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願提及的回憶

剛上初一的那一年該是我最不開心的一年,由於上學的原因我不得不離開奶奶家搬到城裡和爸爸還有後媽他們一起生活。那是一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一個不想被回憶起來的地方。

四歲那年,我在熟睡中被爸爸抱到了他們家。我很討厭我的後媽,雖然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我記事以來每當看見她都會不寒而慄,對我而言她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後媽有一個兒子大我7歲,我對他的討厭也是由來已久。有那麼一個讓我記憶一生的夜晚,爸爸出去打麻將到了飯點還沒歸家,做着飯的後媽讓那位所謂的哥哥帶我一起出門找爸爸。我跟着他穿過了條條巷道,那些漆黑狹窄的巷道對於四歲的我來說是那麼的可怕而漫長。他一路把我帶到了一家開着大門的人家門口指着鼻樑對我嚴厲的說道:“我已經把你賣給他們家了,你快進去吧,永遠也不要再回來我們家了!”說完之後他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亮着燈的大門,和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巷道,惶恐的元素在我全身遊走,眼淚決堤流下,我獨自一人在哭泣中沿着原路走回了家。還被家長大罵了一頓。

那時候他們開了一家歌舞團,我每天都在想辦法回奶奶家。我跟上班的小姐商量讓她們帶我回家,到家後我給她們買花,被後媽攔了下來,我有過自己走回家的想法又不認識路。只得每天在店門口等待着,我知道爺爺會來城裡賣菜能等到我就可以回家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爺爺終於在幾天後拉着板車從店門口經過。

看到爺爺後我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淚衝向他,我緊抱着爺爺痛徹心扉的哭喊着:“爺爺我要回家!”

爺爺氣憤的將我帶回家後,我把心酸的經歷都向着奶奶傾訴,但每次奶奶去找爸爸理論都被否決了回來爸爸永遠只會站在後媽那邊說我撒謊。

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在睡夢中驚醒。

一年的時間裡我沒說過一句話,整個家中沒有一處能讓我安心片刻。

每天放學回家後我都是離得遠遠的自己做作業,爸爸不在的時候就聽着後媽各種數落,爸爸在的時候就聽着她們虛情假意。有一天他們甚至都在聊離婚以後的事情。

“老公協議我已經打好了,你看一下。等我們離婚以後這裡就給我兒子,斗南那邊就都給小宇你覺得怎麼樣?”

“你現在就談這些事情,爲時過早啦。”

“怎麼就不能談啦,以後兩個孩子都要結婚。到了那個時候難道讓小宇來和他哥哥搶房子啊?小宇從小就在鄉下長大要打起架來我們家這個那是他的對手啊?”

“反正就是不行!”

“爲什麼?”

“那你要我住哪裡?我也總該有個住處吧……”

那時候我真希望他們早點離。

從那以後後媽對我的態度就更加的冷漠了。

“你這個掃把星,要是沒有你就好了。你知不知道因爲有了你,你哥哥辦不到獨身子女證,考試都加不了分!還有你奶奶那個老不死的,我原本還想好好帶你,誰讓你個小雜種一天回去就跟她亂說,讓她叫你爸爸來和我吵架!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

任憑她說話難聽,我已習以爲常了。

我自幼便是一個不太講衛生,也討厭洗衣服。這讓我在這個家裡受盡了白眼,但畢竟是自身原因也就不細說了。

在這一年時間裡,我把自己關進了一個比房間更小的封閉空間裡丟掉了鑰匙。

時間慢慢流逝,一個學期的學業到達尾聲,我帶着滿心歡喜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假期。我把自行車調到了輕檔,衝下學校門口的大坡。迎着拂面清風,悠哉的行駛在鄉間小道。此刻的一草一木,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清淨,就連呼吸都是那麼的舒暢。因爲從今天開始,我就有一個假期的時間可以和奶奶一起住了。

剛到門口我就迫不及待的推開門,把自行車隨時那麼一放就衝上樓去找奶奶了。

“奶奶!”我欣喜的在屋裡大聲呼喊着把一切的不開心都隨着聲音喊出體外。

“誒~”奶奶也忙着起身迴應。

跑上樓後我不但看到了久別重逢的奶奶,同時還看到了另外一個驚喜。

看到奶奶的時候她的手裡抱着一隻小橘貓,小貓看上去有兩三個月大,毛髮長而厚實,氣質粗壯,活生生一隻小老虎。看上去品種和普通的小橘貓有些不太一樣。

“呀,奶奶那來的小貓呀?快拿來我看看。”我喜出望外的把小貓從奶奶的手裡抱了過來,玩弄了幾下,小貓很乖不怕生。

“哦,隔壁鄰居送來的,剛剛纔走。”奶奶回答。

“哦~”我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小貓的身上:“真好看的小傢伙。”

我給它取名叫大橘,因爲這個小傢伙長的很壯實。大橘相比起小橘和小白生活質量好了不少,整天出了吃就是躺在柴堆上曬太陽,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心想又要回去遭罪了。我是幾千個的不願意,但是他們也沒問過我,我也索性沒過去。也許是他們和我看不慣他們一樣的看不慣我吧,我也就這樣繼續住在了奶奶家。

青春期的孩子都禁不起誘惑,我漸漸的沉迷上了網絡遊戲。後兩年的學習生活我基本上都是在黑網吧裡度過的,學業也荒廢了。最終在中考的時候我沒有考上。

學習生涯就這麼結束了,面對着未知的明天我的心裡開始慌亂和迷茫。就在這種情況下爸爸把我接到了網吧幫忙幹活,網吧離他家不足百米可我就被安排住在了店裡。一米五的閣樓,僵硬的牀板,每天八點起牀打掃衛生,在店裡吃店裡住原以爲生活就這樣了。

突然有一天,晚上下班以後後媽突然來宿舍找到了我。當時我睡在牀上,她就坐在我的面前用反常的態度面對着我。

“小宇,你不想留在這兒吧?”她關切的看着我令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沒有回答。

“我跟你說件事情吧。”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知道你親媽是怎麼死的嗎?”

我擡起頭看着她,裝作一副很在意的樣子,但其實我早就對她的鬼話無動於衷了。

“我來告訴你吧,當年你爹因爲賭錢幾天幾夜不回家,你媽就被這樣活活氣死了!”她委屈的說着,要換做別人我難說會信以爲真。

“哦~”我長大了嘴巴裝作大吃一驚,咬緊牙關裝作憤恨不平。

“行啦,我給你十塊錢你坐車回去吧。這是我們兩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哦。”說完後她給了我十塊錢。

我拿着錢二話不說便起牀離開了。我心裡不停的在嘲笑這樣的離間計還真是把我當白癡了,不過我還是很感激她,感激她把我從監牢裡救了出來。我在深夜一個人走小路回到了兩公里外的奶奶家。

兩天後爸爸來找我了,當時我還在睡覺被他粗魯的叫了起來。

“我給你安排事情做,你居然敢跑回來!”他衝着我開口就罵。

“是我媽讓我回來的。”我毫不掩飾的回答。

“你再給我撒謊!”他指着我的鼻樑看上去是準備要動手了。

“我沒撒謊!她還說了我媽當年就是被你給氣死的!”我與他爭鋒相對。

“你說什麼?”他看上去很吃驚。

“她說我媽就是被你給氣死的!”我毫不猶豫的重複。

“她說你就信啊?”說着他連忙掏出手機給後媽打了過去兩人在電話裡大吵了一架。

隨後他對着我解釋道:“你媽當年我說都沒說過一句,是她自己想不通。”

我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在意,此刻的我只想他快點離開。

在一通咒罵之後他問我:“你以後想幹嘛?”

“我要上技校!”我順勢答道。

“你是上學的料嗎?你以爲上個技校你就能成才了嗎?”他依舊對我惡語相向。

“反正我就是要上!”我堅持道。

“好!你要上我給你上,你就不是想費點錢嘛!你等着。”他指着我說完後便甩門走了。

等他走之後我強忍着的眼淚瞬間猶如決定的洪水翻涌而出,我心痛的哭了出來。

奶奶送走了爸爸之後也沒有半點安慰,就是在我前面一個勁的罵着那個女人。

這個家裡沒人會在乎我的感受,在他們所有人的心裡我就是一個可以隨便左右的白癡而已。我,一個沒有媽媽,沒有父愛的孩子,我對他們沒有意義的爭辯真的毫不在乎。我很不理解我對每個人都言聽計從,最後錯的人總是我。我就想繼續上學這麼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要求都不能滿足。

起初我對爸爸的印象說不上好也不算壞,但從這一刻起我覺得我不需要這樣的爸爸。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瞭解我的人,不配對我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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