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