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是向着我的,他們看我的眼神不是同情搖頭,就是幸災樂禍。
全都當我是神經病。
葉湘捧着骨灰盒走到我面前,無比痛惜地說:
“念念,我知道你傷心難過,可是就算你再難過,姐姐也不會死而復生,是不是?你現在情緒不穩,萬一再有個什麼不好,我跟你爸就沒法跟姐姐交代了。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會,這邊我們來就好,我相信姐姐在天之靈,不會怪你的。”
葉湘永遠都是這樣,不管在哪裡,永遠都能擺出一副雍容淡雅的姿態,好像個出身高貴的名門淑女一樣。
她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定是口蜜腹劍,笑裡藏刀。
就像現在,這句話表面聽來是在安撫我,可仔細聽來,哪個字不是在譴責我,誅我的心!
葉湘滿臉痛心地交代那幾個人看好我,隨後又把骨灰盒交到了餘菲手裡。
我分明看見餘菲悲痛的眉目之下,一抹陰險的冷笑。
她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來:“念念,你說的對,這是你的親媽媽,自然還是你最有資格捧着,所以還是你來吧。”
她舉着骨灰盒要遞給我,我立即掙開那幾個王八蛋漢子要去接,也就這時,餘菲突然鬆手,我措手不及,眼睜睜看着骨灰盒從我眼前掉到地上。
骨灰盒在地上翻了兩翻,終於靜止在我的腳邊不動。
骨灰盒的蓋子摔掉了,裡面的骨灰撒了一半。
聽說遺骨不完整的人,投不了胎。
餘菲往後退了一步,捂着嘴巴抽抽噎噎地就哭了:“爸爸,念念她情緒太激動,手抖得都接不住媽的骨灰盒,我,我……”
她這麼一哭,所有的錯就全都是我的了。
我根本沒去看她,眼睛裡除了我媽的骨灰盒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
慢慢地蹲到地上,手已經觸及到骨灰盒,可有一雙更快的手擋在我面前,把它抱了起來。
“啪!”一記耳光下來,打得我耳朵嗡嗡嗡地響。
餘洪盛指着我:“餘念,從今天開始,我餘洪盛沒有你這個女兒!”
地上還有一半骨灰沒有收集起來。
一陣風吹來,飄了滿園。
我衝開人羣,直奔靈堂去。
點燈的煤油和蠟燭都還在,我摸出兜裡的打火機把蠟燭點燃,就着煤油潑向外面擺得滿滿登登的花圈。
一觸即燃。
火勢蔓延得特別快。
餘家大小都嚇傻了。除了餘菲葉湘和餘洪盛,其他人都跑得精光。
我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手裡舉着一根燃燒的木棍,笑得猙獰。
“餘菲,用你的雙手,跪着把我媽的骨灰收集起來。否則我不介意跟你同歸於盡。”
餘菲嚇得躲到餘洪盛身後去:“爸,餘念她瘋了!她瘋了!”
沒錯,這一刻,我確實癲狂了。
顧南笙說的沒錯,我的善,救贖不了別人的罪惡。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很快,現場的工作人員就來撲火,大火被控制住,除了花圈和一些雜物被燒燬,其他的沒有損失。
我被人扣着,動彈不得。
餘洪盛氣得暴跳如雷,指着我破口大罵:“餘念,你瘋成這樣,我這就給你送精神病院去!”
他摸電話就要打。
“餘總,念念是我的人,你要送之前,是不是得先問過我的意思?”
這道聲音清冷而悠閒,乍聞入耳就像夏日的蒲扇送來的潮溼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