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個?”陳歌稍一愣神,立刻朝女生寢室跑去。
跟在劉嫺嫺和馬穎身後的女人似乎也發現了他,扭頭看了陳歌一眼。
灰白色的皮膚泛着死意,她目光中隱含着複雜的情緒。
“這張臉?”陳歌看的很清楚,跟在劉嫺嫺和馬穎身後的女人,就是馬穎手機視頻最後出現在窗臺外面的女人!
五官和眼神都完全一致,陳歌來不及多想,直接衝了過去。
“小心!”
他大聲呼喊,劉嫺嫺和馬穎卻好像聽不到一樣。
那個皮膚灰白的女人雙手搭在劉嫺嫺和馬穎肩膀上,趴在她們耳邊,小聲對她們說着什麼。
距離太遠,陳歌聽不清楚女人的聲音,他只能看到劉嫺嫺和馬穎身體逐漸變得僵硬,目光迷離,彷彿夢遊那樣,閉着眼睛往前走。
“馬穎!劉嫺嫺!”
似乎是陳歌的呼喊起了作用,兩個女孩速度變慢,臉上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就像是正在做噩夢一樣。
她們也在掙扎,可是結果卻跟陳歌想的不一樣,兩個女孩最終還是沒有醒過來,走出幾步後暈倒在地。
跟在她們身後的女人深深的看了陳歌一眼,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然後轉身朝女生寢室裡跑去。
這女人轉眼消失不見,陳歌只看見她肩膀處的衣服破了一個洞,就像是被子彈打穿了一樣。
“她爲什麼要指向自己的心臟?是在威脅我?”
陳歌跑到女生宿舍門口,拍打着宿管的窗戶,他剛纔那一嗓子其實已經把宿管給吵醒。
“有人暈倒了!就在宿舍樓門口!”
凌晨三四點,一個男人拍着女生公寓宿管的窗戶,宿管大媽被嚇的不敢出來,直接拿手機通知了保安和學校的人。
……
桌上擺着一杯早已放涼的水,陳歌看了一眼牆上的表,現在是早上五點四十分。
燈光照在身上,他雙手撐住桌子,平靜的看着自己對面的七、八個人。
其中有警察、有保安,還有學校的老師。
“我已經反覆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變態,那兩個女孩也不是我弄暈的。你們可以質疑我,但是請你們記住你們現在說的話,等那兩個女孩醒來,我要你們親自給我道歉。”
“陳歌,我們相信你沒有問題,否則顏隊也不會親自安排我過來。”李政頂着黑眼圈,十幾個小時前兩人剛剛分別,十幾個小時後,兩人又換了一個場地再次見面。他現在看見陳歌,已經有種上班遇到了同事的感覺。
“那兩個女孩昨天白天來我的鬼屋玩,我看出她倆有心事,詢問過後才知道,其中高個女孩的姐姐失蹤了,這是她的一塊心病。”陳歌捂着自己胸口:“或許你們覺得我的行爲很奇怪,非親非故,爲何要出手相助?但我想告訴你們,我的父母在大半年前也離奇失蹤了,有時候只有經歷過才能感同身受,所以我想要幫她!”
陳歌的聲音在辦公室裡迴盪,感染力很強。
“凌晨三點多,兩個女孩昏倒在女生宿舍門口,我們查看了監控,當時校園裡只有你跟在她們後面,兇手不是你,那會是誰?”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衣打扮很有品味,他平時住在教職工宿舍當中,所以這邊一出事立刻就趕過來了。
“我沒看到,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包括你在內。”陳歌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見誰懟誰:“兩個女孩昏倒,這案子看似沒有多嚴重,其實背後還隱藏着一個更大的案子。”
陳歌的目光蘊含冷意,除了幾名警察外,其他幾人都有些發毛。
“我之前說過,那兩個女孩來鬼屋找過我,其中叫做馬穎的女孩,她姐姐失蹤。她之所以考進九江法醫大學就是爲了尋找自己失蹤的姐姐,因爲她姐姐曾經是這裡的學生……”
陳歌將劉嫺嫺和馬穎每天凌晨外出,去尋找學校怪談裡雕塑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都市怪談大多都是虛構出來的,但是也有很少一部分是有故事原型的,只不過在人們不斷傳播的過程中,漸漸被誇大。”陳歌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聲音平靜,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想着如何去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雕像流血淚這個怪談是有真實故事原型的?”李政和陳歌比較熟悉,知道陳歌不會隨便亂說。
“馬穎手機裡有一段視頻,是她姐姐失蹤前發給她的,地下倉庫那個會流淚的雕塑曾在視頻中出現過,只要找到那座雕塑的主人,就能順藤摸瓜抓住殺害她姐姐的兇手!”陳歌雙手握着杯子,手背上浮現出青筋。
屋子裡的人都有些無法接受,他們原本以爲這只是一起變態尾隨女學生的案件,沒想到竟然還會牽扯出一起謀殺。
“你說的那段視頻我們已經找到了。”李政臉色古怪:“視頻不是使用馬穎手機拍攝的,幾年前馬穎姐姐失蹤的時候,她的父母專門跑到九江請求我們協助尋找,當時她們提供過那段視頻,但是經過相關技術人員鑑定,這視頻根本就不是馬穎姐姐發送過來的,而是馬穎自己拍攝的。”
“馬穎自己拍攝的?”事情跟陳歌想的不太一樣。
“沒錯,準確的說馬穎姐姐失蹤那天,馬穎和她在一起,但是馬穎卻怎麼都回想不起那天的事情。”李政翻看手機:“我們這邊有案宗,她父母前幾年也經常過來詢問,直到最近才放棄。”
李政輕聲嘆了口氣:“馬穎姐姐失蹤的時候,馬穎還沒上大學,現在她自己都快要畢業了。”
“怪不得她最近急着要去尋找姐姐。”陳歌聽李政說完後,心裡有一絲不舒服,他轉動手中的杯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視頻以第一視角拍攝,屋內顯然發生過一起兇殺案,我在看到視頻的第一時間已經斷定屋內還有其他受害者。”
“現在可以確定,那段視頻並不是她姐姐傳送給她的,而是她自己拍攝的。”
“也就是說,當時躲在牀底下拍攝的是她!而當時屋子裡的受害者是她的姐姐!”
“兇手就在屋子裡,她是怎麼僥倖逃命的?”
“視頻的最後一秒種,她看到了那個趴在窗臺上的女人,那有沒有可能是怪女人救了她?”
“她失去了一天的記憶,很有可能也是怪女人有意而爲,那個女人不想讓馬穎回憶起這些東西。”
想到這,陳歌一下站了起來:“馬穎和劉嫺嫺醒來沒?快去看看她們兩個,我懷疑她們兩個可能已經忘記了昨晚發生過了什麼事情!”
今夜跟着劉嫺嫺和馬穎進入女生宿舍的,就是幾年前那個趴在窗臺上的女人,幾年前她能讓馬穎失憶,那幾年後的今天她依舊可以讓馬穎和劉嫺嫺短暫性忘記過去。
“你別急,我馬上給醫生打電話。”李政撥通了某一個號碼:“張醫生,那兩個女孩醒了嗎?我們現在方便過去嗎?”
電話那邊傳出醫生不是太樂觀的聲音:“人已經醒過來了,也沒什麼大礙,就是她倆好像受了什麼刺激,精神不太穩定。”
“好,那我們馬上過去。”李政和另外一名警察在前面領路,法醫學院的保安和那個很愛乾淨的男老師將陳歌圍在中間,似乎還是對陳歌不放心。
幾人一起來到醫務室,劉嫺嫺和馬穎躺在病牀上,臉色有些蒼白。
“好點了嗎?關於昨晚發生的事情,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你們。”李政搬來椅子,剛坐到病牀旁邊,就看見劉嫺嫺和馬穎同時搖頭。
“昨晚我們一直呆在寢室裡,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走廊上了,沒有任何印象。”
“你倆再好好想想,昨晚我們三個一起進去了地下倉庫裡,最後還是我捨命把你們救出來的!”陳歌擠到病牀前面,他被旁邊的保安和醫生拽住,那些人似乎是擔心陳歌嚇到兩個女孩。
說來奇怪,原本臉色蒼白的劉嫺嫺和馬穎,看到陳歌后竟然平靜了許多,似乎眼前這個男人能讓她們感到安心一樣。
“我不記得了昨晚的事情了,但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出惡意。”馬穎抱着頭:“我好像真的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劉嫺嫺對陳歌的印象要比馬穎深,可能是因爲她被陳歌背了一路的原因,現在就算記憶缺失了一部分,但她看着陳歌,仍舊覺得陳歌是一個很好、很可靠的人。
“他昨晚幫助過我和馬穎,具體發生過什麼我想不起來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和馬穎可能都會有生命危險。”劉嫺嫺語氣很肯定,她說完還對着陳歌笑了一下,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謝謝。
“昨晚你已經說過了。”
陳歌雙眼輕輕眯起,兩個女孩記憶缺失,肯定和那個皮膚灰白的女人有關。
他昨晚清楚看到,那個女人趴在劉嫺嫺和馬穎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兩個女孩就好像開始夢遊了一樣。
“能隱藏某一部分記憶,這種能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歌在心裡默默思考,他看着馬穎和劉嫺嫺,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快要退休的警察老魏。
那個警察和陳歌一起進入活棺村,在最後關頭似乎遇到了怪談協會的十號,再往後他的記憶也缺失了一部分。
“老魏的症狀和劉嫺嫺、馬穎一樣!這是不是說明,他當時也遇到了那個灰白皮膚的女人?朱姓女人說十號背上揹着一具屍體,怪談協會十號揹着的會不會就是那個皮膚灰白的女人!”
陳歌在地下倉庫詢問雕塑關於怪談協會的問題時,雕塑裡的靈直接消失了,能夠看出地下屍庫似乎也和怪談協會有關。
“怪談協會手裡掌握着不止一扇門,其中一扇是第三病棟的血門,另外一扇有沒有可能是地下屍庫的門?”
陳歌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他感覺自己離怪談協會會長的真實身份越來越近了!
“十號應該很熟悉九江法醫學院。”
對九江醫科大學很瞭解,見過自己碎顱醫生的面具,還參加過個別案件的偵破,想到這裡,陳歌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賀峰!”
午夜逃殺場景剛開啓的時候,鶴山和九江法醫學院的幾個學生來參觀,其中個子最高、年齡最大的那個人就是賀峰。
當時陳歌看這人冷靜沉着、遇事不慌,還跟他互相交換了電話,準備發展成自己探靈直播的隊友。
“不會真的是他吧?”
陳歌正在思考,病牀上的劉嫺嫺眼睛忽然紅了起來,她看着人羣的某個方向。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陳歌發現那個打扮很乾淨的男人目光躲閃,故作鎮定。
“原來劉嫺嫺喜歡的就是這個人。”
可能是因爲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緣故,劉嫺嫺眼中完美的男人,在陳歌看來除了會打扮外一無是處。
“黑色手機的一星任務還沒完成,這個男人要多多留意。”
馬穎和劉嫺嫺親自爲陳歌證明,她們都說陳歌沒有惡意,再加李政出面,這事總算是平息了下來。
天剛亮的時候,李政帶着法醫學院的保安進入地下倉庫,將那座雕塑取出。
接着他們聯繫醫科大新校區的人,開始排查到底是誰把這座雕塑放入地下倉庫的。
這時候已經沒有陳歌什麼事情了,他趁着別人不注意,背上包溜出法醫學院。
在他準備打車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劉嫺嫺喜歡的那個男人也偷偷跑了出來。
“現在是法醫學院最忙的時候,他不在學校裡幫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裡?”陳歌躲在便利店當中,等那人上了車後,自己也攔下一輛車跟在那人後面。
出租車開了十幾分鍾,最後停在了芳華苑小區門口。
“我聽李政說,這個人不是一直住在教職工宿舍裡嗎?來芳華苑小區幹什麼?”
陳歌對芳華苑印象不是太好,他下了車,悄悄跟在那個男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