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現在黑市裡,琉璃的價格一日三變,我們當如何!”
富江的餐桌永遠都擺滿了各色的食物,胖胖的肚子更似無底洞般難以填飽。
琉璃比黃金,除了易碎性之外,和黃金已經沒什麼差別了。
富裕之家,多少有些積累的。
加上琉璃可以做成佛像,神像之類的東西,更是賦予高價值。
富江乃至其他家族,早先年都是做南洋貿易的,手上自然不會缺琉璃,其中甚至不乏精品。
吸溜……
一口紹興黃酒吸入口中,富江搖頭晃腦的品味着酒中的樂趣,片刻後方才緩緩的說道,”不動,什麼都不動!”
“若是不動的話……”
瓊州產出了琉璃器,這件事管事也是知道的。
如此大規模的炒作,還是那位大帝在做……
“讓他漲,讓他跌,要是看的心煩,就將東西給砸了吧!”富江悠悠的說道。
“啊!”
管事的愣住了,完全搞不明白自家東主這是怎麼了?
“去做,這裡面有一盤大棋,不想死就別插手!”
琉璃器瓊州能產,這是個秘密。
那麼涉及到寶鈔增值,那就是核心的機密。
富江他不想死,所以就不會壞這件事,至於琉璃器上損失的價值,西山存在的就足夠彌補了。
“是!”
聞言,管事擦了擦額頭上汗水,“要是幾個少爺……”
“那就斷腿,殘廢了總比全家死來得好!”富江幽幽的說道。
……
“爺,都在這個倉庫!”
福林記一處陳舊的倉庫,陳家老爺帶着管事兩人踩着雪地出現在倉庫門前。
“開門!”
老管事打開倉庫,這是一座塵封多年的倉庫,是陳家東山再起的根本。
沉重的機關作響,露出一條走道,隨着最後一道機關的落下,灰塵撲面而出,腐敗的味道從中飄散出來。
等待片刻之後,陳老和老管家鑽進其中。
一筐筐銅錢已經生鏽,曾經綁定銅錢的麻繩早已腐敗,不過主僕兩人完全沒心思關注這些。
一路走到最深處,來到一面架子牆前。
牆上,大小不等的架子上,依次放置着各種琉璃佛像,這些來自南洋的佛像,曾是福林記的主銷產品,有不少更是被那個大明掃進歷史垃圾堆的西南小國訂購。
“砸了,統統給我砸了!”
說着,陳老舉起手中的柺杖,狠狠的朝着佛像揮舞而去。
嘩啦啦……
一尊尊佛像從架子上傾倒,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看到這一幕老僕眼睛都紅了,這可都是財富了!
可惜,今日開始留不得!
留着就是惑心之毒,如今還可以清醒,最怕的就是琉璃漲到一個無法控制的地步,陳家有人耐不住心中的貪婪……
半個時辰之中,兩老離開這處倉庫,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
“同時下去,誰敢染指琉璃這一塊,休怪老夫無情!”
走出倉庫,陳老如冷的聲音在雪地中響起。
留在南京,又逢佳節。
別人怎麼想的朱允熥不在乎,舅甥都住在同一條街了,要是不去拜個年那纔是有問題。
年前遞了帖子,回帖初八有時間。
這時間看上去問題很大,但考慮到軍隊歸來,身爲講武堂教習的常升也忙,加上開年祭祀活動不少。
這初八真的不算晚,而且這只是正式,平日裡相串門更是簡單。
初八清早,春寒取代嚴冬。
溼潤的江南再次展現冰凍魔法傷害,體感溫度比冬日還要冷,好在天無陰雲,地面無大風。
窩冬了七八日的朱允熥,稍微展開了一下身子,便提着吃食走上徐府街,數百步之後直接溜達進開國公府,隨行只有一人那就是常向東。
說是隨行,實際上也不過是常向東早上出了開國公府,再等着朱允熥回到開國公府內,完全就是做個樣子。
“還住在開國公府,就沒搬出來的意思?”
跟着自己這麼多年,明面上的賞賜大家都沒多少,但常向東這類在外活動,額外都會有一筆津貼,幾年攢下來也算是不少。
“本來有着打算,這不今年要和大王一起去瓊州,乾脆就省下來了!”常向東追隨着朱允熥腳步的說道。
聞言,朱允熥點了點頭,“這樣的確會很省一點,向北沒回來,你家老爺子沒說什麼吧!”
“能說什麼,北哥年前託人送了年禮,老夫也是反覆提到,讓我們兄弟兩個好好跟着殿下做事!”常向東亦步亦趨道。
“這樣,過幾天回信南昌的時候,我安排一下,讓向北先把房子拿了,要是沒別的要求,你們兄弟就屋子安排在一條街上,早早將傢俱安排好,到了瓊州也免得手忙腳亂!”
分房是必須的。
別看朱允熥一次次強調府邸建設要放後面,可這都拖多久了?
各方面都走上了正軌,錢財庫存翌日而增。
榮譽給了,柴米油鹽這些也要考慮。
解家,黃家如今還窩在舊城之中,居住的屋子還是洪武三年時修建的公屋。
“殿下安排就是了!”常向東滿臉笑容。
他們是家生子,本家姓什麼差不多都要忘了,一直寄住在開國公府內,日子過得不賴,可誰不想有個自己的小家。
開國公府再大,常升再是善待他們,歸根究底這也不是他們自己的家!
“新城的界圖是我畫的,回去之後,給你挑選一個位置好的!”
朱允熥笑到一半,神色一下子端正下來,腳步加急了幾步,與庭院轉彎處躬身說道,“允熥見過舅娘,舅娘萬福!”
“允熥來了,怎麼沒讓人通報,我還打算去前院問問你什麼時候到!”胡夫人一手放在肚子上,滿身上下都展露着母性的光輝。
聞言,朱允熥笑了笑,看着胡夫人已經顯懷的肚子,說道,“這不是知道舅娘身孕在身,因此不想太麻煩舅娘,所以我就沒人讓彙報!”
根據歷史,常升有二子,長子繼宗,次子繼祖。
歷史上常升長子繼宗,與常升一樣身陷藍玉案中,從此沒了蹤影,何年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