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暖雖然心中有氣,可是也知道蘇白不是那種行事毛燥之人。
能讓他走地這麼急,定然是出了大事,不然,奇然也不會跟着一起走了。
心思一轉,還是用傳音符給她傳音過去,語氣中雖有不滿,可到底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緊接着,就是他們一起去祁山歷練了。
爲了方便,雲暖仍然是一襲男裝,跟底下的人打了招呼,都喚她爲公子。
姬牧不放心,有心同去。
可是雲暖卻覺得這裡更需要他。
玲瓏山莊的改建還沒有完工,大大小小的事務那麼多,姬牧若是走了,只怕這裡的一些工程,也得停下了。
好在姬牧是見識過雲暖的身手的,倒也沒有再多言。
一行人,不走官道,專挑小路。
一是爲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人,二來,走小路,他們遇到的人或者是物,還有周遭的環境,對於他們的歷練都更有利。
當然,雲暖還有一些想法。
走小路,特別是翻山越嶺,才能讓他們更加地意識到身體素質的重要性。
同時,這一路上,看到的,聽到的,學到的,自然不是書本上,隨意翻翻就能找來的。
所謂的看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祁山是南北方向較長,一般來說,人們都習慣從南北兩個方向來上山。
因爲祁山的東側大部分都是懸崖,而西側的山勢較陡,不宜攀登。
到了祁山腳下,雲暖衆人還是選了一家客棧住下。
之後進了山,可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大家將乾糧和水都準備充足,雲暖隨手將姬豐身上所配的弩拿過來看了看,擺弄了幾下之後,若有所思。
祁山周圍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特別是外圍,除了茂密的森林之外,還有不少的小動物來回穿梭,林中的鳥兒,更是一撥接一撥的,熱鬧的很。
不多時,出去打探消息的單明回來了。
“公子,目前計劃入祁山歷練的,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兩撥人。”
“嗯?”
“一撥是烈國有名的一個傭兵團,叫炎狼,他們好像是接了哪個世家的任務,要進去採集十幾種草藥。”
祁山地大物博,能接這樣的任務,倒也不算是意外。
“還有呢?”
“還有一撥,是幾位年輕人組織的,我打聽過了,他們都是出自明山學院的。”
雲暖愣了一下,好像是很久沒有聽到明山學院這個名字了。
“阮家的那位公子,就是出自明山學院?”
“正是。現任阮家的少家主,阮家信。”
雲暖擡手在桌上輕叩了叩,還真是巧呢。
“公子,明山學院可以說是咱們烈國最頂尖的學院了。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但凡是有些武學天賦的,都會被送到這裡修煉。聽說,明山學院的院長和幾位長老,都是相當厲害的人物,連咱們的國主,都對其十分尊敬呢。”
雲暖聞言,只是冷笑。
這些不過是爲了愚弄世人罷了。
國主對他們尊敬?
不過是爲了體現一下一國之主的謙和罷了。
國主坐在那個位置,手上已經掌握了巨大的權利。只要他不侵害天聖皇朝的利益,那麼,國主這個位置,他們家族就能世世代代坐得穩當。
說白了,不過是給那些自以爲是的人,一些個甜頭嚐嚐罷了。
千萬不要以爲,一個擁有着至高權利的人,真的會有多麼仁慈和謙卑。
這種東西,就不應該放在他們身上。
特別是在這個,以強爲尊的世道里。
“我們儘量與他們保持距離,無論是炎狼還是明山學院,我對他們都沒有什麼好感,能避則避。”
“是,公子。”
“他們都打算明天上山?”
“正是。我聽到他們進山的時間都差不多。”
“我們今天半夜走。”
雲暖幾乎是毫不思索地做了決定。
“公子,有必要這麼急嗎?”
“跟在他們後面,只怕不會有好果子吃。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倒不如趕在了前面,讓他們吃我們剩下的。”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一路上有什麼好東西,他們先撿了。
剩下的,歪瓜劣棗,再讓他們兩方去爭吧。
這心思,也真是夠壞的。
不過,一行人卻覺得,這纔是他們大小姐的行事風格。
謙讓什麼的,果然是不適合他們這些糙漢子的。
山間的小路倒是並不難走,外圍嘛,總歸是出來進去的人挺多的。
“大家小心一些,這裡經常有獵人上山打獵,會有一些陷阱之類的。”
姬豐說着,已經以眼神示意幾人先去前面探路了。
雲暖看到他的心思比以前更細膩了一些,倒是微微笑了笑。
這一次出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
一是採藥,二就是爲了來試試這祁山狼羣的威力。
聽說祁山山脈內,狼羣不少。
越往裡走,狼羣越是厲害。
狼是羣居動物,一般來說,都會有十幾只成羣。
雲暖帶着雲霆衛來,也是爲了讓他們親眼看看,羣體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自然界的競爭,又是有多殘酷!
祁山比鳳凰山要大得多,主要它是連綿起伏的山脈,而不只是一座單獨挺立的山峰。
祁山的景色也是相當不錯。
雲暖帶雲霆衛來這裡的第三個原因,就是祁山裡面,有一個天然的溫泉。
聽聞,那溫泉極爲神秘,且功效極佳。
聽說有洗精伐髓之功效,只是到底是不是真有這麼神秘,她也不清楚。
明山學院的人來這裡,估計也是奔着那個溫泉來的。
只是無人知曉那溫泉的位置所在。
所以,誰的手上,也沒有地圖,想要找到,也只能是看自己的運氣了。
不過,雲暖的身邊跟着一隻大白,自然就有着明顯的優勢了。
雲暖爲了不引人注意,剛到祁山附近的時候,就把大白給支使到林子裡去了。
所以,晚上在客棧下榻,沒有見到過有人帶着白虎來歷練的。
如此一來,雲暖的身分,也就不會暴露,更不會有人想要藉着套近乎,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她雲暖從來就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所以,該防備的,還是得防備着。
進入林子裡走了約莫有一個多時辰,雲暖就聽到了一聲虎嘯。
小五一喜,“公子,是大白。”
雲暖點點頭,因爲是夜裡趕路,這進程自然是慢了一些。
“姬豐,大家繼續往前走,待天亮之後,再找地方開火吃飯。”
“是,公子。”
走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一團白色朝着他們衝了過來。
姬豐先是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是主子身邊的寵物,立馬一側身,給這位虎爺讓了路。
雲暖輕拍了拍虎頭,然後就看到大白轉了身,往前跑幾步,停下再回頭看着他們。
雲暖挑眉,知道大白定然是想要讓他們跟過去。
不知道是它發現了什麼,還是又藏了什麼好東西。
一行人跟過去,又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此時,天邊已經有了一抹紅色。
大白停在了一片開闊地帶,雲暖看到大白用爪子將一個角落裡的枝葉給扒拉開,露出裡面的幾隻野兔。
這是先給他們準備了大餐了!
姬豐樂了,有這隻大白在,還真是讓他們時時處處都餓不着呀。
“公子,您看?”
“先安排人去處理吧。”
“是,公子。”
這裡倒是也挺適合休息的,走了將近兩個時辰,衆人也有些累了。
此刻各自按部就班,該撿柴的撿柴,該剝兔子的剝兔子。倒是一切都井井有條。
“公子,你看大白。”小五擡手指着大白,很明顯,那傢伙似乎是還有東西要給雲暖看。
雲暖眯眼,難不成,大白的收穫太豐盛了,一處還藏不下?
跟着大白走了幾步之後,雲暖才注意到,不遠處,似乎是有動靜。
“小五!”
“是,公子。”
小五得令,立馬就躍了出去。
不多時,手上就拎了一個小娃娃回來。
雲暖的嘴角一抽,這就是大白的新獵物?
“你咬的?”
看到小男娃的腿上有傷,好像是牙印兒,雲暖不由得皺眉。
大白嗷嗚一聲,貌似還有些委屈。
雲暖挑挑眉,“行了,一邊兒待着去,我先看看他的傷勢。”
小男孩兒,也不過就是五六歲的樣子,而且被小五找到,再拎出來,全程都沒有說一個字,也沒叫一聲痛。
對於這個男孩子,雲暖倒是多了幾分的好奇心。
年紀不大,卻獨自一人躲在這裡,而且還受了傷。
很明顯,這孩子身上的布料不錯,應該不是什麼貧民家的孩子,再則,看他的腿都被咬了這麼大的一個口子,竟然這麼半天,沒叫一聲疼。
這孩子,夠倔,意志力也夠堅定。
只是一個孩子,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叫什麼名字?”
雲暖沒有那麼多的好心情來慢慢哄小孩子。
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需要有人來哄。
男孩兒看着她將自己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又給自己服下了一顆藥,似乎是還在糾結着,這位哥哥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沒有名字嗎?那我以後就叫你小鬼了。”
男孩兒急了,“我有名字,纔不是小鬼。”
雲暖挑眉,示意他繼續。
“我叫流江。”
頓了頓,男娃似乎是怕雲暖不懂,又解釋道,“流水的流,江河的江。”
雲暖點點頭,姓流?
這個姓氏,貌似烈國沒有吧。
還是說,這孩子的心計較深,只說了名,未提及姓氏?
這些都不重要。
既然是看到了,總不能把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給扔在這裡吧?
她雖然不算是多麼仁慈的善人,可是也絕對不願意當惡人的。
算了,送佛送上西嘛。
小五拿了一張餅過來,“先吃吧。”
流江應該是餓極了,一看到食物,兩眼放光。
等到單明將兔肉烤熟之後,又撕給他一條兔子腿。
看到這孩子的吃相,就知道是被餓了許久了。
“好了,小五將他手裡的食物拿走。”
小五微愣了一下,明白過來。
流江顯然也聽到了雲暖的那聲吩咐,立馬就戒備起來,將食物往自己的懷裡藏。
“沒有人跟你搶。只是你餓的時間長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否則,你胃裡積食,會死人的!”
流江的兩隻大眼睛骨碌碌轉着,似乎是在考慮着她說話的真實性。
“不騙你,跟着我們,還能餓着你嗎?”
說完,小五拿出一個果子來,“你渴了吧?先吃這個。一會兒咱們還要趕路,等到了中午,時間富裕了,再給你熬些肉粥喝。”
流江抿了抿脣,覺得他們應該不會騙他,這才十分不捨地將手中的食物遞了出去。
等到大家都補充完體力,天色也已經亮了。
雲暖看了一眼流江,這孩子的腿上有傷,只怕會有些麻煩。
“能走嗎?”
流江看了看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點點頭。
雖然臉上看起來髒兮兮的,不過,應該是個長相比較清秀的小男娃。
這裡附近沒有水源,只能是先這樣將就着往前走了。
姬豐原本是想抱着他走的,奈何這孩子似乎是有些排斥。
小五給他找個根棍子,讓他拄着當柺杖。
因爲有這個小孩子的加入,他們的隊伍行進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姬豐有些擔心,畢竟,當初特意半夜出發,就是爲了快人一步。
現在……
雲暖也看出姬豐的顧慮,說實話,她也不想因爲一個小孩子,就耽誤大家的進度。
“姬碩,你來揹着他走。”
流江還要拒絕,可是轉頭對上了雲暖有些清冷的眼神,身子立馬僵住,一丁點兒的反抗,也不敢有了。
就這樣,流江被姬碩揹着,他們的速度,也就與先前一般無二了。
祁山山脈這麼大,雲暖自然不擔心大家會不會走同一條路。
特別是現在,他們已經離外圍越來越遠了。
“前面就是紫竹林,聽說過了紫竹林,纔算是真正地進入了祁山。”
雲暖點頭,“聽說這紫竹林佔地面積不小,大家注意着些,千萬不要迷路。”
“是,公子。”
流江伏在了姬碩的背上,看到大家進入紫竹林,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瞬間,雲暖看到了孩子眼底的恐懼。
而姬碩也明顯地感覺到,這孩子的手,似乎是將自己的脖子勒得有些緊了。
“大家小心!”
這紫竹林雖然漂亮,可是也並非就如眼睛所看到地這般美麗無害。
祁山這種地方,若是沒有一些危險係數,又怎麼會成爲了諸多武者的必闖之地?
好東西有,可是危險的東西更多。
類似這般大片的竹林,一般都會有一些竹節蟲、老鼠以及蛇一類的動物存活。
雲暖提醒大家小心,也是爲了防止被蛇咬傷。
至於還有沒有其它的毒物,她也不知道。
雲暖轉頭看了一眼姬碩背上的流江,見他雖然面有驚懼之色,卻也並非到了無法剋制的地步。
想來,他應該是來過這紫竹林,也知道前面有什麼。
正如雲暖所料,走着走着,四處便都是竹子了。
因爲這是野生的,並非是人工種植,所以,竹子自然也是長得毫無規律。
他們七拐八繞之後,果然就迷路了。
這紫竹林裡的竹子都長得十分高大,且上面的竹葉茂密,只能勉強看到光,卻完全看不到太陽。
雲暖與小五相視一眼,二人未有動作。
既然是主要爲了鍛鍊雲霆衛的,這種小事,自然是該着讓他們自己來解決。
很快,有兩名身形消瘦的男子利用輕功,上了竹頂之上。
片刻之後,再次滑了下來。
“隊長,那個方向。”
“走!”
全程,姬豐和單明都沒有徵求過雲暖的意見。
既然讓他們打頭陣,自然就是爲了考驗他們。
又走了約莫有一百多米的距離,衆人的腳步停下。
“別怕,這種蛇無毒,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
姬豐再仔細地查看了周圍,回頭道,“公子,可以取這些蛇的蛇膽?”
雲暖搖搖頭,“不必了。”
“是,公子。”
才走不過十幾步,姬豐等人便遇到了阻礙。
原來,這竹林裡竟然早早有人佈下了機關。
若非是他們謹慎小心,只怕這會兒已經被那竹箭給刺穿了。
只是,這機關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都一一拆除,再說了,即便是拆除了,前面指不定還有什麼,他們總不能一直在這竹林裡頭轉圈圈。
“走那邊。”
流江突然開口了,“那邊可以走。我從裡面逃出來的時候,就是走的那裡。”
大家看了一眼流江所指的方向,單明得到了姬豐的暗示,帶了一個兄弟上前查看。
果然,發現了一排小腳印,而且深淺不一。
應該就是流江留下來的。
“你什麼時候從這裡通過的?”
姬豐爲了萬全,還是多問了一句。
“昨天后晌。”
“這竹林後面有什麼?你爲什麼說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雲暖聽到姬豐這一問,低頭淺笑。
這個姬豐,果然是心細如髮,跟他的長相,是一點兒也不符了。
“那裡面有一個怪人,很怪,當初我被人丟在這裡,後來,被那個怪人撿回去了,逼着讓我給他搗藥。”
雲暖的眉心微動,難不成,這裡面還住了一個神醫?
“什麼樣的怪人?”
“總之就是長地很醜,而且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給包裹着,我看到他,就覺得害怕。特別是他那雙眼睛,跟鬼一樣。”
雲暖失笑,這孩子的形容詞倒是有趣。
說地他好像是見過鬼一樣。
“你之前所流露出來的害怕,也是因爲那個怪人?”雲暖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流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那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可怕。”
雲暖抿了抿脣,對於這個孩子的說法,倒也沒有再進一步的深究。
既然到了這兒,就總要去看看的。
一個眼神,姬豐會意。
衆人直接走了流江所指出來的那條路。
沿途,姬豐的警惕性一直都很高,快要出竹林時,又放慢了步子,提醒大家小心。
“這一路走來,僅僅是我們看到的,就有七八處的陷阱之多。公子,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個怪人佈下的陷阱。”
雲暖點頭,“繼續走吧。”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大亮,圓圓的太陽也已經升了起來。
出了紫竹林,感覺外面明顯亮堂了許多。
有些人,甚至是下意識地擡起了手臂,來遮擋有些耀眼的太陽光。
流江的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對了。
姬碩明顯被勒得有些受不了了。
強行將他的小手拿開,放到地上。
“你怎麼了?”
流江的嘴脣毫無血色,頭上的冷汗直流。
原本就是烏七抹黑的小臉兒,此刻看上去,更嚇人了。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雲暖微微皺眉,“你們兩個照顧好他。姬豐,過去看看。”
在祁山這種地方,一般來說,危險與寶貝,那都是相生的。
危險程度越高,寶貝存有的機率就越大。
姬豐帶了一隊人過去,揮劍將那些一人高的草砍了個七七八八之後,什麼也沒發現。
而此時,流江的牙齒都已經開始打戰了。
“怎麼回事?”
小五在流江的對面蹲下,一臉嚴肅地看着他,“告訴我,那裡到底有什麼?”
流江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顫聲道,“我聞到了花香的味道。”
“什麼?”
小五不解。
難道是花香的味道將他嚇成了這樣?
而云暖則是突然蹙眉,迅速地朝着姬豐喊了一聲,“回來!”
姬豐等人得令,還沒開始動,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氣了。
而這種狀況,維持了不過兩息的時間,再之後,他們這一隊人,竟然是個個都紅了眼睛,亮出自己的兵器,自相殘殺了起來。
雲暖大驚,起初以爲是迷藥,看來,自己還是太輕敵了。
小五飛身而去,以極快的手法將這些人的穴道制住,饒是如此,仍然有兩人受了刀傷。
身體雖然被定住了,可是他們眼中的猩紅未曾褪去,而且,表情和眼神都是木木的。
這樣,顯然是沒有辦法再往前走了。
小五一回來,雙腳剛落地,嘴裡就被雲暖給丟進去了一枚藥丸。
“大家全部退後,我之前給大家的解毒丹,每人先服下一粒。”
雲暖說話的同時,已經往姬豐的方向走去。
待看清了這些人目前的狀態之後,雲暖大概已經猜出來,這花香,應該便是迷神香了。
想不到,流江嘴裡的那個怪人,竟然還能煉出這麼高級的東西來。
當然,這迷神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專門迷人神智,如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雲暖蹙眉,若只是迷神香,顯然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威力。
剛剛他們相互廝殺,顯然是真的盡了力的。
驟然,雲暖駐足,低頭看了看腳下。
雲暖看了一眼地上的粉末之後,瞭然一笑。
原來如此!
竟是兩種藥混合而成。
一個控制神智,一個,則是直接讓他們的血液加快,殺意洶涌。
此時,哪怕他們面前的是自己的親人,最在意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揮刀砍下去。
雲暖皺眉,能使出這種法子的人,這心是得有多狠,多涼薄!
原因找到了,可是如何能解呢?
雲暖擡手給姬豐幾人服下了解毒丸,然後再站在了不遠處,開始吹清心曲。
這支曲子,是她爲了第三層的修煉,專門學的。
但願有用。
起初,只是曲子,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之後,雲暖試着按照第三層的功法所提示的去灌輸內力,很快,就看到了姬豐等人面上的不同。
他們的眼神不再呆滯,眼中的血紅,也慢慢地消褪。
而等到他們全然無恙之時,雲暖已經是累得滿頭大汗。
小五過來將他幾人的穴道解了,之後才連忙扶住了雲暖。
“公子,您沒事吧?”
雲暖搖頭,此時的臉上,已是毫無血色。
剛剛不過是一試,沒想到,這幻音功的第三層,竟然真的有些奇效。
不過,她修習的時間尚短,內力也尚淺,所以,還是多虧了有解毒丸的功效。
若是僅憑她一己之力,只怕是不成的。
雲暖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下,開始打坐運氣。
姬豐等人儼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待單明將事情的原委一說,幾人才嚇了一跳。
先給兩人處理了一下傷口,好在傷地不重,倒也不難。
雲暖纔剛剛開始調息,就聽到了一聲怪異的大笑。
雲暖來不及細想,立馬又站了起來。
正如流江所言,來人一襲黑衣,從頭到腳,也就只露出來了一雙眼睛。
“桀桀,我說我的藥童怎麼這一次竟然能逃了這麼遠,原來,竟然是遇到了靠山。”
此時的流江,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小身子幾乎是完全藏到了姬碩的後面,偶爾探出頭,小心且畏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的藥童?”
雲暖輕呵了一聲,她可不信這樣的說法。
“我一直覺得奇怪呢,到底是什麼人,能將流江嚇成這樣,沒想到,竟然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老怪。多年不見,身體可好呀?”
毒老怪微愣,之後細細地打量了她一遍,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認識我?”
“毒老怪大名鼎鼎,我認識毒老怪,又有何不對?”
“當然不對!見過我的人,沒有幾個還能活地好好的。而且像你這樣機靈又漂亮的小丫頭,我更不可能見過之後還忘記。”
雲暖勾脣,對於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女兒身,一點兒也不意外。反倒是看他的眼神裡,竟然多了一分的憐憫。
“三年前,毒老怪以毒殺人,最終惹怒了烈國的世家,以致聯手追捕你。沒想到,你倒是聰明,躲到了這種地方。”
毒老怪哼了一聲,“若非是他們人多勢多,我又豈會怕他們?”
“說說吧,你爲何要在此設下這等毒物?”
毒老怪朝她的腳下看了一眼,“你已經知道了?”
“若是不知道,我又如何能解了你的毒呢?”
毒老怪的眼神剎那間凌厲了起來,“你到底是誰?你到這兒來,又有何居心?”
雲暖一臉無辜地看着他,“這裡是祁山,毒老怪以爲我來此何干?”
毒老怪這才意識到,不過三兩句,自己竟然就被她給激怒了。
顯然,這丫頭是個攻心的高手!
自己的情緒能如此輕易地就被她給挑動起來,足以想見,這丫頭的心計之深。
“哼!把那小子還給我,我饒你們不死。”
毒老怪之所以稱之爲毒老怪,不僅僅是因爲他的相貌醜陋,如同鬼魅。
更重要的是,他幾乎是從來不做人事兒!
明明有着一身傲人的醫術,卻偏偏一心想着如何下毒害人。
這也是多年來,他爲何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主要原因。
聽說他給某家族的一位公子下了巨毒,之後,竟是全身潰爛而死,也因此,招致了那個家族的全面追殺。
像他這種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毒老怪,你自己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還不知道呢,現在竟然敢對我大言不慚?”
毒老怪瞪眼,“別以爲你能解了我的迷神香,我就怕了你。小丫頭,老夫試過的毒,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雲暖撲哧一笑,“難怪你會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竟是試毒之故嗎?”
接二連三地被人取笑,毒老怪也乍毛了。
“小丫頭片子,你別以爲我看你是個弱雞,就不打你了。惹毛了我,一樣取了你的小命。”
小五的嘴角一抽,弱雞?
她敢肯定,這句話,一定是惹到他們小姐了。
果然,下一秒,雲暖的臉色微寒,“你這個毒老頭兒,真以爲我怕你呀?”
說完,雲暖在自己的身輕撣了一下,倒是讓毒老怪看到了她身上的那枚玉佩。
“你和逍遙公子是什麼關係?”
雲暖挑眉,“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呀?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是逍遙公子能解的毒,我也一樣能。”
看她說話如此張狂,毒老怪反倒是神色凝重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罷了,你們走吧。”
雲暖反倒是重重地哼了一聲,“笑話!若不是你,我的人也不會受傷,你真以爲本公子這麼好說話?”
說話間,毒老怪的臉色微變,向後退了一步,“你,你竟然給我下毒!”
“誰規定,就只有你毒老怪才能下毒了?”
雲暖說完,示意雲霆衛繼續前行,小五和大白則是留了下來。
“哼,這種毒,要不了老夫的命。”
“我沒想要你的命。反正你得罪的人也不是我,我沒必要替他們報仇。懲惡揚善那種事,我沒空做。”
毒老怪愣了一下。
這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將這種有些邪氣的論調,還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
那些江湖上的豪傑,個個不都是稟持着所謂的正義之士,懲惡揚善嗎?
怎麼到了這個小丫頭的嘴裡,這種事情,好像是挺無聊似的?
“不對,你把我的藥童帶走了!”
毒老怪似乎是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要去追。
小五哪裡能容他再將小娃娃給弄回來繼續折騰?
兩人過了十餘招之後,毒老怪住了手,看向小五的眼神裡,倒是多了一抹熱切。
“不錯嘛,年紀輕輕地,實力倒是不弱。”
小五現在已經是武尊的實力了,自然不差。
雲暖的眼神一瞟,“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毒老怪或許是顧忌着逍遙公子,說話沒有太過霸道。
“你把我的藥童弄走了,不打算賠我一個?”
“賠!不過不是她。”
雲暖說完,嘿嘿一笑,“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給那個孩子都吃了什麼。說是藥童,應該是專門給你試藥的小童吧?”
毒老怪哈哈大笑,“那又如何?他被家族遺棄,這可怨不得我。是他的家族爲了保住其它人,纔將這個小子送來了給我。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雲暖眯眼,那個流江的體質特殊,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只是一直沒說,也沒有給那個小傢伙把脈。
沒想到,竟然是被家族給遺棄的。
“毒老怪,你別以爲我年輕,就好糊弄。就算他是被家裡人扔進來的,也一定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條件。那個孩子我不可能再還給你。不過,我倒是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
“聽說過炎狼傭兵團嗎?”
毒老怪想了想,點頭,“聽說過。”
“他們今天也會來祁山,你可以從他們中選兩個留下。”
毒老怪看雲暖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善了起來。
“你這丫頭,還真是鬼機靈。你是怕他們跟你們搶好處吧?”
雲暖並不否認,“要不要隨便你。沒時間跟你在這兒瞎耗,走了!”
話落,足尖一點,人影一閃,不見了蹤跡。
毒老怪呆了一會兒,猛地一拍腦門兒,“不對呀!她不是個廢柴嗎?怎麼會輕功的?”
關鍵是,那輕功也太厲害了些吧?
小五跟着雲暖一起追上雲霆衛,低頭偷笑。
小姐要對付炎狼傭兵團,還不曾會面,就先借着一股外力來打擊他們一下子,這一招,也太高了。
雲暖轉頭看她,“笑得這麼傻,思春了?”
小五一怔,隨後表情僵硬,小姐,您這樣說話,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