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放的很慢，樓梯口的玻璃窗上印着我的臉，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上面一寸一寸揚起的笑容。
這笑容絕對滲人。那上面凝聚了我這多日來慢慢累積起來的無邊狠意。
餘洪盛後退一步，中氣頓時不足起來：“燒了就是燒了！就算沒燒你也別想從這拿走。”
扶着門把上的手動了動，我的笑容如夏日繁花般燦爛：“餘洪盛，你最好是祈禱，我推開的這扇門後面，我媽的東西都還在。”
這間房日常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灑掃的阿姨會偶爾進來打掃一下衛生。
餘洪盛一直對外宣稱他深愛我媽葉茗蓁，所以專門開闢了一間房來放跟我媽有關的東西，包括我媽往昔的成就和她的私人物品。
昔日滿滿登登擺放整齊的房間，此刻一團亂。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地上全是碎屑殘渣，沒有一件東西還完整着。
我站在門，深呼吸，轉過臉時臉上笑容依舊：“這屋裡的東西，誰砸的？”
餘洪盛耿着脖子沒有說話，葉湘從他懷裡掙扎着過來，惡狠狠地說：“就是我砸的，你能把我怎樣？你那個活死人娘就是個賤人！生前一天都沒陪在洪盛身邊，卻生生霸着餘太太的名頭二十年，現在死了還要霸着！怎麼可以這麼賤！我今天就是要砸掉她所有的東西，讓她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她狠狠地推我，進去把所有好的壞的東西統統又打砸了一遍。眼瞅着牆上還有兩張笑容燦爛的海報，她不假思索地扯下來撕個粉碎。
葉湘無疑是可憐又可悲的，愛上餘洪盛這樣的賤人渣男，奉獻二十年青春和一輩子的名節，不明不白跟在他身邊，到頭來卻什麼都得不到。
愛而不得，恨卻不捨，守而不得，棄更不甘。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沒得憐憫和同情。
我冷眼看着她打砸東西的背影，那般瘋狂不顧一切，扭頭對餘洪盛道：“葉湘瘋了，你不進去陪她？怎麼說也是個被你白睡了二十年的女人，這最後的一點憐憫你不會都不肯給吧？她會瘋成這樣，可全是因爲你。”
餘洪盛本不想去的，最後還是受不住我的冷嘲，大踏步地走進去，一把抱住葉湘，叫她不要瘋了。
我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撿起門口一張被潑了墨的紙片點燃，對準角落裡那一堆疊山般的紙類東西丟過去。
火勢“砰”的一下就爆燃了，我緩緩地關上門，把那一對賤人關在裡面。
轉身下樓，離開。
這是我第二次縱火了。
奇怪的是，我的心一次比一次更平靜。
還沒到半天時間，餘家別墅着火的事情就上了頭條新聞，因爲救援及時，餘洪盛跟葉湘竟然都沒有死，被送到市立醫院去搶救。
新聞描述起火的原因是餘洪盛跟葉湘因爲太過思念我媽，所以在我媽的房間裡悼念亡靈，一不小心就着火了。
這理由還真是高大上。我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