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的那個虛言和尚就是個普通和尚!
!
聽着從大伯口中所說出的話,陳淵的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難道他一直以來的猜測都是錯的?
自己第一次跟那和尚相遇,完全就是個巧合?
第二次跟那和尚相遇,被他指點說慈恩寺後山有怪異,也是個巧合?
在他解決完慈恩寺中的那些無生教妖人後,虛言和尚的失蹤也是個巧合?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陳淵也從來不信什麼巧合!
但,從大伯的口中說的話,卻完全就是指向了‘巧合’。
是他之前猜錯了,還是這和尚其實另有來頭?
陳淵的目光明滅不定,心神極速運轉,但他所知的那和尚的來歷並不是很多,後面其失蹤後,他也沒有當成一回事兒去細緻的調查。
所以,即便是想,也根本想不明白這其中還有什麼貓膩....
“怎麼,那和尚有問題?”
吳道子看着陳淵深思的表情,眉頭一蹙開口問道。
“沒....或許是侄兒之前想多了。”
陳淵將思緒暫且壓下,露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
大伯已經避世,讓他知道這些也並沒有什麼用處,至於這件事的真相,他也不準備去刻意的調查,若是機會自會相見。
若是沒有,或許就真的是個‘巧合’。
反正那和尚跟他之間關係不是很深,沒必要去浪費人力物力。
只不過這件事還是在他心裡留了一個種子。
吳道子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多問,他看出了這件事似乎有什麼問題,但陳淵既然不想說,那便算了。
至於那個和尚,吳道子目光有些微沉。
在他的印象中,那和尚確實就是個普通和尚,他當年帶着陳淵融入平安縣的時候,之所以時常去燒香拜佛,
也只是爲了更好的融入那裡而已。
跟那個叫什麼虛言的和尚,也只是在上香的時候纔會見上幾面。
“大伯對前楚如何看?”
陳淵話音一轉,走近了吳道子的身旁,看着他熟練的將直鉤拋入湖中隨口問道。
吳道子沉默了一陣,開口道: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前楚立國八百年,也差不多到了分崩離析的境地,就算是沒有司馬家,
還有其他家族或者勢力生出謀逆之心。”
“所以,天下沒有永恆的皇朝?”
吳道子澹澹一笑:
“連傳說中修爲以至通天之境的武皇都沒有鑄成永恆的皇朝,你覺得,還有誰能夠遠邁武皇,皇朝萬世?”
陳淵笑了笑,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是以並沒有出言反駁,只不過心中還有其他的想法,那位武皇據傳在立下皇朝後便疑似飛昇上界了。
若是他一直鎮壓皇朝,天下恐怕便不會易主了。
因爲,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此事要看開,不要糾結於這一點,畢竟,這世上沒有永生不滅的人,人死之後,又豈會在乎皇朝有沒有覆滅?”
“你身爲太祖遺脈,本身又天賦絕倫,日後若是起事成功,也當謹記,能將生前的事情做好,已屬不易。”
“大伯爲何一直篤定侄兒會起事?”
陳淵眉頭一挑。
之前他就說過類似的話,如今又提起,自然讓他意外。
他陳某人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吳道子澹澹一笑:
“你若是甘於平凡,豈會走出平安縣?你若是不在乎一些事,豈會破去天機遮掩?你跟你父親一樣,
都是有野心的,許是開竅了吧,當初老夫可沒有教你這些東西。”
陳淵目光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輕聲問道:
“我父親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父親是前朝太子,以光復大楚爲心中執念,在前楚剛覆滅的那百年內,一直在各處掀起動亂謀求復國,
只可惜那時朝廷初立,與諸多江湖勢力都有關聯,正值最盛之時,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這百年來,也就逐漸銷聲匿跡了。”
陳淵點了點頭,從吳道子之前的話語中也能夠判斷一些事情,他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之前恐怕確實一心復國。
因爲,他今年不過二十餘歲,可前楚覆滅已有二百餘年,以此類推,生下他的時候,恐怕也就是二十多年前。
就算是按照化陽壽元去算,也差不多算是壽元近半了。
“他死了嗎?”
雖然大伯沒有回答,但他覺得估計應該是死了,因爲按照最簡單的猜測,若非他父親死了,項家的那些人又怎麼敢追殺他們母子呢?
這種事兒,不用腦子也能猜到。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吳道子卻是緩緩搖頭:
“不知道。”
“嗯?”
陳淵眉頭一蹙。
“當初你母親逃出來的時候,對於你父親幾乎是閉口不談,是以,他究竟有沒有死,老夫也不清楚,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但想來應該死了吧,不然你母親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陳淵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還請大伯告知父親的名諱。”
吳道子轉過頭,開口道:
“項....項....”
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忽然好似恰在了喉嚨,吳道子原本隨意的神情,迅速變的凝重,許久後,凝聲道:
“老夫想不起來了。”
陳淵原本不在意的目光也隨之一縮!
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
天機遮掩!
!
陳淵之父的天機也被遮掩了,而且好像更加的隱蔽,連對他認識多年的吳道子居然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他沒死!
恐怕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了。
但....
既然他沒死的話,陳淵母子的下場又怎麼會落到被項家追殺的地步?其母之前又爲何對吳道子閉口不談這件事呢?
“看來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這麼簡單。”
許久後,吳道子開口道。
其實,倒也不一定只有活人才能被遮蔽天機,死人一樣可以,但如此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浪費了。
因爲遮蔽天機的手段,不是那麼簡單的。
就算是吳道子,當初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纔將陳淵的一些過往抹去,爲了一個死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陳淵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但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問道:
“那大伯可還記得我母親的名字?”
“記得,陳.....”
這一日,陳淵問了很多吳道子很多問題,對方也幾乎沒有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讓陳淵瞭解了很多事情。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深層次的隱秘。
也讓陳淵本就多疑的性子,對這件事想了很多猜測。
爲了防止這件事被他‘忘卻’,他專門將今日的事情,寫在了紙上,然後放在了天書內的儲物空間。
這裡得不到答桉,那就日後回到京城的時候再去探尋一番。
作爲前楚太子,朝廷恐怕也會有所記載。
對自己的身世有了徹底的瞭解後,陳淵並沒有直接離開陳家村,而是在此處又待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他一邊請教吳道子問題和秘聞,一邊則是在穩固之前在那血池之內驟然暴漲的修爲,這修爲得來雖易,
但卻不能毫無顧忌,必須要完全的穩固根基。
只有壘實根基,纔能有更廣闊的未來。
他並沒有將之前血池的事情說給吳道子,他已經完全篤定,唐獻桌所設計的幻境和血池,以及之前曾經暗中窺視他的人就是項氏遺脈。
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察覺到自己,若是有的話,又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
對於自己又增添了一個敵人的這件事,陳淵沒有太大的感觸,因爲這個敵人是他躲不過去的,就算他不去追查自己的身世。
那些人一旦得知他的存在,也不會放過他。
至少現在,他已經有了防備。
爲了防止打擾陳家村的安寧生活,陳淵並沒有主動暴露自己的蹤跡,除了吳道子之外,也沒有知道他就隱藏在此處。
這個村子也算是與他有些淵源,是他母族的一支鐵血軍隊的家卷,單單是一個陳家軍,便足以說明一切了。
而他也終於恍然了這座大山爲何叫做落塵山。
這個塵指的就是‘陳’。
而陳家村的姓很多,但獨獨冠以陳家村的原因,也算是明白了。
對於這些人,陳淵不希望他們因此而受到自己的牽連,尤其是大伯,雖然沒有問摩羅前輩,但他隨着接觸也感覺出了大伯如今就是一個普通人。
修爲盡散,頤養天年。
這一日,陳淵身上暴增而來的修爲差不多也已經穩固了,而他也準備離開此地,重新回到他所熟悉的江湖。
此地靜逸,適合養老,適合隱居。
但獨獨不適合他這種有野心的人。
大伯說的很對,他的野心很大,權傾一世,武道長生纔是他所追求的目標,他的腳步或許會因爲一些小事而暫且停頓片刻,但永遠不會放棄讓自己前行的目標。
還是那座湖泊,還是那艘小舟,還是那個人。
陳淵踏空而來,與之前現身之時如出一轍,只不過上一次是來,這一次是....去。
吳道子似乎也體味到了這一點,未等陳淵開口,便道出了他的來意:
“準備走了?”
“嗯,侄兒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京?”
陳淵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此次歷練近一月,本就是爲了尋找大伯,得知身世隱秘,如今既然一切皆明,自然不會再耽擱。”
“這幾日老夫爲你卜了一卦,此番歸途或有危險。”
“大伯還通天機之術?”
“會一點點...”
陳淵:“.....”
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會一點點是不是‘會億點點’,沉吟片刻,拱手道:
“那大伯覺得侄兒該怎麼做?”
“這危險你躲不過去,倒不如想辦法解決。”
“怎麼解決?”
陳淵隨口道。
吳道子笑了笑,拿起身旁的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扔給了陳淵,開口道:
“蜀州通往青州的途徑不多,其中有一個地方你若是從此處過,這盒子裡面的東西可以保你平安,
也算是老夫最後一次幫你了,至於日後,便全看你自己了。”
“什麼地方?”
“沉血湖。”
“沉血湖!
!”
陳淵表面神色如常,但心中卻是生出了巨大的震動。
因爲這地方便是之前氣運祭壇所指引的地點!
爲何這麼巧?
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還有大伯口中所說的危險又是什麼?
前楚遺脈?
江湖截殺?
東瀛倭奴?
還是那沉血湖中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危險?
如此種種疑惑,縈繞在陳淵的腦海中。
“這裡面的東西是?”
陳淵看着手中的長盒子忍不住問道。
“是老夫當年修爲未散之時作的一副畫,其中奧妙,等你在沉血湖遭遇危險之時,自能明白,至於現在,
還是不要打開。”
吳道子澹澹道。
凝視着手中的畫卷片刻,陳淵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多謝大伯!”
“不必言謝,還是那句話,你此去危險重重,切記萬事謹慎爲先,不可魯莽,至於這陳家村,日後便不要來了,
老夫也幫不到你什麼了。”
吳道子擺了擺手,隨口道。
“侄兒謹記。”
接着,陳淵又面對着面前的白髮老人,躬身一拜:
“侄兒告退!”
他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因爲他目前確實很危險,有很多敵人,再沒有掌握真正的力量之前,他都不會再來此處。
“去吧。”
陳淵躬身告退,化作一抹流光直衝天際。
吳道子手中的魚竿不自覺的一抖,澹笑着望向平靜的湖面,彷佛跨越了時空,重新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副畫面,
一個染血婦人,將襁褓中的嬰兒交給他囑託他的畫面。
似是自言自語道:
“雖然這孩子沒有如你之願平安一生,但若是你能看到的話,想必也能夠安心了,老頭子我也算是沒有辜負你的所託。”
他當初受陳淵之母所託,本意確實希望他能夠平安一生當個普通人,但在取名的時候,沉默了許久還是爲他取了一個‘淵’字。
因爲他覺得太祖血脈,想要一生平安,幾乎不可能。
內心深處還是隱隱希望他能夠做出一些成績,如今,他做的很好,他雖然避世數年之久,不瞭解外面的風雲動盪。
可以他的猜測,陳淵弱冠之齡有了這等修爲,絕對是在天下享譽盛名的存在。
未來只要不隕落,必有一番大成就。
甚至,就算是追上太祖之功績,也並非不可能。
陳淵離開約莫一刻鐘後,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泛起漣漪,接着迅速凝成了一道旋渦,一道由湖水凝成的身影出現在吳道子的面前。
澹澹的嘶啞聲,從那身影的口中說出:
“他走了?”
“走了。”
吳道子回答道。
“我囑託你的事告訴他了嗎?”
“說了,東西也給他了。”
“那就好。”
水影沉吟道。
吳道子擡起頭,有些不解的問:
“你既然未死,何不主動現身?”
“傷勢未愈,時機也未到,知道這孩子沒有死,我便放心了,讓他自己先去成長吧,不經歷風雨成不了大器,等到時機一至,再現身助他一臂之力也不遲。”
水影沉聲道。
“你這些年究竟藏在了何處,爲何如此篤定七殺殿的人會在近期對他出手?若不是他流淌着的是你妹妹的血,
老夫絕不會幫這個忙。”
吳道子的神情逐漸凝重。
“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你既然已經修爲盡喪,何必又要追問這麼多,好好在這陳家村養老吧,看着我這外甥,成就大業!”
“項家,呵....終有一日,他們會付出血的代價!”
“你真是剛知道陳淵的事情?”
吳道子有些懷疑,總覺得不像。
在陳淵修養傷勢的這幾日,這個已經失蹤疑似死去多年的人突然現身,剛開始的確讓他大吃一驚,隨着身份的確認纔沒有動用陳家村的護村大陣。
湖水凝聚出的身影直視着吳道子: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若非之前天機遮掩被他破去,意外得知你還活着,我到現在都不清楚,原來名震天下被譽爲中原第一天才的妖刀陳淵,竟然就是我的外甥,且....還活着!
老傢伙,你遮掩的還真是好啊。”
那人輕哼了一聲。
前不久意外得知吳道子的消息後,他便心中隱隱有些激動,這些年他雖然一直在追查對方的消息,但一直都沒有頭緒。
又因爲一些事情耽擱,近幾年也沒有再來陳家村。
根本不清楚吳道子竟然就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然,早就想辦法接觸陳淵了,可現在看着他的成就,
他突然又不急切了,再等等....
等他修爲恢復,等陳淵也擁有一定的實力後,再相認也不遲。
“哼,老夫又怎麼知道你還活着,還當你早已經在司馬家的追殺之下死了呢,自然要遵循你妹妹的叮囑,
讓他平安一生。”
“司馬家一羣鼠輩,也配殺我?呵....”
那人似有些不屑。
看着此人一如既往的狂妄,吳道子緩緩搖頭,長出了一口氣,問道:
“那東西真能對付一位閻羅?”
“別忘了,那裡是什麼地方。”
吳道子目光一沉,不再多言。
......
......
打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