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的頭髮隨着陰風擺動，女人喉嚨裡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音，她移動速度很快，在陳歌開口的時候，身體已經壓了過來。
從女鬼的反應來看，她並不想聽陳歌說話。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彷彿在懸崖邊上跳舞，冷汗止不住的往下冒，陳歌后背緊貼沙發靠背，雙手抓着沙發的扶手。
“我無意冒犯，來這裡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幾年前這房間裡曾有一個租客被惡鬼纏上，當時你們出現提醒過他，現在他有生命危險，如果不搞清楚原因，他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換做其他人過來，恐怕會被嚇得語無倫次，瘋狂尖叫，甚至直接精神崩潰。但陳歌不同，他用最短的時間，把心裡想要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女鬼沒有繼續靠近，陳歌鬆了口氣，他想要換個舒服的姿勢，可是剛一扭動脖頸就看到自己身側還站着一個小孩。
那孩子皮膚呈現不正常的灰白色，脊骨斷裂，腦袋掛在胸口，眼睛自下向上翻動，直勾勾的盯着陳歌。
“這是你孩子嗎？好可愛的小傢伙……”陳歌裂了裂嘴，他知道賈明在老宅鬼怪心中佔得分量不重，稍一猶豫，立刻補充道：“那個租客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曾告訴過我，自己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是在這老房子裡度過的，房東老太太待他特別好，他很珍惜這段記憶。可最近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得，說什麼只有毀掉所有美好的東西，他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我一開始以爲他是在開玩笑，可誰知道他是真的腦子出了問題，昨晚要不是我報警攔住他，他已經拿着刀出現在咱們這棟老宅裡面了！”
被兩個鬼夾在中間，陳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總之把什麼事情都推到賈明身上就對了。
老宅裡的鬼怪應該見過影子，陳歌覺得自己說這些應該能讓他們想起幾年前的事情。
他不需要直接說服老宅裡的鬼怪，只需要對方給他一個開口說話的機會，只要對方不是上來直接弄死他，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我必須要告訴你們房東老太太的處境很危險，我朋友身體裡的那個怪物想要殺她！”陳歌越說情緒越激動，慢慢的也不是那麼害怕了：“老太太是個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不該被傷害！”
賈明對老宅裡的鬼怪來說只是個路人，但老太太不同，那是他們的親人。
陳歌說完這些後，站在他旁邊的小孩子扭頭看向女鬼。
五官變形，陳歌無法從女鬼那張臉上看出什麼。
他大腦飛速轉動，結合自己之前豐富的經驗，在腦海中又模擬出了三套不同的方案，可就在他準備實行另一套計劃時，女鬼和小孩突然向兩邊退去。
房門被人打開，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拿着鑰匙，嘴裡還在自言自語：“倩倩？你們回來了？”
老人滿臉皺紋，帶着一絲期待看向屋內，結果正好和癱在沙發上的陳歌對視。
“您聽我解釋！”陳歌趕忙站起身，朝老人走去，但是褲子卻在這時候被人拽住。
他扭頭往後看，小孩躲在沙發背面，伸手抓着他的腿，那詭異的腦袋左右晃動，似乎是在警告陳歌不要把自己和女鬼的存在說出去。
“放心吧。”
“你在跟誰說話？”老人雖然年齡大了，但是一點都不糊塗，她拿着鑰匙進入屋內，直接看向陳歌身後，此時小男孩和女鬼都已經消失不見。
“我剛纔有說話嗎？”陳歌見老人進入房間，小聲說道：“阿婆，你別誤會，我不是小偷，只是想要過來問你一些東西，剛纔我看見門沒鎖，就想着進來找你，結果風一吹，不小心將門給帶上了。”
“風能把門從外面反鎖住嗎？”老太太很不好糊弄，她看着陳歌，突然把手伸進口袋，在陳歌高度戒備的時候，取出了一個洗得乾乾淨淨的手帕：“擦擦汗吧，就算你是小偷也沒事，我這老房子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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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你人真好。”陳歌徹底放鬆下來，他也不想繞彎子了：“我有一個朋友曾經在你這裡住過一段時間，現在他情況很不好，總說自己身體裡住着另外一個人，還嚷嚷着要把以前所有美好的記憶全部毀掉……”
“你也是因爲賈明纔過來的吧？”老太太打斷了陳歌的話。
雙眉輕皺，陳歌立刻追問道：“有人在我之前找過他？”
“前幾天一位姓顏的警察來過我這裡，跟我覈實了一些情況。”
“姓顏？他都問了些什麼？”陳歌瞬間想到了顏隊。
“大概就是詢問我對賈明的印象，那孩子是從農村來的，踏實勤勞，就是脾氣倔，運氣不好。”老太太提起賈明，頗有些惋惜。
“那他有沒有問賈明是爲什麼搬走的？”陳歌發現自己低估了市分局，在賈明開口之前，顏隊他們已經把賈明的過去全部查清楚了。
“問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爲什麼急着搬走，被褥、行李全都沒拿，我想要給他寄過去，他也不要。”
“那你還能回想起來，他搬走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那天他應該是很晚纔回家。”陳歌想要對比老人和賈明的話，看看賈明有沒有撒謊。
“我一直在自己房間，也沒……”老太太說到這裡，突然停下，她盯着陳歌的臉看了很久：“我是不是見過你？”
“見過我？”陳歌這次是真的有些詫異。
“對，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聽見賈明在屋裡走來走去，以爲他跟小玲吵架了就想過去勸勸，結果我走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他家門口站着一個人。”老太太慢慢擡起手臂，枯瘦的手，指向陳歌：“就是你，那天站在他家門口的人就是你！”
老太太慌了神，如果按照她想的情況發展，陳歌這時候應該露出獰笑，然後說什麼既然你看過我的臉，那我就留不得你了。
可實際情況是陳歌主動遠離老太太，坐到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老太太也見到了那個和陳歌長相一樣的“人”，這也從側面證明影子確實和陳歌有關係，至少兩人外貌很像。
“怪不得小孩和女鬼見到我後會一直盯着我的臉，她們應該也被嚇了一跳。”陳歌小聲嘀咕，說完後他又看向老太太：“阿婆，那天晚上你見到的那個和我長相一樣的人，他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老太太搖了搖頭：“他就一直站在門外，對了，當時我手裡拿着燈，但是燈光照到他身上後，我發現那個人他好像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