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裡溫度低得嚇人,即便是鬧市區街上也見不到多少行人了,這也讓那個腦袋轉向後的小孩顯得格外醒目。
我掛斷了電話後,便追着那個斷脖子的小孩進到小巷裡,那巷子很深,一個人沒有,那個小孩就在盡頭的地方站着,好像是故意在等我一樣,而且朝着我露出詭異的一笑。
我朝着他繼續跑,在快要到他跟前時他又向右轉去了,等我來到小巷的轉角,那男孩又到了另一條岔路口,並在那裡用彆扭的姿勢向我揮手。
“你要帶我去哪?”我衝他喊了一聲。
男孩沒有回答我,只是繼續着揮手的動作,然後就是咯咯咯地笑,就像之前在電影院裡出現的小孩一樣。
我穿的衣服很厚實,小巷裡還都是雪,這讓我跑起來十分費力,不過我還是選擇了追着他跑。那小男孩也繼續跟我玩着這好像貓捉老鼠一樣的遊戲,帶着我一直在小巷裡鑽來繞去的跑出去兩條街。
最後他來到一棟舊屋的門前,然後站在門口朝我呵呵呵地樂着,等我靠近了他便穿過門進到了屋子裡,似乎這裡就是目的地了。
周邊的幾個房子都是賣豆腐腦、包子這類早餐的小吃店,唯獨這棟房子沒掛任何的招牌,而且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人居住的樣子。我敲了足有兩分鐘的門,屋裡並沒有人迴應,估計是真沒有人住在這了。
我臉都被凍幹了,身上卻跑出了汗,這感覺並不舒服,我需要儘快搞定這事,然後找個暖和的地方待一會。
所以我乾脆拿出萬用鑰匙在門上捅咕了一會,很快門鎖開了,我輕輕推門,閃身進到了屋子裡。
屋裡並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但好在這裡沒有風,起碼臉上會感覺舒服一些。
我很快找到了電燈開關,不過按了幾下並沒能打開燈,估計這屋子的電早已經停了,我也只能繼續用手機當做照明工具。
這舊屋的面積比我預想得要大,雖然門面不寬,但卻很深,從門口往裡走總共也四個房間,不過每個房間都是空空蕩蕩,連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都沒有,能看到的只有滿地的灰塵。
“你在哪?你讓我看的就是這些嗎?”我在空屋裡問着,我並不需要喊太大聲,空蕩蕩的房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天然的擴音器。
我的聲音剛落,屋子裡忽然出現了幾聲輕笑,那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而且聲音的來向很低,我趕緊將視線轉向地面。
地面是粗糙的砂石水泥,而且坑坑包包的一點都不平整,那笑聲時斷時續,再加上房間回聲的干擾,嚴重影響了我判斷出聲音的來處。
我在屋子裡來來回回找了十多分鐘,最後總算在第三個房間的西南角聽清了那笑聲。那聲音很雜,好像有好幾個小孩在下面玩似的。
我輕輕敲了一下地面,立刻便有淺淺的陰氣散出來。我又對着地面唸了幾遍召魂咒,那笑聲明顯變得更大了,而且一個小男孩的頭從地下探了出來,他揚着臉朝着我詭異地笑着,但卻不講一句話。
“電影院的人是你殺死的嗎?”我問那小孩。
他不回答,還是在那裡笑着。
我把手朝他伸了過去,然後就像以往通靈時那樣對他說:“你不用怕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男孩的表情變化不大,我根本讀不出他的意圖,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大概就是他對我並沒有什麼惡意。
突然,男孩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他驚恐地朝着屋門的方向看過去,似乎有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過來了。我用餘光朝門口掃了一眼,但那邊什麼都沒有,而就在我將視線稍稍移開的這一瞬,那男孩又嗖地一下將腦袋縮回了地面之下,就連剛剛的笑聲也都不見了。
“怎麼了?你們在怕什麼?”我衝着地面喊着,然後握着拳頭用力地敲打着水泥。
陰氣還在向外泄着,不過我卻聽不到任何小孩子的聲音了,隨後我接連唸了十幾遍召魂咒,可是那小男孩已經不給我任何迴應了。
我失望地站起來,然後想着是不是要用點更強硬的手段,比如用八陽咒逼他們出來。而就在這時候,最外面的大門處忽然傳來了門鎖的響動,緊接着門被人打開了。
我連忙閃身躲在房間的門口,然後藉着黑,側頭往門口看過去。
進來的人拿着手電,手電的光束是朝向地面的,這讓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人的臉。這一眼看過去我也知道那小孩爲什麼會躲起來了,過來的正是之前在影廳裡吃了一個“小男孩”的女陰陽師。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難道是對我一見鍾情了?然後非要跟蹤我不可?”我一邊說一邊轉身走出來--既然知道來人的身份,我自然也沒必要躲藏了。陣在記才。
她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笑起來道:“一見鍾情雖然談不上,不過我對你這個人還是很感興趣的。”
“你是對我的老虎感興趣吧,吃貨小姐!”我道。
“別說得這麼直白嘛,你這個人還真沒情趣。”她搖着頭說。
“抱歉,我的情趣都存到保險櫃裡了,今天沒帶。”我回應了她一句,然後迎着她往前走,阻住了她繼續向前的路。
她向旁邊探頭朝着我身後看了下,我立刻橫移了半步擋住她的視線。
她收回視線看着我笑了笑,“你在保護什麼東西嗎?”
我並不需要做出任何迴應,她只是在明知故問而已。
“好吧!”她聳了下肩,“你還真是頑固,那這幾個小鬼就交給你了,不過我可要給你一句忠告,你這樣下去恐怕不妙哦。”
“多謝,這話我也原封不動還給你,祝你胃口好。”我笑着道。
“哎,忠言逆耳啊。”她嘆了句,然後轉頭走出了這棟舊屋。
我假裝着毫不在意,不過心裡卻在想着她說的這幾句話。
我哪裡不妙了?怎麼個不妙了?那些小鬼難道會要我的命不成?還是說我這樣袒護這些鬼魂是錯誤的?
話只說一半,故弄玄虛,這女人簡直就是跟習麟同一國的,討厭國!
我也懶得分析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直接給姬玖嵐打了電話,把我這邊的新發現跟她詳細一說。
我懷疑這屋子下面可能埋着小孩的屍體,想讓她找人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明天白天到這個舊屋裡來,把地挖開看看。交代完了這些,我又忍着冷在小屋這裡守了一個小時,確認那個女陰陽師沒有再回來的意思我纔回家。
隔天,姬玖嵐早早給我打了電話,她說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我立刻趕去舊屋那裡跟姬玖嵐匯合,並給她指出了需要挖掘的地方。
在工程隊幹活的時候,我也從姬玖嵐那裡瞭解了一下屋子以及屋主的情況。
姬玖嵐告訴我說,這棟舊屋在這邊已經快三十年了,現任屋主是三年前從一個名叫夏冬的男人手上買下的這個房子。根據屋主所說,夏冬賣房子時好像有急事要出省,因爲急着籌錢,所以這房子只賣了5萬。
這裡地段非常好,鄰近鬧市區,租給那些想開飯店的,基本上兩年就能把房租錢收回來,就算不租自己留在手裡,等這一帶拆遷的時候再轉手,少說也能賺一倍。屋主覺得無論怎樣,這買賣他都不會虧,所以就買下了這個房子。
最初的一年他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房子租出去了,不過租戶只租了不到三個月就要退,說是屋子裡有“髒東西”。
之後屋主又把房子連續租給過三個租戶,不過這三個人也都沒有租超過兩個月的時候。最後屋主也放棄了,就一直空着這個屋子,等着拆遷,不過拆遷的沒等來,倒把警察給等來了。
冬天地面都凍了,工程隊用了一個小時才挖開水泥地,當向下挖到大約1米5深的時候,一個白色的頭蓋骨暴露了出來!
果然,這下面埋着屍體。
當天下午4點,大批的警察趕到了這棟舊屋,負責挖坑的工程人員總共從舊屋的地下挖出了7具屍體,從骨頭尺寸上來判斷,這些屍骨都是小孩的,年齡大概在8到12歲之間。
我始終待在屋子裡,在屍骨被挖出的時候,6個小孩的亡魂現了身。他們都是男孩,頸部也都反向扭曲着,我始終盯着他們看,防止他們去攻擊其他人。不過在現場的警察、法醫等等沒有一個發生脖頸折斷的情況,這6個小孩也只是用彆扭的姿勢盯着自己的骨頭,僅此而已。
當最後一塊骨頭也被法醫裝進袋子時,這6個男孩終於有了反應,他們齊刷刷地望向我,然後露出了無比燦爛的一笑,接着身影便迅速淡去。
我想叫住他們,但我的喊聲只換來了屋裡警察詫異的目光,而那6個小孩的亡魂全部往生消散了。
當天晚上,警方發出了對夏冬的通緝令,但我卻覺得事情仍有疑點。
雖然那舊屋裡有7具屍骨,其中一個小孩的亡魂還跑去過電影院,但我卻沒有親眼看到他們襲擊人。在電影院裡製造斷頸案的真是這7個小孩嗎?我並不敢確定。
而就在隔天一早,我的懷疑也得到了證實,姬玖嵐不到6點就打電話給我,那舊屋的現任屋主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家裡,他的脖子擰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