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晚上開始,天聖皇的後宮裡就沒有消停過。
直到第三天晚上,皇上似乎才反應過來了。
“怎麼可能會這麼巧,都出事了?”
揹着手,在御書房內來回地踱着步,“一定是阿白!這麼多年不曾回過京城,想不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讓整個後宮人仰馬翻!”
砰!
一拳,直接就將桌子給砸碎了。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他的長輩。
這麼做,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不過,目前來說,他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了這些都是蘇白讓人做的。
甚至,他連一丁點的線索都查不到。
可越是這樣,他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他知道蘇白有着強大的實力,也知道蘇白一身功夫可以說是出神入化。
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蘇白駕馭人的手段,竟然也到了這樣神一樣的境界。
坐上這個位子的時間也不短了。
皇上心中對於權勢的渴望,愈發地明顯了。
起初登基時,大半的皇權,都在太上皇的手上。
等到幾年之後,纔將權利慢慢地下放。
自己掌權沒幾年之後,又發現那些個以前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後跑的兒子,也都長大成人了。
甚至,他們都已經對於皇權,表現出了躍躍欲試的態度。
這讓皇上,更是產生了一種極大的惶恐感。
好在,他認定的繼承人,也就是他的小兒子,如今尚且年幼,而且,他目前也是比較傾向於自我修煉的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又突然地意識到被算計,皇上覺得,對於侄子,似乎是太過於忽略了。
想讓自己不痛快?
呵,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當下,皇上便唰唰幾筆,開始親自寫下詔書了。
有了天聖皇的賜婚詔書,他倒要看看,雲暖還怎麼嫁給有婦之夫的蘇白!
剛剛收了筆,還不曾蓋上玉璽,就覺得一道黑影逼近。
“什麼人?”
猛一擡頭,看清來人之後,面色微窘,“你怎麼來了?”
肖放臉上掛着一抹淡笑,“怎麼?皇上覺得,這皇宮,本尊來不得?”
這語氣,這架勢,分明就是在以逍遙公子的身分自居了。
而事實上,肖放也的確是逍遙公子。
誰能否認他的身分呢?
畢竟,當初他們這一代的時候,原本選定的,是他的三弟,也就是蘇白的父親爲逍遙公子,以掌控整個天聖的江湖勢力的。
可是沒想到,三弟戰死,最小的弟弟也跟着一起去了。皇室的人材凋零,無奈之下,纔將責任,交到了肖放的手上。
事實上,當年而言,除了三弟之外,就屬肖放的資質最好了。
而且,肖放也算是皇族的女婿,算不得外人。
只是比較可惜的是,兩人才剛剛拜堂,就出了後來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總歸還是皇族的人。
“這麼晚來有什麼事?”
皇上很清楚,肖放不是那種喜歡進出皇宮的人。
這麼多年,哪怕是他常常在聖京出現,可是進宮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
不知道是不是,還在介意着當年的那一戰。
“你剛剛在親自寫聖旨?”肖放的視線落在了書案上。
皇上也跟着扭回頭來,看了一眼自己寫的聖旨,笑道,“怎麼?逍遙公子,也想要干涉朕的政事?”
“若是朝中大事,本尊自然不屑於參與意見。只是,若是與蘇白有關,那本尊就必然要問一問了。”
皇上頓時氣結。
論實力,他不是肖放的對手。
論及在江湖,甚至是民間的影響力,他也不及肖放。
偏偏,就是這個人,非要跟他做對。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蘇白和雲暖的婚事,是我親自點了頭的。你現在也是九五至尊了,總不至於連孩子們的婚事,你都要一一過問吧?”
“你懂什麼?”
皇上有些急了,“蘇白,不對,皇甫白的婚事,早就被訂下了,是父皇親自選出來的,他怎麼可以忤逆父皇?”
“對你們而言,是不能忤逆,可是對於蘇白來說,你們都是與他不相干的人,他爲什麼要聽從你們的命令?”
皇上氣得臉色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可是卻發現無可辯駁。
因爲他知道,蘇白的確是早就存了與他們不再往來的心思。
不然,當年僅四歲之時,也不會突然爲自己改了姓。
明明就是皇室血脈,卻偏偏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孤兒,而且還成了蘇氏一族的血脈。
“別以爲朕不知道,這些年來,你沒少幫着他來扶持蘇家。有些事,朕不說,不代表朕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肖放這話問地倒是有趣。
也成功地噎住了皇上。
的確如此!
知道了,又能如何?
蘇家的女兒和最出色的兒子爲了保護皇族,都戰死了,他們還想怎麼樣?
當年,如果不是他們這些懦弱的皇族,蘇家又怎麼會一連折損了兩人?
一個是最寵愛的女兒,一個最出色的兒子。
哪怕是再過幾十年,蘇家的人,也不會忘記那段椎心之痛!
而這些,皇甫一族,有爲他們考慮過嗎?
別說蘇白只是請他幫忙在暗中多多照拂了,就算是蘇白大力地幫助蘇家培植勢力,皇上又能如何?
原本,就是皇甫家,欠了蘇家的。
兩條人命,他們拿什麼來還?
看到皇上沉默了,肖放的情緒,也總算是穩定了一些。
緩緩地走到了桌前,將那道聖旨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
皇上沒有阻止他,甚至,他知道阻止也無用。
須臾,肖放低低地笑了起來。
“皇上,這都十幾年了,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蠢!”
皇上暴怒,沒有人會願意聽到自己被人罵蠢。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皇上!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派人去烈國搗亂?如今又想着憑藉着這一旨詔書來拿捏蘇白?你憑什麼?你這道旨意下給誰?皇甫白?你要想清楚了,現在活在這個世上的,只有蘇白!”
皇上氣得兩隻眼睛裡都快要冒出火來了。
“再怎麼樣,他也是我皇甫家的子孫,怎可背棄自己的先祖?”
“他沒有背棄。是你們先背棄了他。”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那千鈞重擔,將皇上壓得彎了腰,喘不過氣來。
“皇上,蘇白不可能回來。你們欠了他這麼多,爲什麼就不能讓他順一次心呢?你們不出手阻止,難道就覺得沒有存在感了嗎?”
皇上強忍了一口氣,“你不懂。父皇有父皇的安排,如果被父皇知道了他竟然如此行事,只怕下手會比我更狠!”
聞言,肖放沉默了。
皇上的話,肖放絲毫不覺得是在危言聳聽。
僅憑着當年太上皇對於三哥做的一切,他就知道,太上皇的心,何等地涼薄。
“我既然答應了蘇白,就一定要讓這樁婚事順利地進行下去。否則,蘇白的脾氣,你們可能不太清楚。他若是想要讓聖京整個亂起來,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皇上這會兒也總算是恢復了正常,至少,比剛纔正常了一些。
“肖放,我知道你寵着他,可是你要明白,他是皇甫家的人,有權利命令他的人,只有皇甫家。”
“錯!”
肖放直接搖頭,“他是他自己的。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沒有權利要求他去做任何事。甚至,這整個天下傾覆了,也與他無關。”
皇上頓時色變,“你在胡說些什麼?”
“就是你聽到的這樣。若是他與雲暖不能順利成婚,他不介意,直接將雲暖帶走,然後歸隱山林。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去殺雲暖,別說你們殺不了。就算是能殺得了她,蘇白也絕對不會獨活於世。”
皇上一臉驚駭之色,滿眼的不可思議。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試試。”
皇上看着肖放那張十分嚴肅的臉,無聲地搖了搖頭。
怎麼會這樣?
如今,整個天聖皇朝,還有能力與黑煞一決高下的,就只有一個蘇白了。
便是肖放,對上黑煞,也是力不從心。
更何況,黑煞的手底下,可是強將輩出,絕不是好對付的。
所以,無論如何,蘇白都不能出事。
難道,就這樣看着他娶了雲暖?
“肖放,你實話告訴我,雲暖所修煉的,到底是不是幻音功?”
肖放挑眉,果然還是因爲這個。
“我不知道。這種事情,你得去問蘇白。因爲這門功法,是蘇白教給她的。另外,我聽說,雲暖現在的實力,已經不亞於一名武聖了。”
聞言,皇上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數百年前,皇甫一族中就有人修煉幻音功,最後,釀成大禍,險些將我皇甫一族屠戳殆盡!朕不能讓舊事重演。”
肖放笑了,“可是你別忘了,千年前,還曾有一位頂級的高手,若非是她,也不可能保得住天聖皇朝。當然,你們皇甫一族的帝位,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皺眉,千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有幾分的傳奇性,又有幾分的真實性,誰還能說得清楚?
“別試圖去挑釁蘇白的耐力。他向來是言出必行。”
這一句,讓皇上原本升起來的幾分心思,又給壓了下去。
至少,目前爲止,還不曾聽說雲暖大開殺戒之事。
難道,雲暖真的能練成幻音功?
“你別忘了,千年前的那位高人,就是雲氏族人。”
這一點,皇上當然不會忘記。
否則,也不會答應了讓雲墨祥成爲了烈國新一任的國主。
多半,還是看在了那位前輩的面子上的。
只是,這一切,到底是不是靠譜呢?
“好了,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自爲之吧。真的惹怒了蘇白,我的話,他也是不會聽的。”
眼看着肖放就要踏出門檻,皇上出聲將其叫住。
“這幾日後宮頻頻生事,可是你的手筆?”
肖放聞言一怔,隨後又笑得有些模棱兩可的樣子,“你說是就是嘍!”
話落,下一刻,人已經消失無蹤。
“可惡!”
皇上怒極,一掌拍在了御案上。
看着手下的那道聖旨,皇上眼中的光亮明明滅滅。
最終,還是直接收起,然後緩緩地靠近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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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肖放的話,總還是要信上幾分的。
若是蘇白出事……
那種後果,皇上簡直就是連想都不敢想。
他不能冒這個險。
大不了,等他們成婚之後,自己再想辦法挑撥他們夫妻間的關係就是。
天下之大,什麼樣的美色沒有?
他就不信,蘇白這一輩子,就真的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
就算是真的栽了,自己也得想辦法把人給弄出來。
無論如何,那道旨意,還是沒有送出去。
出了皇宮,肖放擡頭大笑了兩聲,自己這個師父當的,還真是憋屈。
回到住處,給蘇白傳音。
“你所料不差,他果然是已經開始打起了別的主意。不過現在你放心吧,旨意他已經毀了。只不過,我不能保證,在你們成婚之前,他會不會又變卦了。”
傳完音,肖放就徑自坐在了月下,喝着酒,吹着風,賞着月。
曾幾何時,他的對面還坐着一位俏皮又可愛的紅衣姑娘呢。
越想,心中越是落寞。
“靠!我剛剛爲什麼不直接殺了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我的可兒也不會死。”
喝地多了,說話也就開始顛三倒四了。
不過,看得出來,都是真心話。
蘇白收到他的傳音之後,便開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考慮將婚期提前呢。
可是再一想,雲暖的身分不一般。
原本,他們將婚期訂地這麼近了,就已經很趕時間了。
若是再提前,只怕就算雲家人答應,烈國的這些臣民們也不答應了。
畢竟,雲暖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自己若是操之過急,只怕於自己不利。
思來想去,只能另想辦法了。
次日,許陌言帶着許陌清進宮了。
“公主,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的確是手底下出了吃裡扒外的東西。人已經清理了。可惜,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嗯,我知道了。這次的事情,說來也是因爲我才連累了連歡。你回頭好好照顧她,就讓她們兩姐妹先暫時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許陌言知道如今雲暖不能輕易出宮,而她又沒有其它的姐妹,倒是難免有些寂寞了。
“這樣吧,我先讓連瑩進來陪伴公主,另外,我聽說月家的那位小姐也想進宮陪您說話呢。”
雲暖知道他說的是月流星,低笑了兩聲,“不妨事的。許六哥不必事事爲我考慮。倒是這次讓連歡受了驚,是我不好。一會兒正好你們走的時候,幫我帶些補品給她。”
許陌言原本想拒絕的,可是又想到了雲暖的性子,便笑着點頭答應了。
另一邊,月流星果然跟着月流風進宮來了。
“暖暖姐姐,我聽說你昨天出宮了?”
月流星一來,直接就纏上雲暖了。
許陌言兩兄弟被雲強找去切蹉了,雲暖被月流星挽着胳膊,開始在花園裡閒逛。
“暖暖姐姐,連歡姐姐沒事吧?”
“沒事。只是受了驚。”
“那就好。姐姐,不如我進宮來陪你小住幾日吧。”
雲暖偏頭看她,然後伸出食指來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小丫頭,又有什麼鬼心眼兒了?”
月流星笑得一臉羞澀,“哪有?”
“還說沒有,你的心思都寫在腦門兒上了!”
月流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再拉着她往角落裡站了站,看看左右無人,小聲道,“暖暖姐姐,你真的很喜歡那位蘇公子嗎?”
雲暖一愣,沒料到她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暖暖姐姐,你今生非他不嫁嗎?”
雲暖緩了緩,“流星,暖暖姐姐的確是挺喜歡他的,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以前姐姐說是最疼我的,這話還算數嗎?”
雲暖點頭,“自然算數。”
“那我要什麼,姐姐都會幫我嗎?”
看着她純真無邪的大眼睛,雲暖看得心都快化了。
“當然,你說說看,想要什麼?”
月流星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咬着嘴脣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將蘇公子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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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暖一怔,隨後就有些意外了。
這小丫頭,幾時見過蘇白嗎?
說來說去,都是蘇白長了一張桃花臉,專惹麻煩。
“流星,你現在還小呢,是不是也早了點兒?”
“這麼說,姐姐是不願意了嗎?”
雲暖一時無語,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她解釋了。
兩人間的氣氛,也有些尷尬了。
“不如你跟我說說,你看上蘇白什麼了?”看上哪兒了?我回去就讓他改還不成嗎?
“沒有。我就是覺得,你把蘇白讓給我就好了。你看,這樣的話,我就信你真的還是最疼我的。另外。”
“另外什麼?”
雲暖覺得,她現在一直吞吞吐吐說不出來的一點,纔是最關鍵的。
“另外,姐姐沒有了蘇白,可還是要成親的。那樣的話,就可以考慮一下我三哥了。”
雲暖瞪眼。
還可以這樣?
這小丫頭的腦洞是不是也開得太大了?
是誰跟她講地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流星,是不是你三哥哥告訴你的?”
“不是不是!”月流星的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極其不好意思地問,“暖暖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三哥?”
“嗯。”
“爲什麼呢?我三哥那麼好!雖然以前有些個不太好的名聲,可那都是別人胡亂說的,我哥哥身邊乾淨的很。真的,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的!”
雲暖一時覺得有些爲難。
好像不跟她說清楚是不行的。
可是,貌似實在很難跟她說清楚。
“你看,是這樣,我們每個人長大以後,都會遇到一個自己極其喜歡的人,喜歡得願意爲了他去死,你明白嗎?”
月流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的心很小,所以,只能容得下一個人。至於其它人,不是說他們不好,只能說,那不是自己對的人,你現在懂了嗎?”
月流星哪裡能完全聽懂?
不過,看這樣子,應該也是懂了大半。
其實,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興許十二三歲,也就懂這種男女之情了。
可是月流星自小被保護地很好,再加上月家重武不重文,而且對於子女的教養問題上,也比較隨性,基本上就是放養的政策,所以,月流星對於男女之間的這些事情,還是不太明白的。
自小不曾出過王都,再加上被保護地好,身邊的婢女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那絕對是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
所以,才養成了這有些天真的性子。
不過,眼下被雲暖這麼一說,倒似乎是開了竅。
“暖暖姐姐,那以後我們還可以和你一起打獵,一起郊遊嗎?”
“當然可以了。”
月流星的眼睛一亮,“真的嗎?那位蘇公子不會不高興嗎?”
“不會的。我們一起去。”
雲暖要大婚的消息,已然傳遍了整個烈國。
遠在安城的程北聞訊之後,也立馬讓人準備賀禮,決定親自送上王都。
出發的前一晚,程府迎來了一位貴客。
“舅舅。”
程北的態度很恭敬,顯然,北丘辰對於他的意義,是與衆不同的。
“要去王都?”
“是。雲暖小姐要大婚了,我想送份賀禮。”
北丘辰點點頭,“應該的。畢竟,當初她也算是幫了你的大忙。”
程北抿了抿脣,沒說話。
“打算在王都待多久?”
程北有些意外地看他,“舅舅也要去?”
北丘辰挑眉,“怎麼?不行?”
程北連忙搖頭,“怎麼會?只是覺得舅舅向來不愛參加這種熱鬧的場合,沒料到您也會去。”
“我與雲暖也算是舊識了。既然知道她要成親了,總要備上一份薄禮的。”
程北點點頭,“那我們明日一道啓程吧。”
有了北丘辰的加入,他們的腳程,自然是加快了不少。
途中,有人試圖搶劫,也被北丘辰帶的人給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看着那些人,北丘辰笑了,“我還以爲烈國在雲王的帶領下已經蒸蒸日上了,怎麼還會有這種人的存在?”
程北略有些不悅,“舅舅,就算是國主再厲害,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管束成君子呀。”
北丘辰挑眉,“怎麼?我說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程北立馬又閉上嘴,低了頭。
在這個小舅舅面前,他似乎是永遠都敵不過他強大的氣勢。
從最初被他找到時,就對他心存敬畏。
到了現在,似乎是更畏懼他了。
“行了,我也沒說什麼,只是這雲墨祥在民間的呼聲最高,我原以爲經過這一年多的治理,烈國會大變樣呢,現在看來,我倒是高估了他。”
程北並不認同這一點。
事實上,新國主上位之後,頒佈的政令並不多。
可是每一條政令都被執行地很好,也很徹底。
不能說百分之百地好,可是完成率,比前任國主在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特別是這一年多來,安城的百姓們明顯就比之前好過了。
國主推行新政,現在幾乎是人人都有土地,至少,不會餓肚子了。
當然,這些話,他不敢說。
每次都是這樣,哪怕是知道自己有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也不敢當面對着這個小舅舅說。
就怕自己再被他罵。
現在才突然發現,和小舅舅一起上路,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不過,程北原本就不是一個愛多話的人,就算是有什麼想法,也大都是會憋在心裡的。
兩天後,他們一行人,抵達了王都。
雲寒正忙着雲暖的婚事,暫時抽不開身,是雲強帶人到城門口迎接的他。
其實,看到有人來接自己,程北的心裡就已經很感動了。
在他看來,自己的身分,哪裡配得上讓雲家的人來接自己?
或許,人家是奔着小舅舅來的。
誰知道,當他們下馬之後,雲強直接拱了拱手,一番寒喧過後,便帶他去下榻的地方。
全程,隻字未提北丘辰。
程北有些不太明白,或許,人家壓根兒就不知道北丘辰也來了。
送到了地方,雲強就以有事爲由,先走一步了。
程北被安置在了雲王府。
也就是以前的雲府。
目前大多數人都搬去了王宮,所以,這雲王府裡可以說是相當地空曠。
程北讓人去收拾行禮,他自己則是去了小舅舅的院子。
北丘辰正在對着院內的一些竹子發呆。
“小舅舅。”
“嗯?”北丘辰轉過頭來,“有事?”
“小舅舅,我們今天休息,明天再進宮吧。”
“好,你看着安排就是。”
難得的,沒有給他出難題。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月流風就收到了消息,然後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程北?”
程北一時沒敢認,月流風的樣子的確也是有了一些變化。
出去歷練地多了,這皮膚比以前稍黑了一些。
另外,看上去,似乎是也更爲精壯了。
“走,好兄弟來了王都,我請你喝酒去。”
二話不說,拉上程北就往外走。
程北也只是來得及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去跟小舅舅說一聲。
“我讓人訂了包房,正好許家的兄弟倆也在王都呢,咱們四個今天就好好地喝一頓,不醉不歸!”
四人中,程北的年紀最小。
目前來說,程家的地位,也算是最低的。
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做朋友。
程北明白,這裡頭,或多或少,都有云暖的成分在。
北丘辰住進了雲王府,這個消息自然是瞞不過蘇白的。
之前還覺得他對雲暖不會有什麼壞心思。
現在看來,未必!
“北丘辰明天可能會進宮,你想見他嗎?”
雲暖正在聽母親的話,開始學習新娘子的一些禮儀呢,聽他這麼說,立馬就站直了身子,“他來了?”
“嗯。剛到。和程北一塊兒來的。”
“程北的話,我肯定是要見的。至於北丘辰。”雲暖一時也猶豫不決。
不管怎麼說,人家當初也是一路上對她照顧有加的。
如果連面也不肯見,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些?
蘇白也看出來她的猶豫,知道這丫頭心思沒有那麼深,“若是想見,便一起見見。”
雲暖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些恍然地擡起頭來,“一起見?是說讓我一起見見他們倆,還是說我們倆一起見見北丘辰?”
嘀咕了一句之後,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轉身就專心地做自己的事了。
宋清玥得知人家是備了賀禮過來的,自然也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想要爲雲暖添妝,可是又怕自己不夠資格,所以,才改爲了送賀禮。
當宋清玥看到了程北和北丘辰送上來的禮單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
完全沒想到,這兩個人出手竟然這麼大方。
“北丘公子遠道而來,招呼不周,還請多擔待着些。”
“娘娘客氣了。目前在下住在雲王府,一切都好。倒是我不請自來,難免給暖暖也添了麻煩。”
雲暖沒注意到,可是宋清玥和蘇白都注意到了。
他竟然如此親暱地稱呼她爲暖暖?
程北有些緊張,這人家的正牌未婚夫還在這兒呢,舅舅你是不是要收斂一些?
“北丘公子能來,本宮自然歡喜。久聞北丘家族實力雄厚,可以說是掌控了三成天聖皇朝的經濟命脈,只是不知道北丘公子這次前來,可是又打算在烈國開闢些生意場嗎?”
雲暖這番話說地很不客氣。
其實,就是在警告北丘辰,千萬不要再打烈國的主意。
若是真的在烈國興風作浪,那自然是容他不得的。
畢竟,雪國之事,知道內情的人有限。
所以,她的這番警告,旁人自然是聽不出來的。
北丘辰面色坦然,好似真的就只是來找老朋友敘舊一般,笑道,“暖暖是怕我將烈國的銀子都賺走了嗎?你放心,好歹也是朋友一場,我是不會做出對朋友不利的事情來的。”
雲暖也笑得十分大方,“但願如此。如果我沒記錯,北丘公子可是還欠着我一個人情呢。”
北丘辰挑眉,微微點頭,“暖暖還記得就好。真怕你忘了我這個人的存在呢。”
雲暖一噎,這人的臉皮還真是厚。
這是在告訴自己,無論是做好事還是壞事,他都只是想要刷一刷他自己的存在感嗎?
要不要這麼變態?
蘇白並不曾出現在大殿中。
一來,是因爲蘇白擔心北丘辰會認出自己,這對於自己以後的行事,多有不便。
二來,也是因爲他相信雲暖,一定會將事情處理好。
這第三嘛,蘇白知道,經過了上次的雪國事件之後,雲暖對於北丘辰的印象,可以說是大打折扣。
所以,他壓根兒就不必擔心些什麼。
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雲暖就不免要再次好好想想了。
原本,她曾經提醒過父親,可以重用程家的。
可是眼下這樣子,背後有一個北丘辰攪和着,只怕是不太好辦。
她相信程北,可是她沒有辦法相信北丘辰。
程北送來的禮單,她也看過了,果然都是些好東西。
而且,程北爲自己準備的,大都是以一些稀奇的藥材爲主。
看來,他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與北丘辰不同,這能讓雲暖感受到一份真摯的祝福。
“啓稟公主,許家的兩位小姐到了。”
雲暖面上重拾微笑,“快請進來。”
另一邊,程北被帶到了雲寒跟前。
“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坐吧。”
“謝殿下。”
“安城的情勢如何?”
“回殿下,安城一切穩固,而且今年百姓們的生活,明顯比去年要更爲富足了一些。在下曾聽安城的官員提及,安城的流民數量,已經大幅減少。”
“很好,這也多虧了有你在安城帶頭執行政令。”
雲寒這話可不是隻爲了客氣的,事實上,在每一個地方推行政令,唯有當地的名門大族們先點了頭,並且跟着響應,底下的人,纔會跟風而去。
否則,當真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殿下過獎了,身爲安城的一分子,自然是當爲了整個安城着想。再說,安城也是烈國的城池,安城穩固了,富足了,整個烈國,才能蒸蒸日上。”
雲寒有些驚訝,沒想到,小小年紀,懂地倒是不少。
看出殿下眼底的驚奇之色,程北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聽說你們程家如今發展地不錯,安城的治安方面,也多虧了有你們程家幫忙維持,也是功德一件。”
“回殿下,草民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國主和殿下推行的政令好。如今百姓們可以豐衣足食,那一些惡劣事件,自然也就大幅減少了。”
“是這樣,叫你過來,是有一件大事要你去辦。”
程北立馬就肅起了一張臉,“還請殿下吩咐。”
“如今,王都的國武堂,可以說是辦得有聲有色,所以,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在全國各地開始試行。哦,飛流城,去年就已經開始了,效果很好。接下來,我們就想着在柳城和安城開始推行。安城方面,就由你來負責吧。”
其實,武堂,各地都有。
安城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由於前期的人手不足,所以,對於地方上的一些講武堂,資源上一直都是欠缺的。
現在殿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重點發展柳城和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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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對於公衆號的關注。目前飛雪也只是在試運營,很多的一些竅門兒還沒有完全掌握。希望大家不要嫌棄纔好。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