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來了的,走了的

第179章 來了的,走了的

小三元登科,在南平城中也算是百年難遇的大喜事了。

蘇澤被縣吏拖回了南平縣城中,接着是唱禮、鄉飲、祭告天地,最後蘇澤帶領本次通過童子試的士子們,加入到了府學縣學中。

府學和縣學並沒有品級之分,通過童子試的讀書人就是秀才了,可以加入本地的縣學或者本府的府學。

蘇澤自然是選擇加入縣學,他作爲道試的案首,可以獲得廩生資格。

陳朝源也通過了院試,不過他的名次靠後,按照規定無法補縣學廩生,只能入增廣生的名額。

雖然增廣生沒有每個月的祿米,但是其他政治權利也都和廩生一樣,也和廩生一樣能夠參加鄉試,陳朝源也是大喜,連着喝了好幾天的酒。

因爲蘇澤的小三元,不少家境普通的秀才也選擇了加入縣學。

縣學的缺額終於補滿了,還出了蘇澤這個小三元。

白知縣對此非常的滿意,又撥了一筆錢給海瑞讓他修補縣學的校舍。

蘇澤又回來一趟長寧衛,九姑婆焚香禱告,家老阿公上報列祖列宗,又搬出族譜將蘇澤的成績記錄在上面。

整個長寧衛都成了歡騰的海洋,長寧衛終於出了一個秀才了!

長寧衛出了秀才,周圍的村子對長寧衛更加的恭順。

秀才,就可以參與到地方治理中了,這也就意味着長寧衛的話語權更大了。

比如周圍幾個村子要聯手修建什麼工程,那就由這附近的幾個秀才出面籌謀,然後再上報官府批准。

如果是普通百姓牽頭,那大概率官府是不會搭理的。

各村遇到爭議的時候,秀才也有出面仲裁的權力,普通百姓對於讀書人的仲裁結果往往都是信服的,這就比長寧衛軍戶的身份還好用。

爲了慶祝蘇澤小三元,家老阿公還請出家廟中的三師太娘娘,舉行了長寧衛的遊神儀式。

所謂的遊神,就是將家廟中供奉的神像從家廟裡請出來,然後由村裡的男丁擡着,繞着長寧衛附近遊行一圈。

這種遊神活動一方面是爲了增強本衛所的凝聚力,另一方面自然就是秀肌肉了。

長寧衛出了秀才了,還有這麼多能打的青壯,周圍的村子自然不敢招惹。

這就相當於長寧衛稱霸的儀式,在蘇澤穿越之前,長寧衛可不敢在別人的村口遊神。

但是這一次遊神,背山村也出人敲鑼打鼓,一起加入到了慶祝活動之中。

周圍的村落也同樣如此,誰都知道長寧衛如今是大腿,自然要緊緊的抱住。

【縣試小三元,科舉技能經驗+3000,Lv8,2630/4000】

等這一切都忙完就已經是四月中旬了,從方知府那邊的消息,今年福建鄉試會在八月中旬舉行,想要在鄉試前將科舉技能提升到Lv10,蘇澤,只剩下四個月的時間了。

而進入縣學之後,就必須要在縣學讀書了,以後只有每個月的月中和月末可以返回長寧衛。

海瑞顯然不能夠容許自己學生曠課,蘇澤收拾行囊離開長寧衛,這四個月要在縣學中好好讀書,爭取這次就通過鄉試。

鄉試是三年一次,如果不能通過這次的鄉試,蘇澤就要在縣學中讀三年的書,這顯然是不利於他的造反事業的。

確定暫時搬進縣城,蘇澤又交代了林默珺衛所的事情。

“鹿大王的身份還要繼續用着,確保沿海衛所不敢下海。”

林默珺點點頭,這些日子她扮作鹿大王四處出擊,又剿滅了幾個小型倭寇團伙。

不過蘇澤話鋒一轉說道:“不過看樣子鹿大王的招牌,用不了多時了。”

“難道抗倭局勢要發生變化?”

蘇澤點點頭,根據歷史,嘉靖三十四年算是浙江抗倭的轉折點,如果按照正常歷史發展,今年年底徐峰麾下的倭寇勢力會在浙江吃大虧。

入侵浙江的倭寇是掠奪派的精銳,取得戰果之後,福建和廣東的官軍肯定要有所行動,到時候再用鹿大王的招牌就危險了。

如果大明朝的戰爭機器真的發動起來,那也是很恐怖的,光靠東奧島肯定無法和整個福建抗衡。

蘇澤叮囑道:“如果福建抗倭局勢有變,那就立刻偃旗息,裝作逃遁而走,反正重要的就是將鹿大王這個招牌維持住。”

林默珺點點頭又問道:“那東奧島呢?”

蘇澤說道:“朝廷不會要東奧島的,暫時將百姓藏在島上,然後長寧衛去裝個樣子‘收復’東奧島就行了。”

林默珺也捨不得放棄東奧島,這座島嶼上碼頭淡水一應俱全,如今又開始開荒種田,她開始認同蘇澤的貿易鏈的說法,在海洋時代東奧島這樣的島嶼,就是通往海洋時代的跳板。

蘇澤又叮囑道:“長寧衛還是我們的根本,無論是開荒種田還是長寧衛裡的工坊,百戶先幫着操持着,若是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可以去縣城找我。”

林默珺有些心煩意亂,不知不覺中長寧衛的產業已經這麼大了,而自己似乎越來越離不開蘇澤。

蘇澤不過是要去縣學讀書四個月,可是林默珺卻有些捨不得。

就彷彿是丈夫遠行依依不捨的妻子那樣,林默珺對於蘇澤求取功名的事情也有些患得患失。

蘇澤並沒有察覺林默珺的心思,而是繼續說道:

“鳥銃的訓練不能停下來,火炮也是,不要吝嗇火藥炮彈。”

“天文臺那邊就讓阿方索船長住着,我已經教給他如何觀星和記錄天文圖了,不過要看好這些佛郎機人,不能讓他們跑了。”

林默珺立刻說道:“這個放心,絕對不會讓他們逃了!”

望遠鏡的鏡片已經打磨好了,蘇澤在東奧島上的天文臺已經搭建完畢。

東奧島孤懸海外,正是進行天文觀測最好的地點。

本來蘇澤是準備讓有數學基礎的皮埃爾牧師來記錄天文星象圖的,可是老牧師在看到了月球上隕石坑中,就徹底陷入到了對信仰的動搖中。

月亮在世界各地的神話中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雖然天主教是一神論的宗教,但是月亮也有特殊的寓意。

現在蘇澤不僅僅讓他看清楚了月亮,還證明了月亮只是一顆星球,還能看到坑坑窪窪的隕石坑。

老牧師整日對着十字架祈禱,看樣子“道心破碎”了。

蘇澤無奈,只能讓信仰不那麼堅定的阿方索船長來觀測天文,不過他也已經安排自己的學生跟着後面學習記錄天文圖了。

交代完了一切,蘇澤啓程前往縣城。

南平城中的延平府府衙中,方知府佈下家宴,正在款待兩名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人。

方知府是東道主,一名看起來比方知府年輕,但是身體很憔悴的年輕人坐在主位上。

另外一個人穿着粗布藍衫,和方知府差不多年紀的樣子,和他一同陪在下首。

“德言兄,你真的不準備回家看看?”

官員進入官場之後,最重要的排序方式就是科場的次序。

誰更早中進士,那誰就是前輩。

同科的人誰的科舉名次高,那誰就是這一屆的領袖。

坐在主座上的,是嘉靖三十一年的狀元陳謹。

不過這位狀元公的命運不太好,他中了狀元那之後就被授庶吉士,在翰林院進修完畢之後,被朝廷授予了冊封藩王的差事。

一般來說這都是好差事,只要完成差事之後回京覆命,朝廷就會獎勵冊封者,授予陳謹更高的官職,青雲之路就在眼前。

可是陳謹的身體不好,出了京師之後就病了,沒有能夠按期完成冊封的任務。

這自然是很大的罪過,陳謹被貶爲了惠州知縣。

那還不如方知府這個三甲進士的起點呢。

陳謹只好南下赴任,而坐在席上的另外一個讀書人,也是他們同科的進士,就是之前方知府得到消息,因爲擅自議論建儲而被貶官的禮科給事中張思敬。

陳謹、方望海、張思敬是同年的進士,他們在政治上天然是同盟。

張思敬被貶爲延平府推官,也就是方知府的手下。

而陳謹這個堂堂狀元被貶爲惠州知縣,在座的竟然還是方知府科舉第次最低的官職最高。

方知府也有一種世事無常的感悟。

陳謹就是福建人,不過他是貶官去惠州的,無顏見家中父老,只是委託方知府將一些東西帶給家中老母。

陳謹和張思敬都是被貶官的,方望海自然不願意和他們聊什麼朝堂局勢。

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起了曲藝來。

張思敬說道:“聽說拓湖先生還在咱們延平府,我剛入福建又聽說延平府出了一名曲藝天才,做出一套《牡丹亭》,名振福建,方府尊可曾見過?”

宴席上張思敬依然稱呼方望海官位,方望海心中不悅,張思敬恃才傲物,剛中了進士就被清流看中,整日在京師討論時局。

也因爲這個所以被人當了槍,非要在立儲的事情上進言,被貶到了延平府做推官。

看到張思敬對陳謹一口一個德言兄(陳謹字德言,稱呼表字是讀書人之間親近的表現),對自己卻是一副對上級的態度,方望海心中就不喜。

都是同年,方望海這種三甲進士在進士的鄙視鏈中就是底層,正常情況下也就是在下面辛苦做官,到老了纔有機會去京師,然後就要返鄉致仕了。

張思敬有恃無恐的是他直言建儲的事情,也是爲了清流立刻功勞的,雖然一時被貶謫,但日後有機會就會一飛沖天。

而且安排他來延平府做推官,這是如今清流首領,內閣次輔徐階曾經被貶謫過的職位,更是具有不同尋常的含義。

日後清流得勢,或者新皇登基,那張思敬就會被召回京師,一飛沖天。

這也是他對方望海態度冷淡的原因,大家雖然是同年,但是你方望海不過是濁流,哪裡能和我清流一樣。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這份態度大家都看在心裡。

不過陳謹雖然是狀元,但是沒有張思敬這麼功利,他和張思敬這種投機的清流不同,他是真的看不慣嚴黨當權。

不過他身體不好,現在又因病誤事被黜落,心情也是十分的低落。

聽到南平出了曲藝名家,陳謹也來了興趣。

方知府笑着讓人拿來了《牡丹亭》全套,他對兩名同年說道:

“這蘇澤蘇汝霖也算是我半個弟子,他的表字就是我起的,在剛剛結束的童子試中,蘇汝霖連中三元,已經考中了秀才。”

陳謹微微點頭,他是狀元,區區小三元而已,和他這個大明上一屆卷王比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陳謹翻開牡丹亭,卻被蘇澤的戲文吸引了進去。

張思敬也是微微點頭,小三元也算是不錯,福建果然文風鼎盛。

兩人很快就被戲文吸引了進去,陳謹看完之後合上書說道:

“後生可畏!此子有關漢卿之風采!”

張思敬也點頭,沒想到南平有這樣的讀書人。

方知府摸着鬍子微笑。

陳謹嘆息一聲說道:“只可惜我明日就要啓程去惠州了。”

官員赴任是有期限的,陳謹在浙江因爲倭亂耽誤了許多日子,如果不能按期上任又要被貶謫,第二天就匆忙上路了。

張思敬上任延平府推官,一府推官執掌當地的司法工作,不過這位曾經的張給事中對於這些案牘沒有多少興趣,將工作都委任給幕僚,整日就在南平城遊山玩水。

蘇澤正式入了縣學讀書,還沒讀幾天書,又從海瑞那邊接到了消息。

朝廷任命的福建鄉試主考官已經定下了,從成化年開始,科舉制度日漸完善,鄉試作爲科舉考試重要的一個環節,鄉試主考官都由朝廷直接任命。

而鄉試主考官都要由翰林經歷的官員來擔任。

所謂的翰林經歷,就是做過翰林的官員,要麼那是現任翰林院的官員,要麼是曾經在翰林院中任職過的官員。

翰林官員被稱之爲國之儲相,必須是殿試中最優秀的進士才能進翰林院。

而主持鄉試成爲翰林官的特權,這也是翰林官爲一國儲相的象徵。

大明朝殿試都是天子門生,決定權都在皇帝。

但是鄉試主考官也可稱之爲房師,能在一省主持鄉試錄取舉人,同樣也是相當雄厚的政治資本。

像是南北直隸、福建江西這些地方,一年也都能考上好幾個進士,這不就是天然的班底嗎?

海瑞從福建學政那邊得到的消息,皇帝點了嘉靖二十六年的二甲進士,時任吏部武選司員外郎的汪道昆,前往福建擔任鄉試主考官。

過渡章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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