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見大火在蔓延,燃燒的速度越來越快,濃煙滾滾,到處都是尖叫和哀嚎,我睜不開眼睛,想要往外跑,可是一打開門,火焰直接衝進了包間。”
張炬趴在地上,額頭上冒出一條條青筋,他臉上的傷疤在輕輕顫抖:“疼痛不知道最先從哪裡傳來的,我拼命往外衝,喘不過氣,眼睛幾乎看不見東西,最後暈倒在了長廊裡。”
“我朦朦朧朧感覺到有人將我擡起,那個時候我仍殘留有意識。”
沾染着泥土和血污的手指伸進頭髮,張炬用手肘支撐身體:“我應該是被送進了醫院,我隱約能聽到父母和醫生的對話,我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睜開眼睛後卻看到了一個完全漆黑的世界,就彷彿所有東西都被烤焦了一樣。”
張炬的聲音逐漸恢復正常,他癱在地上:“我能想起父母的臉,能想起看護我的醫生和護士,但就是想不起來我是怎麼從昏迷中醒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這所學校。”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其實你一直都沒有甦醒,這裡就是你昏迷後的世界。”陳歌的這一句話讓張炬很是意外。
“我沒有甦醒?這裡就是昏迷後的世界?”張炬唸叨着陳歌說的話:“那這一切都是我的夢?你們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臆想你大爺,越說越離譜,咱們能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周圖奪過張炬手中的菜刀:“別人我不清楚,但我可不是你的夢中人,刀我先替你保管,省的你一會砍人做試驗。”
周圖感覺自己是這個社團裡唯一一個正常的人,兇器還是自己拿着比較安全。
“張炬所說並非完全沒有道理,不過他有一點說的不對。這個世界不是他一個人的夢境,而是匯聚了很多人的負面情緒和絕望經歷,最後形成的一個噩夢。”陳歌目光掃過所有社團成員的臉:“你們都被困在了這個世界裡,而這世界正是你們親手製作出來的。”
陳歌說完之後,樹林裡安靜極了,所有人都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我知道你們可能暫時無法接受,不過沒關係,咱們還有時間。”陳歌揹着王一城,看了一眼遠處的圍牆:“王一城記憶甦醒後引來了管理者,現在張炬你的記憶也開始鬆動,管理者很有可能會過來,咱們必須要儘快離開了。”
陳歌轉過身,朝着樹林外面走去。
“等一下!”
張炬雙手抓着地上泛紅的泥土,慢慢擡起頭,雙眼緊緊盯着陳歌:“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助你們從這裡逃出去,現實當中你們的親人已經等待太久了。”陳歌面帶微笑:“其實我和你們很像,我也失去過童年的一段記憶,所以在遇到你們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招了招手,陳歌邁步朝遠處走去:“遇到我是你們的幸運,當初的我無人引導,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失去了太多東西……”
陳歌頗爲感慨,他領着社團成員們避開實驗樓和教職工公寓樓,順着小路來到了教學樓旁邊。
“教學樓頂層的廁所,我想要的答案應該就在這裡了。”
西校區的教學樓只是安靜陰森,東校區的教學樓卻處處透着詭異,只要一靠近,一股寒意就會爬上後背,直衝大腦。
“你們安靜點,在這裡如果出了事,後果會很嚴重。”陳歌小聲叮囑。
“會有什麼後果?”周圖額頭冒汗,他握着從樹洞裡拿出來的那把菜刀,佝僂着背,雙眼四處張望,看起來非常緊張。
“東校區裡存放着西校區不要的垃圾,平時我們在生活中是怎麼對待垃圾的?”陳歌保持的笑容,但說的話卻讓幾名社團成員都吸了口涼氣:“被抓住以後,我們會被拆分出有用的東西,榨乾所有價值後直接丟棄,在這裡死亡真的是一種奢望。”
開弓沒有回頭箭,陳歌第一個進入了東校區的教學樓當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東校區的夜晚要比西校區更加漆黑。
踩在破舊的臺階上,樓梯扶手殘留着被灼燒的痕跡,旁邊空無一人的教室裡隱約能聽到桌椅挪動的聲音。
“這地方好嚇人,簡直不敢想象它就跟我們隔了一道牆。”朱龍壓低了聲音,他走在隊伍最後面。
“噓,不要說話。”周圖握着刀緊跟在張炬後面,生怕這個臉上滿是疤痕的學生突然犯病要傷害自己。
越是擔心什麼,有時候就越會出現意外,周圖一直在盯着張炬,對方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很好奇,爲什麼教學樓走廊上回貼這麼多醫生的照片?”張炬擡頭看着牆上的醫生:“咱們不是醫科類大學,而且這些醫生似乎都不怎麼出名,很多連個簡介也沒有,只有一張穿着白大褂的工作照。對了,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醫生的照片全都是工作照。”
張炬的話引起了陳歌的注意,他之前就感覺這些醫生的照片很奇怪,但找不出原因,此時被張炬這麼一說,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門後世界是根據推門人記憶編織成的,這個學校很特殊,裡面包含了所有學生的記憶,牆壁上的醫生照片有可能就是學生們現實裡曾經遇到過的人。”陳歌輕輕按住張炬的肩膀:“你留意一下這些照片,看看裡面有沒有你認識的醫生。”
“能被貼在牆上的醫生都是行業最頂尖的人,我怎麼可能認識?”
“在這裡,醫生可能有某種特殊的含義,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陳歌領着社團成員們繼續朝樓上走,在經過三樓時,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先別動,前面有人。”
三樓靠近走廊的教室沒有鎖門,那扇質量很差的木門被風吹得嘎吱作響。
陳歌他們幾個站在樓道里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有道黑影從教室裡走了出來。
“這個體型有點眼熟,是常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