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上只有紅黑兩種顏色,範鬱的風格一點都沒有發生改變。
“這個是我們住的房間,你姐姐當時就趴在那裡。”範鬱的手指在畫上移動,經過幾個黑色小人後,停在了一扇黑色窗戶上面。
旁邊的女護士看着範鬱的畫,一頭黑線,她剛纔正好站在窗口附近,按照範鬱所說,那個如同蜘蛛般的人形恐怖怪物就在她頭頂。
“鈴鈴,我們回房間玩,好不好?”女護士蹲下身,把目光從範鬱的畫作上移開。
理智告訴她,範鬱畫的那些怪物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但看的多了,心裡總感覺毛毛的,好像身邊真的有怪物存在一樣。
“怪不得有很多精神病醫生到最後都得了精神病,跟這些不正常的患者接觸的久了,慢慢的竟然會不自主的產生一種認同感。”
在女護士看來,自己之所以會感到害怕和發毛,純粹是因爲心理暗示。
她試着把小女孩抱到一邊,可女孩又哭又鬧,就是不願意從範鬱身邊離開。
“讓我來吧,對待孩子不能那麼粗暴。”陳歌將手裡的零食和玩具放在桌上,輕輕抓着江鈴的小手。
“我粗暴?”女護士無語的站在一邊:“我只是覺得經常觀看這樣恐怖的畫,對江鈴以後的成長很不利,想要帶她離開。”
“理解,照顧孩子確實不容易。”陳歌看起來成熟自信,笑容中蘊含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女護士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假裝不在意的看向一邊,只是目光偶爾會落在陳歌身上。
“江鈴,我見到你姐姐了。”陳歌開門見山,他並沒有把江鈴當做小孩子來對待:“我去了一趟林官村,你和你姐姐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過段時間,我還會去大山深處的活棺村一趟,徹底調查清楚一切!”
聽到林官村和活棺村幾個字,小女孩突然停止哭鬧,水汪汪的眼珠裡好像蘊含着一絲特殊的情緒,好像是驚訝,又有點像是害怕。
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屋內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一旁的女護士心裡也直打嘀咕。
“這人在幹什麼?活棺?調查?怎麼突然開始玩角色扮演了?騙小孩子也要有個限度啊!”
更出乎女護士預料的是,之前哭哭啼啼的江鈴,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她非常乖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抓住陳歌的衣袖:“不要去。”
“那裡很危險嗎?”陳歌聽白大爺說過,江鈴有輕微的畸形,她應該和她姐姐一樣,身上流着那個詭異村子的血脈,很可能知道一些秘密。
“恩。”女孩很乖巧的點了點頭:“我媽媽說,那裡有很多像姐姐一樣的人,他們很壞。”
“像你姐姐?你媽媽還對你說過什麼?”
“別碰棺材。”江鈴左手握拳,右手抓着陳歌的袖子不鬆開:“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來了。”
“恩,叔叔知道。”陳歌揉了揉江鈴的腦袋,將她抱到椅子上,整個過程江鈴都沒有反抗。
“你倆這是在說什麼?”女護士害怕陳歌再說些什麼奇怪的話,直接抱着江鈴離開了。
這一次江鈴沒有反抗,表現的很乖巧,只不過臨走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陳歌。
“別碰棺材,這個信息挺關鍵的。”陳歌關上了門,坐在範鬱旁邊。
此時範鬱在畫第二幅畫,白紙上有一個黑色小人走在中間,身後無數紅影飄蕩,一副百鬼夜行的架勢。
“範鬱,你有沒有興趣搬到我的鬼屋裡去住?”陳歌撕開幾袋零食,自己吃了起來。
放下筆,身體瘦小的範鬱看着陳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接你過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幾件事。”陳歌湊到範鬱身邊,和他擠在一起:“我知道你沒有任何心理疾病,你所表現出的格格不入,只是因爲你擁有他們沒有的能力。相比較來說,你更加的聰明和成熟。我不會去給你找什麼心理醫生,或者逼你吃藥,只希望你能做好一件事情。”
“什麼事?”範鬱揚起了頭。
“我會爲你辦理入學手續,讓你過上和其他孩子一樣的生活。我不求你學習能有多麼的好,只希望你能交幾個同齡的朋友,走出這個封閉的小世界。”陳歌說的是心裡話,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已經準備攬下範鬱以後上學需要的所有費用。
他不是那種喜歡炫富的人,很多時候能省則省也不是因爲吝嗇,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範鬱沒有表態,又低下了頭,拿着畫筆開始畫第三張畫。
“你可以考慮一下。”陳歌看着桌上那些黑紅兩色的恐怖畫作,並沒有強迫範鬱做出決定:“還有一點我要說說你,別老繃着一張臉,要學會微笑,就像我這樣。你看我不管去哪裡都很受歡迎,這就是我的秘訣。”
一直面無表情的範鬱聽到這似乎聽不下去了,他把手裡的畫塞給陳歌,一個人躺在牀上,用被子矇住了頭。
“這孩子。”陳歌搖了搖頭,看向手中的畫,原本只是隨便的掃了一眼,但看完後他的目光卻久久無法移開。
白紙中央用黑筆畫了一個小女孩,女孩身後是一個巨大的紅色蜘蛛怪物,乍一看跟範鬱之前畫的一樣。
仔細看幾眼才能發現區別,小女孩的左右手上各纏着一個哭泣的紅色小人,似乎是她的父母。
“範鬱是在給我提醒?”
陳歌將這幅畫收好,他看着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的範鬱,沒有再問什麼,背上包離開了九江兒童福利院。
“這個小女孩不簡單啊。”陳歌攔下一輛出租車,馬不停蹄趕往招租廣告上的地點:“拿了抽屜我就走,今晚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撥打了招租廣告上的電話,發現是空號。
聯繫不到戶主,他只能親自登門。
第三醫院家屬院位於老城區,人比較少,建築普遍不算高。
晚上快九點陳歌才找到地方,這個小區有些冷清,亮着的燈沒有幾盞,還全部集中在外圍的兩棟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