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構成的通道里,臟器在牆壁上跳動,一條條血管橫過天花板,其中有無數血絲在涌動。
和陳歌剛進來時相比,門後的世界也開始出現變化,就像是一個沉睡的人在慢慢甦醒。
走過長廊,陳歌聽見七號屍庫裡傳出兩個人的交談聲。
“聽說試驗又失敗了?”
“是啊,全死了,沒有一個人能從那房間裡出來。真可怕,希望永遠不會輪到我。”
“你想的美,估計下一批就到咱們兩個了,你有沒有發現,最近一段時間來的新人很少?”
“發現了,可能試驗加緊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外面出事了。”
“其實我挺同情那具屍體的,被一個瘋子喜歡,死了也要飽受折磨,不得安生。”
“閉嘴吧,這不是我們能討論的,好好幹活。”
陳歌站在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屋內正在交談的是兩個怪物。
它們只是大概長了一個人的形狀,臉和正常人一樣,但是身體卻好像爛泥般糊在一起,全靠着紅色血絲縫合纔沒有散開。
目光掃過這兩個怪物的臉,陳歌稍有些驚訝。
身體雖然是後天拼湊出來的,但臉卻是他們自己的,陳歌在血門外面貼滿照片的房間裡見過兩人的照片。
它們兩個都是怪談協會的受害者,其中之一正是41號患者的父親,那個虐待過自己孩子的中年男人。
陳歌沒有急着進入七號屍庫,他大腦飛速運轉,眼前看到的一切和他的猜測大致吻合。
這兩個應該就是劉正義所說的後勤人員,它們是由怪談協會受害者的殘念組成,直接服務於“校長”。
“爲虎作倀?”陳歌腦海裡直接浮現出了這個詞語,在他看來怪談協會確實是一個沒有絲毫底線的組織,人死之後,還要帶走受害者的殘念,逼迫它們爲自己做事。
“等着,我會把你們都救出來的。”陳歌握緊碎顱錘,蹲守走廊拐角,利用陰瞳偷偷注視着七號庫房。
兩個怪物將地上的血布掀開,裡面是一具具屍體,看着像是從門外世界帶進來的。
它們把屍體擡起放在推車上,正對着停屍櫃的門。
“準備好了,開櫃吧。”
其中一個怪物有些緊張的站到停屍櫃旁邊,深呼吸,伸出滿是縫補痕跡的手,打開了櫃子上的鎖。
在鎖頭卡簧彈動的瞬間,停屍櫃厚厚的櫃門直接被撞開,裡面有無數粗大的血管如同巨蟒般伸了出來。
另外一個怪物經驗豐富,櫃門移開,立刻往前推動車子。
血管伸出來的時候,它正好將車子上的屍體推到血管面前。
那些血管如同章魚的觸手般包裹住屍體,將其往停屍櫃深處拖拽。
“快關櫃門!”
兩個怪物合力把櫃門關上,可是在上鎖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有一條血管順着縫隙鑽了出來纏上了其中一個怪物的手臂。
血管前端好像有張長滿了尖牙的嘴巴一樣,直接弄斷了那怪物的前臂。
櫃門仍被不斷撞擊,櫃子裡彷彿關了數頭野獸一般。
手臂被奪走,那怪物也不喊疼,似乎早就習以爲常,它趁着血管往後退的時候,順勢將鎖頭合上。
十幾秒後停屍櫃裡才安靜了下來,兩個怪物又開始準備打開第二個停屍櫃。
直到將所有屍體全部送入櫃中,它們兩個才鬆了口氣,此時它們已經是傷痕累累,身體多處殘缺。
“總算完事了。”
兩個怪物推着車子從七號庫房離開,陳歌悄然跟上。
“它們將門外的屍體放入停屍櫃裡,供那些血管吸收,這是在爲血色世界提供營養?”陳歌看着頭頂天花板上粗大的血管,還有在裡面安靜流淌的無數血絲,更加覺得這個世界詭異畸形了。
“怪談協會比我早五年發現了‘門’的存在,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改造‘門’的方法。”陳歌經過七號屍庫時往裡面看了一眼,感覺這裡不像是一個血色學校,更像是一個血色工廠:“總感覺高醫生是比‘門’還要恐怖的怪物,這個人太瘋狂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往前走了幾米遠,六號屍庫門口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爭吵,他們嘴裡有很多涉及人體的專業名詞,反正陳歌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醫生在這片血色世界的地位似乎很高,兩個“後勤人員”根本不敢靠近,好像接近他們就是一種不尊敬。
等到醫生爭吵完離開後,兩個怪物纔敢小聲說幾句,發泄一下不滿。
“看來試驗又失敗了,那房間已經吞掉了上百人。”
“其實也不算失敗,很早以前那具屍體不是就可以移動了嗎?”
“你懂什麼?屍體活了,但是靈魂早已消散,那個瘋子是想要找到他妻子的靈魂。靈魂和屍體結合在一起,這才勉強能算作一個人。”
“我不懂,反正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咱們走快點吧,到那個瘋老頭住的地方了,萬一被他遇上,肯定又要出事。”
“你不說我都忘了。”
兩個怪物閉上了嘴巴,它們在經過四號停屍庫時放慢了腳步,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但是讓它們沒想到的是,有一個老人就站在四號停屍庫門後面,看到人過來,直接打開了門。
“你倆站那!”老人的聲音很嚴厲,不苟言笑,聽着就讓人感到害怕。
“衛醫生,你找我們?”兩個怪物擠在一起,不敢靠近。
“回答我一個問題。”老人擁有一雙鷹眼,目光銳利。
怪物被老人盯着也不敢反抗,不情願的點頭:“您想要問什麼?”
嘴脣動了動,老人面帶疑惑:“我到底死了沒有?”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通道里的血管就開始加速,牆壁上的臟器也跳動的更加劇烈了。
“您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兩個怪物擠出笑容。
“可是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啊?”老人雙眉擰在一起,開始沉思。
其中一個怪物悄悄拽了拽另外一個怪物,它倆慢慢退入走廊深處,小跑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