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消逝的時間裡,逆流而上(5)
“.”
江源慎一臉困惑地望向地面上的木碎屑,身邊的黑澤憐愛不經意以手指整理劉海,她的緊張展露無遺。
他不清楚黑澤憐愛怎麼看自己,準確來說,兩人之間並不熟悉,交流極少。
江源慎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很閒,是在玩自己?
可黑澤憐愛流露出的情感貌似都是真切的,甚至能從其中感受到如棉花糖一般膨脹起來的心意,自己如果再迷失一點就上了當。
江源慎連忙用理性去壓制住心中涌起的感性,而身邊的少女也默不作聲。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沉默,客廳內瀰漫着一股互相在意彼此的尷尬氣氛,萬物在此刻緘默休止。
江源慎逞強地率先出聲,同時深呼吸以調整呼吸。
“你在拿我開玩笑嗎?”
黑澤憐愛繃緊了身體,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到顫抖,像初中生一般稚嫩: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波光盪漾的雙眸,花瓣般嬌豔的紅脣,修長且飽滿勻稱的雙腿,她宛如花圃裡一枝獨秀的玫瑰。
江源慎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流氓,原則上應該不是。
但她實在美極了,就像一個精工細雕的娃娃,令人忍不住想將扭曲的妄想全部傾泄在她身上,在白與黑的世界裡無盡顛倒。
“我就是因爲不知道,纔開口問你。”
江源慎能感受到黑澤憐愛的眼神有些動搖,但她沒有避開自己的目光,也沒有強顏歡笑地打馬虎眼。
她的手指捏住髮梢。
“我喜歡你,就是這樣。”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我們可是連骨灰的去處都無法達成一致的思想。”
黑澤憐愛突然側過頭凝視着他,輕咬着下脣說:
“唔!我沒有亂講,再說了,你這一副教導人的口氣是在拽什麼?區區鄉下人。”
“那你不也是跑到這個鄉下來了,有什麼好嘲諷我的?”
她輕蔑的語氣讓江源慎不禁感到一陣煩躁,也有些不服氣地說,
“再說了,這裡能算上是一個鎮落,不是那種貧困鄉下,有空去查一查。”
“受不了!我不管它是鄉村還是鎮落,來這裡是因爲我想見你啊!”
黑澤憐愛的話語穿梭於兩人之間,是如花似月的,包含着情愛的話語。
她似乎意識到這句話太過直白,迅速地別開紅潤的臉。
江源慎遲疑了會兒,依然覺得兩人的思維可能有差別。
“.黑澤同學,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他的聲音澄澈通透,讓黑澤憐愛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知道什麼是喜歡,你轉學後我一直在思考,因爲不見面會很想你,會情不自禁猜你在做什麼,想和你聯繫.”
黑澤憐愛深吸一口氣,如黑曜石的雙眸凝望着江源慎說,
“更具體的話,那就是願意花上幾小時坐新幹線,再花一個多小時坐船,來到這個島上去見一個自認爲對我沒印象的人。”
她的聲音中蘊含着堅韌的意志,宛如會在塵土中開出花來。
“.”
然而江源慎不發一言,斂下眼皮低着頭——
能和黑澤憐愛在一起很好,她的身材也很好,和她親熱一定很舒服,自己每天都會感到滿足,說不定還會沉溺其中。
而且東京很大,發展資源也很好,如果和黑澤憐愛在一起,並且好好扮演男友的角色,榮華富貴近在咫尺。
與此同時,江源慎又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因爲再也不用來到知鳥島,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全部丟在這裡島上就好。
如同朝空搖杏能從痛苦中解脫,真是太好了。
兩人都能徹底離開知鳥島了
“汪——!”
突然,趴着的柴火站起來,對着窗外一陣吠叫,將江源慎沉迷溫柔鄉的心神拉了回來。
他望向柴火,結果它叫了兩聲就又趴了下去,但卻搖晃着尾巴。
如同雨停後的溼氣,慢慢滲近土壤裡一樣,江源慎的理智也佔據上風——
黑澤憐愛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對自己印象也是零碎的,甚至是她主觀意識加工的、慷慨的在自己身上賦予美好的回憶和品質。
她出乎意料的純真,像個小女孩一樣,難道是家庭給予了她太多溫柔?
“我”
“打住,我沒想你現在給我回應,說出來也不是來聽你怎麼迴應的,東京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
黑澤憐愛深吸了口氣,小臉微紅,心臟也跳的更快,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現在還有人在注視你,你現在唯一真正的職責是活下去,意識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江源慎發現這個少女還挺有意思,頓時歪着頭問:
“你這是什麼話?”
黑澤憐愛伸出蔥白的手指,指着他說道:
“我們要活着,不止現在,將來也會一直活下去,我可不允許你墮落拋棄,聽好了,你可以繼續去外面鍛鍊,去找大爺下棋,或者騎着你那輛自行車繞島一圈,但就是不能不出門。”
“你是不是突然老了二十歲?”江源慎不禁笑道。
“哼,我學習不比你差,抽空也看了不少書,柴火~~”
黑澤憐愛翹了翹穿着涼鞋的腳,喚了聲趴在地上的金毛犬,它立馬搖着尾巴走了過來,
“你願不願意收下它?幫我好好照顧它?”
“.”江源慎愣了會兒,詫異地看着金毛犬說,“這麼可愛的傢伙要交給我照顧?”
黑澤憐愛的臉像燒滾的熱水壺一樣燙。
“怎麼?你不願意收下嗎?”
“我說不定買不起它現在吃的狗糧。”
“我給你錢就是。”
“那它會隨地尿尿嗎?”
“你收拾乾淨不就行了?”黑澤憐愛伸出手摸着金毛,笑出聲來說,“不過如果你對它很好的話,它會興奮到抱着你尿。”
少女的笑容,猶如是金色蜜糖融化般的笑容。
江源慎嗤笑道:
“你也被尿過?”
“.”黑澤憐愛的小臉神色一變,剛想發作忽然注意到了什麼,看着江源慎瞪大眼睛說,“等等,你也被尿過?”
“有,一見面這傢伙就尿我,很黃的。”
“哈哈,它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尿了!”
“說不定你身上有它喜歡的味道。”
“果然還是要看契合度。”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猜咯。”
柴火倒也不吠,只是睜着黝黑的狗眼,盯着笑的十分樂呵的兩人。
外面晴朗無雲,是一副安穩平靜的景象,時間隨着海浪的褪去而悄然消逝。
偶爾有一兩輛摩托行駛在路上,江源慎雙手捧着熱水杯,對坐的黑澤憐愛就像晴天娃娃一樣安靜,偶爾會拿出手機,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滑動着。
“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黑澤憐愛站起了身,沉默了幾秒後說,“我今天沒什麼事情做,晚上會傳訊息給你,問問柴火的情況。”
“我可能不會及時回覆你。”
“那就去試着做到及時回覆我。”
“……行吧。”
江源慎站起身準備送她離開,但起身的片刻,視線倏然被黑暗包裹。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些天沒好好進食。
“我可以自己出門。”黑澤憐愛望向玄關的門。
可是那裡哪兒有門,那傢伙已經被她肢解的不成樣子,木屑是它痛哭流涕的證明。
“對了,晚上我要怎麼辦?”江源慎苦笑道。
黑澤憐愛掏出手機。
“我去叫人過來幫你裝一扇新門。”
緊接着,她的嘴裡又低聲喃喃,那是隻有風才能聽見的聲音。
“這樣我也有鑰匙了.”
江源慎沒有聽見,只是點點頭。
如果今晚沒有門的話他會很沒有安全感,就像玩RPG遊戲沒有安全屋一樣,晚上會有怪物跑進來把他砍了。
黑澤憐愛走到玄關處。
“黑澤同學。”
“嗯?”她困惑地轉過身來,裙襬都在此刻微微起伏。
江源慎感到莫名害羞,對着她微微一笑:“謝謝你。”
黑澤憐愛的嘴角以毫米的距離上揚,秀麗的黑髮和白皙肌膚相映成趣。
wωw ⊕Tтká n ⊕¢〇
“那等你靜下來,就多多讚美我的好心腸吧。”
◇
走出江源慎的家,海面如同寶石般閃閃發光。
腦海中浮現江源慎那張乾淨清爽的笑容,黑澤憐愛的內心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驕傲。
“這是哪門子感想啊.”
她踩在石板往外走去,臉上掩飾不住的曖昧笑容,內心充滿疲憊感與舒暢的成就感。
那傢伙剛來東京時便搶盡了風頭,只要自己一有空就會去觀察他。
然而越觀察越心急,因爲越觀察越覺得他和周圍的男生不同——
心思縝密,待人真摯,長的帥,瘋狂參加各種社團活動的同時,學習還能名列前茅。
邁出的步伐格外輕鬆,仔細想想到底要給他安上什麼門?
但不管如何,都要上很多重的鎖。
接下去就輕鬆了,只需要平穩的度過每一天,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當黑澤憐愛在心中規劃着未來時,耳邊傳來風吹樹葉的嘩嘩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宛如清泉流淌在石巖上般的,清澈透亮的溫和之音。
“我天生就認爲大家本質上都是溫柔的女孩子,哪怕是黑澤同學你也不會例外。”
黑澤憐愛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眼前站在樹下的,是靜海深月。
烏黑的劉海披垂在雪白額頭上,黑髮流瀉到腰間。
她腰肢纖細,胸部的宛如水蜜桃般誘人,肌膚也很白皙,使得頭髮、睫毛、瞳孔更顯黑亮。
不管從哪一點,這個少女的姿色,都比不自己差。
黑澤憐愛的臉色馬上冷了下來,雙手抱臂仰起小臉,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說:
“你怎麼在這裡?”
靜海深月的嘴脣挑撥式地向上一彎:
“我見他的門被拆了,想着有誰敢這麼做的時候正巧聽見你的聲音,爲了不打擾你,我就在這裡等你們聊完。”
她的語氣分外柔和,宛如知鳥島恬靜的風景是爲她而生的。
但是黑澤憐愛很不喜歡。
一股潛入了陌生地帶的詭異感受,如影隨形地糾纏在心底,令她無比厭惡。
靜海深月帶給黑澤憐愛的印象如同她的名字,是寂靜的海洋下,永遠觸摸不到的月亮。
“我對你這個傢伙可沒什麼好感,不用想方設法地討我歡心。”
黑澤憐愛不甘示弱地挑眉冷笑,
“你在我眼裡除了姿色能看沒什麼特別的,長大了也就是一個鄉村豔婦,只有這個破地方的人才會把你當寶。”
她的話語辛辣刺耳,屬於島民聽了都會暴起的程度。
“你對我的主觀印象我沒法改變,但我想澄清的是,知鳥島籠統來說並不是鄉下,它擁有鎮落,人口也有上千人。”
靜海深月的手指捋進發絲,長髮如同飛沫般在空中舞動了一瞬間,隨後緩緩地落在背後。
她的語氣不急不惱,動作顯得優雅高貴。
在這幅景象前,黑澤憐愛的心裡不禁覺得有些騷動,冷笑的脣和她的聲音,都透出了一種黑暗的激情。
“村姑,你來這裡做什麼?”
黑澤憐愛刻意將「村姑」這個詞說的特別重。
靜海深月的眉頭一挑,小臉罕見的掠過一絲冷色,直直地盯着黑澤憐愛。
“我來找他恐怕和你沒什麼關係,但我希望我和他聊天的時候你不要摻和。”
“那是我的事情,回答我,你來這裡做什麼?”
“在哪裡是我的自由。”
“自由?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不能出島?”
“.”
靜海深月的表情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微微皺着眉頭。
像是打算給黑澤憐愛致命一擊般,靜海深月擡起小手捏住白嫩的下巴,輕聲笑道:
“你以爲江源會陪你去東京?”
黑澤憐愛的小臉突然就紅了起來,但還是冷靜地說:“呵,你的耳朵還挺利。”
靜海深月裙下的修長雙腿交替着,邁着步伐從黑澤憐愛身邊走過。
“我不想打擊你,但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和你去東京的,他會待在這裡,直到帶我離開知鳥島。”
皇后的話語,如同是隻有在冬季纔會出現的雪花,輕柔地落在肌膚上,慢慢地,慢慢地沁入身體。
黑澤憐愛的呼吸悄然慢了半拍。
皇后像是帶着什麼深意一般,緩緩張開了櫻脣:
“很遺憾,你今天的告白,全部無用。”
感謝雪之下橙、夜陌5451的打賞,感謝書友20201029153524704、非正常人類觀察員、CSDC2131的月票,感謝大家的推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