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中午打電話給我說,奔騰一大早就嚥氣了,他按我的叮囑把它葬在我父母親合葬的墳墓旁,是他親自去處理的,還在我父母的墳前和埋葬奔騰的地方放上了鮮花,併發了照給我看,他也真夠盡心了。
我謝了他,放下手機後,我心痛的哭了,我連奔騰死前都沒有見它一面,不知它臨死前,有沒有想到過我?有沒有埋怨我這個主人狠心不去看它?
想想自己對奔騰也不夠善待,久不久回家一趟也只看看它,牽着它去散一圈步而已,自己怨閔小憐讓它自生自滅,自己又何嘗對奔騰盡過多少心?
奔騰是條特另聰明的犬,是我父親親自挑選和訓練過的。
我伸出手來,它便自動伸前爪子和我握手;我去買菜,它可以用嘴我提菜藍子;我命令它幫我拿拖鞋,它會迅速咬着鞋子跑到我跟前;我若把東西遠遠扔出去讓它去撿,它會乖乖的幫我銜着送回來。
要是它覺得有人威脅到我,一定會挺身保護,曾經它把想欺負我的男孩子嚇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敢招惹我。
若是我心情不好,它會呆在我邊上伴着我大搖尾巴,眼神裡滿是憐憫;我要是訓斥它,它會垂下腦袋很沮喪的樣子,然後擺擺尾巴像是說:我錯了。
我少時最孤獨的時候,就是它陪伴的我。
當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寶貴,想起奔騰還曾經救過我一命,它忠心侍主對我有恩,可我卻沒有盡到照顧它的責任。
記得我讀初中時有一天放學回來,帶着奔騰去一個樹園子溜圈,那天剛好下臺風剛過,還下一場暴雨,樹葉上還有些積雨嘀嘀嗒嗒的淋在頭上,我聞到一股沁人花香,便佇足去看,原來是有棵樹上開滿了桂花。
我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奔騰狂吠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事,它一口咬住我的裙子就拚命拖我走,我不得有隨着它走了十幾步,心裡還納悶,今天這犬有點怪,還喝斥它搗蛋,我還沒聞夠那花香呢。
剛在喝斥它時,我背後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回頭一看,原來多年的一棵被颱風颳得老榕樹連根拔起,正好倒在我剛站在地方!
若不是奔騰反應快,也許我命休矣!
我頓時後怕得腿軟,我抱着奔騰感激的親了親它頭,它迴應我用頭蹭了蹭我的手,那時的情景我記得,我想奔騰很懂事,它知道主人的心意。
此時,我跟它已經是陰陽兩隔,希望它到地下與我的父母親團聚,陪伴他們快樂的生活!
於嫂見我流淚,她默然的坐在邊上陪着我,昨晚雷智修放她假,讓她回家跟家人團聚,到睡前十點前回到病房。
雷智修走前把她叫到外面,我想應該他告知我心情不好,所以讓她小心照顧我,因此見我哭大概也知道我爲什麼傷心。
過了些時候,於嫂端來一杯果茶對我說:
“童小姐,不要難過了,凡事想開一點。”
我接過了喝了一口,心仍像塞了一塊沉重石頭,堵得厲害。我這個人就是太多愁善感,已經到了有點神精質的地步。
雷智修給我發來了信息:“小童,不要傷心,奔騰走得很安詳,你的心意它會感覺得到,它只是去陪伴你的父母,在天堂裡他們都一定過得很開心。”
是啊,天堂裡還有父母,奔騰不會孤獨。
我的情緒好多了,雷智修時時刻刻都能體察我的心情,他真是用心來愛我的,我應該要對起得他。
睡了一個午覺起牀,閔小憐打電話來給我,告訴我昨晚又有獸醫連夜來給奔騰治療,但奔騰已經沒辦法救治了,早上雷智修到家裡來處理奔騰後事的事,他還說對她自我介紹是我的未婚夫,我說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說完我就想掛電話,昨晚跟她吵的那一架,我還記恨着呢,可閔小憐打電話給我就是想試探情況的,因此她還不捨得放電話。
“小彤,你這個未婚夫也是開豪車來的,看起來也很有錢啊。你們打算幾時結婚呢?”
我沒好氣的說:“不清楚。”
“不清楚?你不會腳踏兩條船吧?前男友剛送過錢,未婚夫又來送錢,你就不怕他們倆打起來?”
“什麼?我未婚夫也送錢?”
“是啊,走時留下一張銀行卡說裡面有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算是訂婚禮金了。”
閔小憐這回是真擔心了,她又說:“這兩個男人看起來都厲害,千萬不要搞得兩人打起來,最後又拿你出氣,到時把你給撕了,你就知道死!”
曾經她說過一件事,鄰居兩男人爭一個女人,結果兩男都把氣發在女人身上,那女的最後被一男的捅死了。
我想:雷智修斷不會做這樣的事,但元仲坤未必,他這個人一狠起來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
會不會有一天,他像對謝曉玄一樣來收拾我?
想到此我渾身毛骨悚然,寧肯把我捅死,也不要把我弄到豬圈裡臭死。
閔小憐仍不放心問:“聽到了嗎?小彤?”
我回神來說:“聽到什麼?你就別瞎操心,以後我那個前男友再送錢來,或者送什麼東西,或給尚清尚雲什麼好處,你就堅決拒收!我跟他沒關係了,用不着他再跑來獻殷勤!”
閔小憐有些猶豫:“這……這好嗎?”
我聲音又擡高了很不客氣的說:“什麼好嗎?明明都說沒關係了,還好意思收人家的好處?我一腳踏兩船的話不也你說的?”
我就見不到她那個嗜財如命的樣子,知道她又捨不得了。
“那……他昨天送了的十萬怎麼辦?”
“先放着!你要怕,就等機會就扔回給他!”
其實我也是個貪財的,反正已經送來了,不用白不用,他把我綁架圈禁,還逼得我跳樓,這筆帳還沒跟他算呢!反倒是雷智修替我付治療費。
晚上
,雷智修來時已經是快九點了,他說:“小童,今天事情多,到現在才辦完,來晚了影響你休息了。“一定是他早上親自跑去郊外處理奔騰的後事,耽誤了自己在公司的工作,看到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我心裡很不落忍。
我問他吃過飯沒有,他說還沒來得及吃,於嫂說正好有剛送來的夜宵,要不要吃一點,他說:“這不好,可不能讓我太太餓着,我還是回去吃吧。”
於嫂說:“有兩份啊,我多叫了一份,就是預備給少爺您的。”
雷智修高興的搓搓手說:“那好,我可以又有幸跟太太一起夜宵了。”
我倆又面對面在陽臺上坐下,於嫂端上兩碗雲吞。
“這是海天的餐館的,童小姐說愛吃。”
雷智修說:“我也愛吃,正合我的口胃!”
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得很香,也許是餓壞了,有點狼吞虎嚥,但同樣是不帶聲響,腮幫子動了兩動,喉結墜一下就嚥下去了。
我看着他富有彈性的大手出神,他的手較爲厚實有肉,手指較爲短粗,不像那個人,那個人的手指很修長,有點藝術的美感,像彈鋼琴或小提琴的手。
腦細胞控制不住,又在神遊起來,曾經我跟那個人也坐在一起吃雲吞,他吃東西的姿勢那麼的優雅,腮幫子只是輕微動動,修長的手指拿着勺子像是在雕花一樣。
那個人與我的第一晚,我們曾在一起吃美美的飽餐一頓,他曾用修長漂亮的手指,仔細的幫我掰過螃蟹,我清清楚楚的還記得他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小童,怎麼不吃啊?再不吃就涼了。”
雷智修看我看着他手愣神,微笑的催我吃。
我把我碗裡雲吞舀了好幾個放到他碗裡:“你今天太辛苦,跑來跑去的,多吃點。”
他輕輕握住我不住舀雲吞的手腕說:“好了,我夠了。謝謝太太。”
“你也快吃,吃飽吃好身體好。”
我便悶頭去吃雲吞,但心中總有些酸澀的滋味。
吃好了,於嫂拿來熱毛巾給我擦臉擦手,我接過來後,便招手讓雷智修靠近我。
雷智修不知道我想做什麼,表情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湊過來。
我拿着熱毛巾幫雷智修擦擦臉,又幫他擦了擦手,然後把毛巾遞給於嫂讓她再去搓了拿來。
於嫂看着便笑了,雷智修也笑了說:“我娶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太太,以後等着享福了。”
他以後會享福嗎?我不知道,總覺得我的心還不能在他身上。
今天這舉動,我是覺得心裡十分歉疚。他對我這麼的全心全意,我已經接受了他的求婚,卻時不時控制不了的想起那個人,我怎麼就這樣不知好歹呢?
一般在十點前,他就得走了,醫院要求家屬這個時間不能探視,以免影響病人休息。
走之前,他當着於嫂的面擁抱了我說:“真想馬上接你出院,我晚晚都在掛心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