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派奢華的會議室內,明亮寬敞,偌大的會議桌前面坐滿了西裝革履的公司高層領導人。
白色屏幕上播放着一張有一張的數據資料,經理在上面嚴謹地解說。
所有人聚精會神看着屏幕,也因爲沈皓寒在場,所有的人都變得緊張嚴肅,更加的一絲不苟。
整個會議因他而變得寒氣逼人,但讓大家疑惑的是平時最嚴肅認真的總裁,今天突然心不在焉,靠着皮椅上,低頭看着手中的手機,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眼神顯得很糾結。
他修長的手筆就搭在臺面上,拿着手機,也沒有打開屏幕,就這樣緊緊盯着黑屏看。
在經理把數據都分析完了,大家鼓掌之後,講臺的經理看向沈皓寒,所有的人也不約而同看向他。
他沒有出聲,解說的經理不敢回到位置坐,其他人也屏息以待,等他說話。
很顯然,也很意外,沈皓寒在會議上發呆了。
這樣的情況在所有高層的眼裡簡直就是世界奇觀,海市蜃樓。
沈皓寒完全沒有聽到別人在說什麼,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月鏡出去後一直就沒有回來。
他以爲她去喝水,去偷懶而已,可是蘇辰回來告訴他,在大廈門口見到月鏡被白秦海拖上車了。
要不要打電話給她?爲什麼還要跟白秦海一直有來往?
心裡總是想着這些問題。
蘇辰看到所有高層領導的眼神都投向沈皓寒,他也歪頭看沈皓寒。
沈皓寒臉色沉得像天要塌下來一樣。蘇辰知道他在想什麼,看着手機卻沒有勇氣去問。
是怕月鏡會騙他嗎?
驀地,手機嘟嘟響了一下。沈皓寒秒速點開,信息是月鏡發來的。
可是,是發給冬天的網絡信息。
月鏡:冬天,心好痛怎麼辦?
沈皓寒立刻站起來,二話不說直接轉身離開會議室,所有人驚愕不已,蘇辰連忙跟着站起來,對着大家說:“會議到此結束。散會吧!”
沈皓寒大步流星迴到辦公室,卻依然沒有看見月鏡回來,他走到辦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機回覆她的信息。
冬天:爲什麼會心痛?
月鏡: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因爲他心好痛。
冬天:因爲誰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月鏡:初戀又來找我了。
冬天:說了什麼?
月鏡:過去的事情。
冬天:他到底說了什麼?
月鏡:我現在不知道找誰傾訴,好煩。
冬天:你還愛他?
月鏡:
這個問題月鏡良久都沒有回答他,像是默認般被忽略了。
沈皓寒生氣地把手機拍在桌面上,站起來用力地扒着短髮深呼吸,他走到落地窗前面站着,瞭望着城市外面的風景,心臟像被鑽子錐得痛不堪言,因爲時刻牽絆着月鏡的想法,他的心沒有一刻是平靜的。
該死的白秦海到底跟她說了什麼讓她心痛?
月鏡還會因爲白秦海而動容?是不是因爲白秦海心痛了?
沉默片刻,沈皓寒走到辦公桌前面,拿起手機撥開屏幕,撥打了月鏡的手機號碼。
鈴聲不斷繚繞在耳邊,卻不見月鏡接通,越想他心裡越是着急,聽着手機鈴聲站在玻璃窗前面,外面的天一片蔚藍,萬里無雲,他的心一片灰暗,煩躁地拉扯自己的領帶。
感覺被悶得就要窒息,之前還這麼開心在說着去巴厘島的事情,像個小孩子那麼雀躍問個沒完沒了,轉過身就跟白秦海跑了,還不接他電話。
Wωω TTκan c○
-
進入電梯後信號減弱,月鏡在走出電梯後纔看到冬天的問題。
你還愛他?
她在對話框寫上:不愛了,我是因爲我老公心痛,他做了一件讓我難以想象的事情,他……
對話還沒有寫完,手機突然響起來,湮沒了信息的字體。月鏡看着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沉默了片刻,她把沈皓寒的來電中斷,也把還沒有來得及寫完的對話退出來,關上手機屏幕。
走到在辦公室外面,月鏡深呼吸一口氣,站着不動,旁邊的沈君君在秘書檯坐着,不由地諷刺,“真當這裡是你家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出去幾個小時纔回來。”
月鏡沒有迴應沈君君的話,完全把她當成透明的,現在她沒有心思去應付這個女人。
沈君君見月鏡也不說話,也不進去,雙手抱胸冷冷問道,“你站在哪裡幹什麼?”
月鏡受不了沈君君的聲音,本來就煩躁了,立刻推開門走進去,然後反手關門。
月鏡擡頭,邁開步伐走了進去,沈皓寒站在玻璃窗前面,聽到開門的聲音後立刻轉身。
四目相對,一閃而過的憂傷在月鏡眼底消失,她勉強的擠出微笑,珉脣勾起絲絲弧度。
沈皓寒臉色沉冷,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她。
“去哪裡了?”沈皓寒淡淡的問,那股陰冷的氣場感覺要將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凝結,他將手機緩緩放進褲袋,順手插着褲袋,異常平靜,掩飾着自己的擔心和焦慮。
“我出去了一下。”月鏡聲音啞啞的沒有力氣,迴應一句後就回到辦公椅坐下來。
沈皓寒站在那裡紋絲不動,氣場慢慢的消沉冰冷,他在等,等月鏡跟他說什麼事情讓她心痛了,白秦海到底說了什麼讓她變成這樣?
而她卻在故作鎮定,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在對他強顏歡笑。
“小鏡。”沈皓寒低聲喊道。
“嗯?”月鏡從文件堆裡擡頭,懵懵的眼神看着他,臉色有些難看。
“你沒事吧?”
“沒事。”
月鏡快速回答了他一句,然後又低下頭,逃避他的眼神,他的凝視。
沈皓寒放在褲袋裡的手緊緊握拳,手機上的信息沒有來,她不再回答冬天的問題,回來後也不想面對他嗎?
不是說好的要慢慢培養感情嗎?爲什麼還要對初戀動心?
不是說好的不離婚嗎?爲什麼不給他機會好好在一起?
沈皓寒凝視着月鏡的臉蛋片刻,忍受不了這樣的淡漠和此刻的心痛,他轉身面向玻璃窗,緩緩仰頭,看向天空。
現在的他很感慨自己這六年是如何挺過來的,左心房最深處痛得快要窒息了。
月鏡翻蓋資料,處理手上的重要文件,明天就要去巴厘島出差了,她要處理好手上的工作。
可打開資料後,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呆呆地看着文件上的字,滿腦子都是白秦海說過的話。
其實她不想相信白秦海的話的,可是白秦海又拿自己和他奶奶發誓,她現在心裡很亂。
擡頭看了沈皓寒一下,他正背對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面,落寞的背影透着淡淡的憂傷。
她要怎麼辦纔好?
直接問他嗎?直接問他……爲什麼要拆散我跟白秦海?爲什麼六年前這樣對我?你知道我那些年有多傷心多想念他嗎?就這麼恨我,非得要這樣報復我嗎?
月鏡想想,覺得自己問不出口,他要是誤會自己現在還愛白秦海怎麼辦?
又或者,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是白秦海誣衊他的怎麼辦?
爲了減少誤會,月鏡選擇了沉默。
心雖然很痛,但她想要選擇相信自己的老公,沈皓寒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情。
傍晚。
下班後,因爲月鏡的冷淡,沈君君趁機一直纏着沈皓寒。
兩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跟誰說話。
半夜沈皓寒從客廳回到房間,月鏡坐在大牀上疊着衣服,腳下放着一個大皮箱,沈皓寒走進來後,她沒有擡頭看他,而是淡淡的問,“我幫你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物,你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帶的?”
沈皓寒沉默了幾秒,炙熱的目光盯着月鏡,她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了嗎?因爲白秦海?
他走向她,在皮箱前面站着,聲音低沉,無力的說了一句。
“帶上你就夠了。”
月鏡的手僵着一頓,疊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心臟微微顫抖着。
帶上她就夠了?
指的是老婆還是秘書?是工作需要還是他的需要?
顫慄的心很快平靜下來,月鏡繼續疊着衣服,輕聲問,“我們幾點出發?”
“早上八點。”
“哦。”應了一聲,她將衣服全部放進去後,蓋上皮箱,拉起拉鍊,然後推起來放到旁邊。
這下她才擡頭看一眼沈皓寒,珉着微笑說,“早點睡吧,明天要早起。”
沈皓寒墨黑的眼眸深深凝視着她,卻對上是她淡漠的眼神,勉強的笑容,還有疏離的語氣。
說完,月鏡從他身邊走過,沈皓寒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並肩着她反方向站着,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着,一字一句說得特別用力,“中午你是不是跟白秦海出去了?”
月鏡頓住,身體變得僵硬。他知道了?月鏡沉默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是告訴他白秦海說的話還是不要說?
她不知道後果是什麼?如果是白秦海說的那樣,她又要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嗯,他來找我了,是因爲之前他要我偷你的中成地皮競標計劃書,我故意弄了一份假的給他,估計是被對方發現惹禍上身了才生氣的,找我出去談話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
沈皓寒完全不知道白秦海想偷計劃書的事情,但他相信月鏡說的這件事是真的,他繼續追問,“就這樣嗎?沒有別的事情了?”
“沒有了……”到最後,月鏡還是沒有勇氣問。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面對沈皓寒,變得這麼懦弱,連想知道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沈皓寒緩緩鬆開了她的手臂。
月鏡立刻邁開步子走進衛生間,關上衛生間的門,眼眶突然溼潤了,淚水在眼眶裡滾動,她仰高頭讓淚水往肚子裡流,她怎麼這麼弱?
不就是問問他六年前爲什麼這樣做而已,到底在怕什麼?怕答案是白秦海說的那樣嗎?
就算是又怎樣?
說不定沈皓寒以前討厭她,現在是喜歡她的呢,是因爲喜歡纔對她好,是因爲喜歡才娶她。
可這些都是她猜測的而已,沈皓寒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她,而且兩人看對方不順眼已經六年了,怎麼可能因爲喜歡才娶她?
越想越覺得不可能,心裡就越痛。
月鏡靠着門緩
緩蹲下身抱住膝蓋,珉脣忍着淚水,心好痛,因爲在乎他,所以心好痛。
她摸上自己的胸口處,揪着衣服問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纔會這麼痛?
冬天曾經說過,他愛上一個人,想她的時候左心房會隱隱作痛。
她現在知道這樣的痛是怎麼一種感受,不是隱隱作痛,是很痛又很害怕失去。
這個夜晚。
誰也沒有睡,閉着眼睛聽着對方的平穩的呼吸,心煩意亂一個晚上難以入眠。
第二天很早就出門了。
機場上見到春風得意的春瑩和笑容燦爛的蘇辰。
坐的是頭等艙,月鏡一上飛機就開始睡覺。
坐在沈皓寒旁邊的蘇辰不由得倜儻,“沈少,節制一點,看把你老婆累成什麼樣了?”
沈皓寒沉着臉,沒有說話,目光看向身邊的月鏡,她睡得很香,看起來的確很疲憊,他伸手輕輕拉起她身上的被子爲她蓋住。
自己也靠着椅背上,歪着頭凝視着她的睡容,一刻也沒有離開。
春瑩坐在蘇辰身邊,她探頭看着沈皓寒和月鏡。
她是第一次觀察到沈皓寒和月鏡相處在一起的畫面,她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細心也很寵溺月鏡。
他知道月鏡喜歡吃的東西,在空姐經過的時候就把她喜歡吃的喝的準備好,放到桌面上。還時不時爲她拉被子,怕她着涼。
全程都看着月鏡睡覺,沒有跟他們說話,也沒有自己睡一會。
春瑩伸手搖搖蘇辰的手臂,輕聲問,“蘇特助,沈總是不是喜歡月鏡?”
蘇辰不由得吃笑,疑惑地看着春瑩,壓低頭輕聲回答她的問題,“不喜歡她又怎麼會娶她?”
“可是,月鏡以前經常跟我說,她和沈皓寒是仇人,是死對頭。”
蘇辰淡淡的揚起笑意,“站的角度不一樣,所以看到的問題就不一樣。如果沒有愛,又怎麼會娶一個討厭的女人?”
春瑩疑惑地看着蘇辰:“很多男人結婚都不是因爲愛,有點因爲女人的身材樣貌,有點因爲傳宗接代,有的因爲利益……”
“你說的都沒錯,但這個人絕對不是沈少,也不是我蘇辰。”
春瑩微微一頓,緊張地縮回手,眨眨大眼睛想了想,“你只娶你喜歡的女人對嗎?”
“嗯!”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蘇辰認真又嚴肅的回答她這個問題,“甜美可愛的外表,有一顆善良的心,喜歡小動物的女孩。”
“我……我也喜歡小動物。”春瑩突然脫口而出,蘇辰頓時看向她。四目相對剎那間,春瑩的臉蛋瞬間緋紅,羞澀又尷尬得立刻低下頭。恨不得找洞鑽進去。
蘇辰看着她可愛又羞澀的表情,不由得揚起燦爛的微笑,靠到椅背上沒有說話,目光瞄到自己手腕的表。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蘇辰從褲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到春瑩面前,春瑩被嚇人一跳,驚愕地看着他。
“什麼?”
“送給你的禮物。”
春瑩疑惑不已,“爲什麼要送我禮物?”
“禮尚往來,我也上網買了一份39.9包郵的禮物給你,當作遲來的七夕禮物吧。”
禮物?收到他送的禮物,本來開心的事情,被他這麼一說,心沉到了谷底,說好聽是禮尚往來,其實是互不相欠纔對吧?
“謝謝。”春瑩接過他遞來的盒子,沉着臉把盒子打開。
瞬間,光芒四射,璀璨奪目。
一條像鑽石一樣的手鍊。手鍊很細,卻圍着一圈密密麻麻的鑽,這麼多鑽如果是真得要多少錢?
以春瑩的購物經驗,就算這條手鍊是水鑽和鐵做成的,那也不止39.9。
這質量太好,鑽也太閃了。
“喜歡嗎?”蘇微笑着問。
春瑩五味雜陳,揚起絲絲笑意,“喜歡。”
“我幫你戴上吧!”
“這……”
春瑩來不及反應,蘇辰已經拿起盒子裡的手鍊,往她的手腕上扣,春瑩緊張得有些慌,緊緊看着他的動作,他修長的手指在認真爲她佩戴,心臟撲通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臉蛋和身子都緊張得發熱了。
白皙的手腕配上閃爍的手鍊,蘇辰滿意地笑笑,“你的手好漂亮。”
突然的讚美讓春瑩臉更紅了,立刻縮回手,羞澀地低下頭。
蘇辰歪頭看向旁邊的兩人,感覺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對勁。
-
下了飛機,機場外面已經有司機在等候,上車後,直接開車去度假村。春瑩和月鏡雙手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風景。
其實月鏡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她童年的夢想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去旅遊,可是爸爸從來不戀家,媽媽一直忙於工作,別說旅遊,連遊樂場都沒有一家人去過。
媽媽已經不在人世,她這個夢想也終成一輩子的遺憾。
看着美麗的花城,蔚藍色的天空像被過濾了一樣乾淨,白雲朵朵,感覺站在這個天空下面,連空氣都是甜的,美得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好想去海邊沙灘玩。
可是要工作!
月鏡轉身,看向沈皓寒。他坐姿端正,目光也在瞭望車窗外的景色,可是爲什麼這麼漂亮的地方他還是不開心?
“沈皓寒,我們的工作安排是什麼?”
沈皓寒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保持這個姿勢看外面,蘇辰立刻轉過頭,瞄了一眼月鏡,再看看沈皓寒,想了想說,“剛剛下飛機的時候,我收到合作方的通知,項目推遲再談。”
“推遲?”月鏡和春瑩頓時僵住,目瞪口呆。
“嗯嗯,所以就在這裡等幾天了,你們也可以好好玩玩。”
蘇辰都覺得自己做助理做到這個份上也不容易啊!還得給悶騷的上司圓謊。
都結婚這麼久了,一點感情進展也沒有,蘇辰真爲他着急,約自己老婆還要找藉口,估計只有沈皓寒了。
哎……
蘇辰說完話後就坐好,面向着前面繼續看路。
月鏡看着沈皓寒沉冷的俊臉,心裡悶得難受,他到底怎麼了這麼不開心?也不笑,也不說話?
是不是不相信她昨天說的話,以爲她跟白秦海有染?
碧海藍天,美不勝收。
像走進了人間天堂,度假村就在海上,走過木板建成的小路,腳下就是清澈見底的海水,連海下一粒粒的沙石都能看見。
放眼看去,一望無際的大海。
開了三間房,月鏡跟沈皓寒一間,春瑩和蘇辰各一間。
各自回房後。
月鏡走進這間古典優雅的房間,是木頭製造而成,屹立在海面上,偌大的陽臺上,可以瞭望整個大海,彷彿置身於海中央。
海風吹動了白色窗簾,沈皓寒把行李箱放到櫃子裡,然後疲憊地倒在雙人牀上,他沒有心思看風景,只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身體累,心更累。
月鏡激動得站在陽臺上,看着美不勝收的大海,雙手在嘴巴上做成圓桶狀,興奮的向大海高喊,“好美啊!!!!!”
“啊啊啊啊啊……我愛你……”
突然一句我愛你,讓躺牀上的沈皓寒猛的一顫,心臟撲通的撞擊了一下,睜開陰冷的眼眸歪頭盯着陽臺外面的月鏡。
愛誰?
愛白秦海嗎?
哪一下重重的撞擊像把他支離破碎的心撞得粉碎。
他緊緊攥拳,一股莫名的憤怒油然而生,他突然站起來,衝到月鏡身邊,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狠狠的把她扯過來面向自己。
“啊!”被突如其來粗暴的行爲嚇到,月鏡手臂感覺疼痛不已,突然被人甩過來,她錯愕地看着對方。
沈皓寒佈滿憤怒又陰冷的鷹眼瞪着她,想要撕碎她那般恐怖,如撒旦般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沈皓寒,你幹嘛,放手……”月鏡伸手推着他的手掌,手臂被捉得很痛。
沈皓寒的語氣像冰窖發出來那麼冷得滲人,“你在跟誰說?你愛誰?”
“我沒有跟誰說。”月鏡覺得現在的沈皓寒很可怕,他爲什麼這麼生氣?她是因爲看到這裡太美了,情不自禁大喊而已,她愛誰?她愛這片大海啊!她愛他沈皓寒啊!
沈皓寒並沒有放手,突然雙手緊緊握住她的雙臂,更加用力的搖晃着她,怒紅了雙眼,低吼着,“說,你是不是還愛着白秦海?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放手……好痛,你捉得我的手好痛。”
月鏡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現在的他突然變成一頭失控的野獸,想要撕碎她,生吞活剝了她似的。
“這樣算痛嗎,那我呢?”沈皓寒冷冷道,眼眸變得通紅溼潤,憤怒得聲音都顫抖,“我是不是活該受你折磨?受這樣的痛?”
“沈皓寒,放手。我哪裡有折磨你,你是不是瘋了?”月鏡生氣地吼着。
“對,我是瘋了,而且瘋了很多年。”沈皓寒狠狠地把她推到大牀上,他是瘋了才愛上這個女人,還愛了她六年,讓自己像個瘋子一樣痛了六年。
月鏡狼狽地躺在牀上。
被甩到身子都發疼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沈皓寒突然壓上來,像猛獸直接撲上獵物,只有懲罰性的揉-虐。
他的吻沒有半點溫柔可言,像是要狠狠的折磨她報復她的身體,純粹將所以憤怒發泄在她身上。
恐懼如果萬蟲鑽心,侵蝕着月鏡,她顫抖着身體,根本沒有辦法掙扎,此刻這個男人那麼的陌生,那麼的恐怖,她根本不認識他。
“放開我……沈皓寒……放……放開我……”
月鏡嚇得身子發抖,淚水悄然而來,緊緊閉着眼睛,一直在閃躲他粗魯的吻。
咬着脣哭了。
沈皓寒突然變成魔鬼般恐怖,任由她如何掙扎都無動於衷。直到他吻上她的臉蛋,嚐到她淚水的味道,他才頓時僵住,緩緩平靜下來,才發現控制不了自己差點傷害到他的女人。
看着月鏡花容失色的臉蛋,淚如泉涌,滑落在她蒼白的臉旁,沈皓寒喘着粗氣,痛苦地鬆開了對她雙手的鉗制,從她身上起來。
月鏡得到自由後顫抖着身子側身縮起腿,抱住自己膝蓋窩在牀上抽泣着。因爲太害怕,身子和心臟都抖得厲害。
沈皓寒轉身,雙手捂住臉仰頭深呼吸,痛苦得不想再看到她了,感覺自己的心臟炸開般痛,不想去傷害她,卻還是控制不住差點強迫她了
。
連道歉都變得沒有意義,沈皓寒邁開步伐,頭也不回沖出門外,“嘭”的一聲狠狠甩上門。
月鏡嚇得身體又是一顫,抖了一下。
房間安靜下來。
良久後,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慢慢平復,月鏡緩緩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她從牀上爬起來,拉扯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邊擦着眼角的淚滴,邊掃視四周,那個恐怖的沈皓寒去哪裡了?
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他,牽掛他。
站起來後,月鏡揉揉自己疼痛的手腕,走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把凌亂的頭髮梳理好,決定出去找找沈皓寒。
他因爲誤會了才這麼生氣吧,她沒有愛白秦海,他怎麼這樣想呢?
月鏡出了房間,在外面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因爲沙灘太大,她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最後回到度假村,她在海邊一處陰涼的椰林樹下,坐在木屋外面的木板上,脫了鞋,雙腳放到海水下面。
冰涼舒適的海水滲透了她的裸腳,心也慢慢變得平靜,海風吹來,舒適宜人。
相處的時間久了,她也越來越在乎那個男人。
他在想什麼?他在做什麼?
從討厭慢慢變得喜歡,這個過程她或許忽略了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
可是當她因爲沈皓寒以前所做的事情感到心痛的時候,哪種感覺真的不好受,會一直想他所想,猜他所猜。
沒有辦法去生氣,即使今天他真的獸性大發傷害了她,想必自己也不會太生氣,只是太害怕而已。
月鏡深呼吸一口氣,看着遠方的大海,嘆息一聲,沈皓寒到底去那裡了?
他一個人躲着生氣爲什麼不出來讓她解釋一下,她沒有喜歡白秦海。
不過這個問題她以前也說過,爲什麼他現在還會這麼認爲?
一定是她昨天去見白秦海的原因。
一定是這樣。
“小鏡。”
沉思中的月鏡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回頭就看到了春瑩和蘇辰並肩走來。
“春瑩,蘇辰。”月鏡擠出淺淺的微笑,“你們去哪裡玩?”
“找你們呀,去了你們房沒有找到人就出看看。”春瑩說着就把鞋子脫了往月鏡身邊坐下,把腳伸到水裡,“你老公呢?”
“不知道。”月鏡沮喪的低下頭。
“我給他打個電話吧!”蘇辰拿出手機準備撥號,月鏡立刻打斷他的動作,“不用了,他手機在房間裡。”
蘇辰微微一頓,僵住幾秒,聽得出月鏡聲音裡的憂傷和無奈,他往春瑩身邊盤腿坐下,疑惑着問,“吵架了?”
“沒有。”月鏡搖搖頭,然後嘆息。
“你們怎麼了?我看你好像很不開心。”春瑩緩緩問道。
月鏡珉脣想了片刻,沉默幾秒後說道,“他生氣了。”
“發生什麼事了?”春瑩緊張地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昨天白秦海來找我了,他知道後有些小誤會,又憋着不說,所以今天又有誤會了。”
春瑩生氣得瞪眼鼓腮,“學長怎麼這麼討厭,都已經分手了,幹嘛還要找你,當初又是他不聯繫小鏡你的,一句話也沒有就離開這麼多年,你都結婚了還來搗亂,真的好煩人!”
蘇辰聽到只能冷冷一笑,沈少能不生氣嗎?是男人都得生氣好不好。他真心爲沈少難受,自己的老婆還隔三差五的跟初戀來往,要是他早就氣瘋了。
月鏡也認同春瑩的說法點點頭,然後又說,“白秦海說他是被沈皓寒逼的,沈皓寒要人給他一筆錢,送他出國讀書,逼他離開我。說是沈皓寒報復我的手段。”
“怎麼可能……”春瑩詫異不已,驚叫着,“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他說慌,沈總吃飽了沒事幹嗎?幹嘛給錢他逼你們分手?六年前你應該還不認識沈總吧?”
月鏡情緒突然變得低落了些許,“認識了,在軍訓是我的教官。”
“那也不可能啊,你不是說你跟他有仇嗎?那時候還天天跑到我們專業去找我和羅娜娜傾訴,說結了個仇人的。”春瑩越聽越覺得荒唐,拍拍月鏡的肩膀,“不要信白秦海這個男人說話,他沒有一句是真話。”
月鏡無奈的嘆息,她也不想相信,所以纔沒有問沈皓寒的。
聽到她們的對話,蘇辰心都涼了,哎!女人的情商真低,情商這麼低的月鏡竟然還碰上沈少這個悶騷的男人,估計在一起一輩子都不知道沈少愛着她。
蘇辰忍不住開口說話了,“白秦海說的是真話。”
突然一句話讓月鏡和春瑩都錯愕不已,愣看着他。
蘇辰歪頭擠着微笑說,“因爲給白秦海送錢的是我。”
太過驚震,月鏡呆若木雞,心臟像被大石頭壓得透不過氣,悶得氣惱不已,“爲什麼要這樣做?他是瘋了嗎?”
“嗯?估計是瘋了。”
月鏡苦澀地笑了,看向大海,心裡沉到谷底,生氣地問,“他至於這麼卑鄙嗎?不就是軍訓得罪了他而已,還這樣報復我?讓我痛苦他就……”
“你胡說什麼?”蘇辰立刻打斷她的話,“什麼報復你?你說他卑鄙可以,因爲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很自私,他也是因爲喜歡你才無可奈何去拆散你跟白秦海的,再說了,那個姓白的要是真心喜歡你,他會……”
“等等……等等……”月鏡錯愕地伸手過去拍他,緊張不已,“你剛剛說什麼?沈皓寒喜歡我?六年前就喜歡我?”
春瑩驚愕地看着蘇辰,蘇辰更加是驚嚇,瞪大眼問,“沈少一直沒有告訴你,他喜歡你嗎?”
太過震驚,月鏡不知所措,傻傻的搖頭,“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哎!這個男人。”蘇辰生氣地握拳,眯眼瞪着自己沙包大的拳頭,“有時候真心想給他一拳。”
“蘇辰,到底怎麼一回事?”月鏡緊張得盤腳坐着,伸手把中間的春瑩給推開,春瑩被推得滾在地板上,慢慢爬了出來。
月鏡坐到蘇辰身邊,春瑩也好奇坐到蘇辰另一邊,準備聽故事。
蘇辰珉脣看向月鏡,緩緩道,“沈少其實暗戀你六年了,可能是他這個人的性格問題,也可能是你們八字不合吧,變成了仇人。軍訓那年的教官是我,他是爲了你而去的。”
“不可能。”月鏡立刻否認,“他要是喜歡我,軍訓那時候爲什麼還這樣針對我?還……還……”
月鏡說着突然想起一些細節。
她暈倒的時候,他守在自己身邊一整天不吃不喝等她醒來,她累到不行的時候沈皓寒總是隻給她一個學生遞水,罰她的時候,無論多晚都站在旁邊一直看着她。
蘇辰冷冷一笑,“還不是因爲你性格倔,他也倔,才這樣嗎?他用錯方法了,征服一個女生他用了最錯的辦法,所以成仇人了。”
“那……那他拆散我跟白秦海也沒有來追我。讓誰也想不到這是因爲喜歡才拆散的呀!”
蘇辰歪頭問春瑩,“春瑩,如果你最討厭的男人突然跑來跟你說喜歡你,你會怎樣?”
春瑩毫不遲疑,脫口而出,“我會想吐。”
月鏡頓時沒有話說,想想也對,要是沈皓寒那時候來追她,根本不可能,只會讓她作嘔。
就連六年後迫不得已跟他登記,她也是十分排斥的。
蘇辰嘆息一聲,看向月鏡,“其實他也是爲了你才經商的,他根本沒有想接管家族企業的意思,當他知道你是陸亦揚的秘書後,兩家企業有很多生意往來,他又多些接近你的機會了,所以才離開軍隊。”
蘇辰想了想又說,“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當陸亦揚秘書那五年是爲了報恩是吧?其實救你的人是沈少,不是陸亦揚,沈少怕你接受不了他給你做人工呼吸,所以就讓陸亦揚承認這個恩惠。”
“沈少不是刁難你,很多合作案他指明要你去談,還讓你天天跑來也不籤,只是想多見你幾次。你知道陸亦揚多聰明嗎?你每去一趟,他就改價格。他知道沈少是爲了見你,幾次下來,沈少基本都是虧錢在籤你們的合作案。”
“或許站在你的角度他是刁難你,可是你不是他,不知道他在背後做過多少事情,爲你付出了多少。他想請你吃飯都還要請上陸亦揚,這樣纔有藉口見你,可是陸亦揚是商人,在商言商,很多時候見你一面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現在你應該知道他付出多少了吧?我作爲他朋友都看不慣,有時候勸他放棄,我就覺得你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做,你還這麼討厭他。不過這個男人不容易動情,一旦動情便是癡狂,知道白秦海回國了,實在太害怕你跟白秦海舊情復燃,就跑去見你爸爸,是用了些手段和金錢娶了你,可又能怎麼樣,我可沒有見到他現在能有幸福。他卻爲你一個小小舉動能興奮一整天,也能悲傷一整天。我覺得他娶了你會死得更快,瘋得更快……”
月鏡低着頭不再說話,因爲說不出來,蘇辰說的這些她都不知道。
心跳得很厲害,她一直以爲沈皓寒不喜歡她,覺得他是哪種缺一個老婆,娶個什麼女人都一樣的男人,以爲他還在跟自己培養感情當中。
以爲……
可這都是她以爲的,沈皓寒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也沒有說過喜歡她。
想着想着喉嚨燒着難受,視線被淚水模糊了,滾燙的淚一滴一滴滑落在她的臉頰上,滴落到水裡。
止不住的淚,顫抖不已的心跳,還有一陣一陣的心痛,她真的都不知道這些。
不知道有一個男人用這麼傻的方式愛着她,暗戀是最痛苦的,他卻堅持了六年也沒有放棄。
月鏡伸手捂住嘴巴,淚如雨下。突然爬起來,穿上鞋子往房間跑去。
沈皓寒……
沈皓寒你現在在哪裡?不要躲着傷心了,出來吧?我們說說話……
月鏡衝回房間,慌張地掃看着四周,跑到衛生間也沒有找到他。
如果不是深愛,又怎麼明知道可能會死還跳下海救她?
如果不是深愛,怎麼可能爲她付出巨大的錢財都不會心疼,抵死也不肯離婚?
原來他這麼瞭解自己,能在曬恩愛的遊戲獲勝,不是開掛的,是他已經暗戀了她六年,關注了她六年。
原來……
太多的疑惑都在這裡得到解釋了,月鏡坐到大牀上抹着臉蛋上的淚水,珉脣笑了,心裡沒有難過,是喜悅,是激動,是難以平復的心跳加速。
可是這個男人躲哪裡去了?
現在就想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