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溟又陷入了被人在天上追的狼狽境地,身後緊追不捨的那人穿戴者蓑笠,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身土色的麻布衣服,一副老農的樣子,竟然老神在在地揹着手跟在自己身後,連腳都不動一下,那樣猶如如履平地悠閒站着的模樣,和自己這滿頭大汗靈氣耗竭的模樣比起來,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西溟被逼到絕境,竟然一改之前的氣惱,狂肆地大笑起來,他轉身正面對上這老頭,那一副帶着沖天般的氣勢和唯我獨尊的樣子讓老頭停下了身形。
“你小子,膽識不錯。”老頭微微點了一下頭。
西溟一邊嘴角微勾,“要不是我屈居在這副身體當中,你我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
老頭點頭,“不錯,但是你若離了這身體,就更不是我老頭的對手了。”
被這話說中了他最怕的事情,西溟狠狠咬着牙,狠厲地瞪着眼前的老頭,“我西溟馳騁人界那麼多年,還真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以西溟的身份就在人界待了幾百年,而後又附身在白無的身上待了十多年,中原門派的大能他都見過,誰都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甚少有人會自損身價,眼前這個一副老農打扮的人可真是神秘。
“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農夫而已。”老頭拿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副蒼老和黝黑的面容,加上那灰白的頭髮,整個人就是個實足實的普通人。
西溟嘴角有些抽搐,心裡卻肯定了這人不是池中之物,“前輩,可否放西溟回去,西溟回去以後一定不會踏足人界一步,如何?”話一說完,還露出了一絲真誠和祈求的笑容。
老頭呵呵一笑,“你若真想回去,早在之前那麼多次機會你都可以回去,爲何這次卻求饒,不過是誆我老頭,我若轉身,你鐵定會偷襲,”笑意不減地搖搖頭,那一副看着西溟就是看淘氣的小孩子一般。
被這人看的有些發憷的西溟握緊了手心,以往一直是他將這些正派耍地團團轉,可真是風水輪流轉,不過,魔就該不畏懼任何神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打算和這老頭來個一決生死!
突然,尋魔窟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震天響的山崩地裂之聲,同時,老頭內襯的竹片也劇烈地顫動着!
老頭皺眉看了尋魔窟一眼,就見西溟要脫離身形逃跑,他將斗笠猛地一扔,那斗笠到了空中,就變成了個泛着金光的大鍋,將西溟和白無罩在了鍋底!
西溟的分身一觸到這大鍋邊緣,只感覺到整個魂體的劇烈疼痛,這疼痛讓遠在千里的西溟本體也皺了眉。
老頭對着在大鍋裡不停呼痛的西溟搖搖頭,叮囑了一句,“你且好生在這待着,哪也別去。”
這話不知在警告西溟,還是在叮囑那成了精的斗笠。
老頭急忙飛往尋魔窟的方向,希望四個徒孫沒有太丟他臉。
就在剛纔,尋魔窟的那隻魔怪衝出了魔陣,魔陣召喚使命完成,漸漸消失。那巨大的牛魔怪沒了束縛就瘋了似地直接衝進了尋魔窟。
墨家四人均感覺如臨大敵,他們只來得及將倒在地上脫力無法逃命的天門弟子放進了可放活物的靈戒,接着只能狼狽地躲開那朝天砸來的石塊。
墨禮青不停地用竹片讓師父發去求救信號,墨禮風身子靈活,見弟弟還在施法求救,而他頭上一塊巨大石塊朝他砸來,連忙將人拉過來,抱着他不停地躲避着。
墨禮喻見牛魔怪一大個魔氣侵襲過來,連忙運起自己的靈力去抵擋,只是那力量猶如泥牛入海,而那牛魔怪見到這麼一個蹦躂的小蟲子,張大了口就朝他襲去。
那從地獄來的魔氣隔着老遠就讓人心中一陣畏懼,到了眼前更是薰死人不償命。
如此猙獰可怖的魔怪直朝墨禮喻而來,從未正面對上這麼大的魔物的他一時之間被嚇得無法動彈。
墨禮偉只能堪堪將哥哥推開,就被那魔怪一口吞了!
墨禮喻驚呼道,“弟弟!!!”嘶聲力竭的一聲戛然而止,他被頭上的一塊巨大石塊砸中了頭部,頓時倒地不起。
墨禮風和墨禮青有心卻無力,他們也被大大小小的石塊砸個正着。
就在兩人以爲他們兄弟四人就要命喪於此的時候,空氣中傳來一陣嘆息。
這時,空中的石塊靜止不動,停在了空中,他們連忙衝過去將墨禮喻拉起,往他後腦一探,只摸到了一手紅色的溼潤,一陣陣心痛和自責感襲來。要是他們能在努力一些,就不會連這魔怪都制不住了。
空中停住的還有那牛魔怪,那牛魔怪被一陣威壓緊緊壓着,只有那血絲滿滿的眼珠還不停晃動,就像地獄來的惡鬼一般,魔氣四溢。
穿着蓑衣的老頭出現在了牛魔怪身旁,他手上泛着金光朝牛魔怪的嘴裡一探,那牛魔怪散發着魔氣的血肉就被生生剝開了,露出了裡面已經被魔氣侵襲一團黑的人形,他手一指,昏迷的墨禮偉就從裡面飛了出來。
將人放到三人面前,清醒的墨禮青和墨禮風兩人都要上前來探望,被老頭制止。
“他魔性已經侵入丹田,再過一時半刻便會化魔,你們不可碰觸他,以免染上魔氣。”
兩人齊齊跪在老頭面前,墨禮青哭喪着臉懇求道,“師父,求你救救師弟,救救他!”
墨禮風也面露自責之色,他是四個人的老大,也沒盡到保護他們的責任。
老頭搖搖頭,“他要成魔,誰能阻止,”嘆了一聲,墨禮偉入了那魔物口腹沒有被消化,反而是同化了,只能說明那孩子命中該有此劫。
墨禮青搖頭,就要上前來求師父開恩,不能讓師弟化魔!
“你們三人且先離開,我自會解決這一切事情。”老頭不想再浪費時間,一揮手便將昏迷的一人,和跪着的兩人一起弄出了尋魔窟。
……
尋魔窟外圍聚集了衆多正派弟子,循聲而來的還有在千楓山的清音公子、穆夫人等人。
秦煥父女、陳敏也來到了衆人面前。
穆夫人上前疑惑問道,“秦宗主去哪了?剛纔一直沒見你。”
秦煥咳了一聲,“小女陷入了幻境,我去幫她了。”
秦慕雪意外地看了父親一眼,然後疑惑地目光投向陳敏,誰料陳敏不搭腔,氣惱地剁了一下腳。
這話一出,穆夫人也不想多問,只是露出了些揶揄的眼神。明明清音剛纔說秦煥陷入了幻境,怎麼現在卻說是幫助女兒去了呢,呵,真是有些好笑。
想到這,她覺得清音公子說不定也有同樣的想法,於是向他投去了一個你看的目光,結果清音目不斜視,時不時地看着已經轟然倒塌,變成一片廢墟的尋魔窟,又時不時看着身旁的女人。
шшш ▪тTkan ▪¢ ○
清音看到這女人一臉的生無可戀,心中都升起了一陣陣的不忍心,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也避而不談。
穆夫人看了一眼倒塌在地上成爲了一個紅色亂石堆的尋魔窟,搖頭道,“唉,魔族真是害人不淺,連天門人都命喪尋魔窟。”
話音一落,從倒塌的尋魔窟裡飛出來幾個人影。
連忙上前一探,見是天門三人。其中一個竟然還身受重傷,其他兩人身上也受了些輕傷。
“這,還有
一位呢?”穆夫人問道。
墨禮青、墨禮風兩人剛站穩身形,連忙將師弟墨禮喻接住,見衆人投來關切的目光,只搖了搖頭。師父不讓他們在外人面前提及他,說是會擾了他的清淨,再加上,他們的師弟墨禮偉的事情,也不想多說什麼。
衆人只能開始猜測和議論起來。
清音公子連忙示意身後的門徒給墨家兩人送上療傷丹藥。
秦慕雪見清音公子身旁有個女人,但感應到只是個普通人,也就作罷。
……
“各位,那魔頭太過陰險,傷者且去安全地帶暫避,其他人嚴陣以待,以防那魔頭偷襲。”秦煥上前來擲地有聲,言詞鑿鑿。
穆夫人嗤笑了一聲,“秦宗主,降魔除妖你一點力都沒出,甚至還不知名消失了一段時間,如今卻要來當這主事者,是不是有些太過厚臉皮了?”
秦煥將一隻手背在身後,狠狠地握拳,面上還露出了些笑意,“唉,穆夫人誤會了,我只是提出意見,並沒有要當什麼主事者的意思。”
穆夫人哼了一聲,對着一旁的清音公子道,“你雖然年紀輕了點,但也是年輕俊才一個,我看你來當那個主事者行。”
清音公子搖頭,“還是穆夫人合適。”他現在要照顧懷裡的人,實在分不出其他時間了。
得到清音的認同,又看他那緊張懷中人的樣子,穆夫人不再推脫,對着衆人道,“不錯,天門幾位都受了重傷,而清音公子又要照顧一羣傷員,我來當主事者最爲合適。”那一副自信的模樣讓衆人很是信服,畢竟剛纔穆夫人可是在千楓山大出風頭,將衆魔物掃的一乾二淨呢。
秦煥只能頷首應下,一旁的秦慕雪有些氣不過,上前就想說些什麼,被父親攔下。
秦煥一碰到秦慕雪的手臂,立馬就縮了回來,那突兀的樣子讓陳敏側目看了一眼。
秦慕雪也疑惑地看着父親,“爹,你怎麼?”
秦煥向她投去了一記寒眼,秦慕雪這才息了心思。
瀟湘苑和天門人都離尋魔窟遠了一些,只有青玄宗和霧林的人還留在尋魔窟外。
穆夫人見狀也覺得在意料當中,但是身旁的弟子們各個都覺得鄙視和不屑。
青玄宗門人也各個有些氣弱地跟在宗主身後,秦慕雪見他們這慫樣,狠狠地斥責了一番。
有幾人覺得不服氣,便反駁道,“要不是有穆夫人,我們早就死了。”
“沒錯,而且大師姐實在太慘了,你們竟然沒有一絲關切之意。”
秦慕雪冷笑道,“她慘?那是她自作自受,再說了,她能春風一度,那就是她的補償了。”
這話一出,衆青玄宗弟子本來就對門內有些埋怨和微辭,現在更是覺得這女人就是蛇蠍心腸。
秦煥皺眉,示意秦慕雪閉嘴,厲聲對着門內弟子道,“不懂尊卑禮法,對着師姐都能大呼小叫,真是不懂規矩,回去以後每個人罰當值一週,若在胡言亂語擾亂民心,就滾出青玄宗。”
衆人只能悻悻閉嘴。
穆夫人見狀,只覺得牙都要笑掉了。
清音公子找了一個柔軟的樹葉堆,拉着林曉彤坐下,見她瑟瑟發抖,又脫下自己的衣袍給她披上。
被這人溫柔的對待,林曉彤只覺得格外刺眼,她又想起了當初師尊待她的好。
陷入了回憶當中的她,絲毫沒發現清音那關切的神情,一直盯着她,似乎世界唯她一人。
墨禮風和墨禮青先給師弟墨禮喻療傷,等那人腦後的傷勢好了些,纔開始給身上抹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