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叔子休了。”
於敬亭沒好氣地說道,臉上的表情,宛若穗子欠了他很多錢似的,黑得嚇人。
“呃?”穗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傢伙摩拳擦掌了那麼久,就差臨門一插,呃,怎麼突然踩剎車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睡!”他粗聲粗氣地轉過身,還幼稚地被被子用力裹上。
穗子:......?
隔了不到一分鐘,他又轉過來,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長長的手指貼着她米色的秋衣,輕輕的碰觸。
穗子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怕我跟柳臘梅似的?”
悄無聲息。
那就是了。
“小心一點不會有問題的,她那個一定是用了奇怪的造型和工具——啊!”
穗子眼前一黑,他貼了過來。
額頭就抵在她的上,水果牙膏的氣息清爽地撒在她的臉頰上。
“你爲什麼知道這些?”
造型也就算了,工具是什麼鬼?
“呃——”穗子語凝。
“不健康的書籍少看。”他用大義凜然的口吻說道,“我幫你看。”
“......”那可真是,謝謝你呀。
“你不是很想嗎?”穗子覺得用“很想”形容他,實在是過於委婉。
這傢伙在穗子心裡,就跟個象拔蚌成精似的,腦子裡裝的都是這些事。
他突然剋制起來,她是百般不適。
“我要真對你真沒有世俗的慾望,就該是你掉眼淚了,還不是因爲你的健康更重要——草,早知道懷崽兒這麼危險,就不該這麼早要孩子。”
“小兔崽子,等你出來的,呵。”
他撐着手臂,對着穗子的肚子咬牙切齒。
這兇殘的父愛,真是感天動地了。
穗子又感動又無語。
沒人限制他,他自己倒是老實了。
“小娘們不睡覺,偷笑什麼呢?”
“我笑你呀,我剛懷孕時,還以爲你重男輕女,娶我就是爲了傳宗接代呢。”
跟他接觸多了才知道,這個糙漢內心竟然這麼柔軟。
於敬亭伸手,把她的短髮揉成一坨。
“你幹嘛!”穗子抗議。
“我找找,你這小娘們腦袋的閥門在哪兒呢?打開閥門,把你腦子裡的水放出去!”
腦袋沒進水,怎麼說的出這種渾話來!
“能生的女人多了去了,幹嘛非得找你?娶回來跟個祖宗似的哄着,圖什麼?”
“......你對祖宗的態度,就是三天兩頭的威脅?”
祖宗沒打幾個雷,把他劈死,可真是仁慈啊。
於敬亭恨不得把她的小脣珠嘬腫了才鬆開。
看她小臉迷茫才解了一點氣,沒心沒肺的丫頭。
“都幾點了還不睡!再不睡,就地給你辦了!”他惡狠狠地威脅。
“哦,我好怕。”
穗子心滿意足地靠在他懷裡,聽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沒什麼誠意地敷衍他。
柳臘梅這一大出血,硬是把於敬亭憋了三月的邪火壓下去了。
任憑穗子明示暗示他沒事,他都堅持不碰她。
以前穗子幫他手動解決一下。
現在人家冰清玉潔了,碰都不讓她碰,就怕失控。
實在憋不住,就對着穗子的肚子說“狠話”。
什麼孩兒出來的,給娃剃個小光頭、搶娃的小饅頭,甚至連喝光孩子的母乳讓娃餓肚子,這麼喪盡天良的話也說了。
穗子都聽不下去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
小學放寒假了。
穗子閒了下來,她帶的幾個班整體成績都提了不少。
現在的小孩每學期結束後,都會有個學生手冊,裡面寫着成績和班主任的寄語。
穗子認認真真地給每一個小孩都寫滿了。
雖然對她來說,代課不過是短暫的停留,卻也希望通過她幾個月的努力,能夠改變一些孩子的人生軌跡。
比如姣姣,比如二丫和小胖,還有那些在她課上提升了學習興趣的孩子們。
距離過年就一個禮拜了。
今兒家家戶戶都在掃塵,希望把過去一年的黴運都掃地出門。
王翠花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指揮於敬亭搬梯子,把家裡從上到下收拾一圈。
穗子閒不住,看到人家娘倆打掃衛生,她也蠢蠢欲動。
一會端盆水,一會偷摸拿個抹布擦玻璃。
終於,在她拎着雞毛撣子墊着腳,想要掃一下窗框上方時,於敬亭忍無可忍了。
開門,放孕婦出去,關門,反鎖。
穗子被攆出來了。
美其名曰讓她領着姣姣曬太陽,實際就是不想讓她在家跟着瞎忙活。
孕婦在家裡可是重點保護對象。
柳臘梅事件已經過去幾天了,老於家娘倆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宛若穗子是個玻璃人似的。
不僅不讓她打掃房間,做飯這點愛好也剝奪。
放眼全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待遇的孕婦了。
穗子對此啼笑皆非,卻不會跟前世一樣自憐自哀,更不會覺得人家把她當成生產工具鬧心。
畢竟於敬亭爲了照顧她,都開始“清心寡慾”了。
讓那麼色氣的男人堅守底線的,他是真喜歡她。
有時候穗子也想不明白。
她覺得自己是個悲觀嘴笨又城府深沉的女人,不覺得自己身上有啥值得讓男人着迷的地方。
臉是長得還可以,可現在不還胖着麼?一胖毀所有啊。
孃家的破爛事又一大堆,真不知道於敬亭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要就是因爲她是他的頭一個女人,單純饞她身子的話,他也不該憋成這樣還不下手。
今兒早她還看到他流鼻血了呢。
想到於敬亭捂着鼻子一臉見鬼的表情,穗子就想笑。
“嫂子,你想啥呢?”
姣姣覺得穗子笑的有點太甜了。
甜到姣姣懷疑嫂子可能揹着她,偷吃什麼好吃的糖果了。
“咳咳,沒什麼。”
穗子一擡頭,剛好看到她孃家紅彤彤的大門,比於敬亭的鼻血還紅——咦?
“我家大門怎麼了?”穗子這兩天也沒出門,不知道屯裡發生了什麼。
“讓人潑油漆了啊,我哥沒跟你說?”姣姣天天在屯裡溜達,消息比穗子還靈通。
“啊?誰潑的?”
姣姣還沒來得及回,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開德你個戴綠帽子給別人養孩子的老王八羔子!你們老陳家活該沒兒沒女,斷子絕孫!”
穗子不悅地皺眉,什麼叫老陳家沒兒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