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故意壓低聲音,但穗子還是聽出來了。
“施耐庵?”
“......”蒙着穗子眼睛的手僵了僵,聲音更低了,“再猜!”
“羅貫中?”
“曹雪芹?”
“吳承恩?”
身後的男人怒了。
“這些野男人都是幹嘛的!!!”
穗子笑着轉身,看着捧醋狂飲的男人微笑。
“也沒幹啥,就寫了個四大名著——誰讓你平日裡不好好學習?這都是常識。”
於敬亭已經要被醋淹死了,聽到她說四大名著才反應過來。
光聽着是男人名字就不爽,沒過腦子。
被這小娘們耍了!
“你怎麼回來了?”穗子問。
“過來接你,天氣預報說今兒有雪。”
穗子心裡一暖,他是怕她摔跤,所以跑過來當“人形柺杖”?
“你看別的孕婦都是自己走,我也沒那麼嬌氣。”
穗子看向從醫院出來的孕婦,個個身形矯健,健步如飛。
“你跟別人比干嘛,她們又沒你好看。”
“你長這麼大沒因爲嘴欠兒別人打死,真是奇蹟啊。”
“你想笑就笑,憋着不難受?”其實這小娘們暗爽在心呢吧?嘴上還要裝一下正義,嘖,女人!
穗子剛還因爲張大山兩口子的事兒有點感傷,於敬亭一出現,這點感傷也煙消雲散了。
他說的對。
跟別人比干嘛呢,於敬亭又不是校長那種管不住褲腰帶的貨。
“鐵根?真的是你!”一道驚喜的女生在倆人身後響起。
於敬亭和穗子同時轉身,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向着於敬亭狂奔而來。
攤開雙臂,一臉驚喜,這是要來個愛的抱抱?
於敬亭都沒看清來人,就見着那人衝着自己衝過來,而他的正前方地上有一片積雪路。
北方的積雪路被踩實後,鋥亮反光,特別的滑。
人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會摔倒。
這也是於敬亭爲什麼執意接送穗子。
別人家裡怎麼對孕婦他管不着,他就是想保護好自己家的小野豬精。
見着那紅衣女人衝過來,於敬亭不假思索,抱着穗子直接閃到一邊。
那女人撲了個空,腳下一滑,直接坐冰上了。
穗子小嘴合不攏,看着都疼!
“看,多虧我躲得快,你男人厲害吧?”
於敬亭這大直男,看到女同志摔倒,第一反應不是扶,而且找穗子炫耀。
紅衣女扶着腰站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由驚喜變成了憤怒。
“於鐵根,你也太缺德了,你躲什麼?你要是不躲,我能摔?”
“你是——”於敬亭瞅着這女的有點眼熟。
紅色的棉襖,黑色長褲,還穿了雙粗跟鞋——穿這種鞋還敢跑冰路,摔她真不冤。
燙了一頭卷卷毛,畫着大粗眉毛,嘴脣紅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眼皮綠的跟大青蛙似的。
這妝容是眼下特別流行的妝容,看在於敬亭這個大直男眼裡,就覺得像他媳婦畫畫時調色盤。
如果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顏色都去掉,那這不就是?
“王佳蘭?”
這名字從於敬亭嘴裡說出來,穗子腦子裡警鈴嗡嗡直響。
出現了!
那個傳聞中,跟於敬亭在小溪邊親嘴的王佳蘭!
婆婆親口說的,王佳蘭還追到了家裡。
穗子覺得有個無形的小巴掌對着自己的臉啪地拍過來。
她剛還想,於敬亭跟校長那種管不住褲腰帶的男人不一樣。
下一秒,王佳蘭就出現了!
“咱才幾個月沒見,你還裝不認識我了?怎麼,結了婚的男人,就不念老同學的舊情了?”
王佳蘭戀戀不捨的看了好一會於敬亭,纔不情願地把目光挪到穗子身上。
看穗子這一身素淨的打扮啊,王佳蘭嘴角撇了撇,土包子。
“誰跟你有舊情?而且你這臉弄的跟個五顏六色雞毛撣子似的,認得出來纔有鬼。”
穗子聽他這麼懟王佳蘭,不由得代入角色,如果他這樣對自己說話,自己玻璃心早就碎一地了。
這麼看來,他在家裡還真是“口下留情”啊。
但從穗子的角度看,姑娘長的不錯,妝雖然濃了點,但這會時髦的姑娘都這麼打扮,也不難看。
“於鐵根,這是你媳婦?”王佳蘭似乎習慣了於敬亭的說話方式,被他這麼懟都不生氣。
“我媳婦陳涵穗,媳婦,這是我上學時的同學王佳蘭,我跟她一點也不熟。”
最後一句,滿滿的求生欲。
“我現在進城了,我親戚給我安排了個好活兒,在一個大廠長家裡當保姆,好幾千人的大廠呢,他家可大了,鋪得都是地磚,還有電視——”
“關我屁事?”於敬亭打斷她的炫耀。
王佳蘭塗着口紅的嘴抿了抿,盯着穗子一直看,眼裡滿是不服氣。
這男人是她先看好的,結果他寧願娶肥婆也不要自己。
她賭一口氣進城,就是想着有天遇到於敬亭,讓他看看自己現在日子過得多好,刺激他一下。
結果,人家根本不在乎,話都不讓她說完。
“我聽家裡人說,你也進城了,有時間敘敘舊吧。”王佳蘭看着穗子勾起一抹笑,“你媳婦不會連這個都管吧?結了婚就怕老婆了?”
“我們家就在機關那一片,打聽敬亭的名字就有人告訴你了,歡迎你來我家玩。”穗子開口回道。
王佳蘭本以爲能挑起這兩口子的矛盾,沒想到穗子竟這麼落落大方。
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時竟找不到話接茬,只能藉口有事,倉促離開。
於敬亭忐忑地握着穗子的手,企圖從她的表情裡查到一絲端倪。
之前爲了王佳蘭的事兒,她已經醋過一回了。
現在看到真人,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我事先跟你聲明啊,我跟她真的啥事兒沒有,你要因爲這事兒跟我鬧,我可有點冤。”
“倒也不至於鬧,就是——”穗子停頓,這幾秒差點讓於敬亭小心臟突突的。
“其實咱娘說的也不全對。”
“啥?”
“喜歡你的姑娘,也不一定都是不正經的,這個王家姑娘我看還行。”
於敬亭戰術後退了兩步,想從她的表情裡讀到些端倪,這小娘們該不會是故意說反話,想套他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