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的鬼屋很不錯。”那個人察覺到陳歌在看他,很有禮貌的笑了一下:“我小時候膽子很小,經常被附近的孩子們捉弄,後來我哥領着我進入鬼屋鍛鍊自己的膽量,結果誰知道竟然喜歡上了這種驚險刺激的感覺。”
“那接下來的場景你應該會更加喜歡。”陳歌覺得這人莫名其妙,又沒有問他,自己說什麼參觀感言。
他是不是太緊張了?
陳歌沒有揭穿這人,在遊客面前他總是保持着微笑,給人留下陽光溫暖的好印象。
“好了,該咱們入場了。”陳歌在前面領隊,掀開了不透光的鬼屋門簾。
進入屋內,陳歌拿出免責協議放在七名遊客身前:“二星場景和一星恐怖場景不同,想要進入二星恐怖場景參觀,必須要先簽免責協議。”
他將打印好的協議放在桌子上,七名遊客裡有三個沒怎麼猶豫就簽了字,還有兩個拿起協議看了起來。
“必須要籤嗎?”那個長相普通的遊客在得知還要簽字後,顯得有些遲疑,他的目光偷偷瞟了另外一個人一眼。
還有同夥?
陳歌不動聲色站在幾名遊客身側:“當然,原本我們鬼屋一星恐怖場景也是要籤協議的,但因爲遊客數量太多,所以才臨時進行調整。”
“好吧。”
陳歌緊盯着幾人,不放過這些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今天是樂園全力宣傳的第一天,對於恐怖屋來說也是新的開始,所以絕對不能出現什麼差錯。
遊客們陸陸續續簽完了字,長相普通毫無特色的男人叫做魏五,被他偷偷看了一眼的那個遊客叫做孔祥明。
這兩人和其他遊客比起來,少了一絲興奮和激動,非常低調。
剩下的五個遊客相對來說就正常了許多,其中有三個年齡較小,看起來像是在校學生,另外兩個好像是一對正在鬧彆扭的情侶。
陳歌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魏五和孔祥明身上,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收免責協議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學生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就是鶴山在貼吧裡說的鬼屋老闆陳歌吧?”
陳歌兩個字一出口,幾名遊客都看了過來。
“你還認識鶴山?你們三個是九江法醫學院的學生?”陳歌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那兩個疑似怪談協會的人並不知曉自己已經被陳歌發現。
“現在鶴山已經成我們學校的名人了。”女孩梳着馬尾辮,身體微胖,皮膚很白,長得不能說好看,但是給人的感覺很乾淨:“我們學校很多人來這參觀過,貼吧裡也都在打賭,猜哪個系的人能第一個通關你的鬼屋。”
“通關我的鬼屋可不容易,你們應該先找鶴山詢問一下經驗。”陳歌面帶笑容,看起來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確實不容易,我們一共六個人來參觀,現在已經陣亡一半了。”女孩旁邊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孩,他似乎有點喜歡女孩,被嚇得臉色發白,腳步發虛,但還是執意跟隨女孩進來參觀。
“說那麼多幹嘛,一次不行就多試幾次,同樣的場景玩幾次就不嚇人了。”最後一個開口的學生是個急脾氣,站在女孩另一邊。
陳歌看了看他們免責協議上的名字,記下了這幾人的名字。
“大家等了很久,我也就不廢話了,遊戲規則就是尋找校牌,你們七個人只要找到十七個校牌就算通關。”陳歌的目光從幾位遊客身上掃過:“另外,我這裡新推出了一項服務,只需二十元就可以進行角色換裝體驗,警察、醫生、記者各種身份隨便你們選擇。”
“還能換裝?”女孩有些心動,但是被那個瘦弱男孩硬生生攔了下來。
“不用了,我們三個就不體驗了。”
“你們幾個呢?”
那對情侶正在氣頭上,沒有搭理陳歌,另外兩個有可能是怪談協會成員,對角色代入也不感興趣。
陳歌頗有些惋惜,他本來還想試試效果的。
打開木板,陳歌將幾位遊客送入場景當中:“左邊就是你們要參觀的暮陽中學場景,千萬別走錯了,右邊的場景叫做第三病棟,是我們這唯一的三星恐怖場景,非常危險,上次有人進去參觀直接被嚇進醫院了。”
陳歌專門將第三病棟說出來,不是因爲他心地善良想要提醒遊客,而是爲了測試一下兩個可疑人員的反應。
如果他們是從第三病棟裡跑出來的精神病,在聽到第三病棟這個名字時,肯定會有所反應。
幾位遊客紛紛點頭答應不會亂跑,那兩個可疑遊客表情也沒有發生變化,他們似乎並不清楚第三病棟的存在。
“是我猜錯了?”
又交代了幾句,陳歌將木板重新合上,趕往監控室。
“那兩個人應該不是第三病棟裡的瘋子,不過他們有很大概率是怪談協會的成員。”陳歌眼神平靜,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顏隊在許童的手機裡找到了我進入新世紀樂園的照片,這說明怪談協會成員應該清楚我的長相。”
昨天晚上五號身上的鬼怪被許音吞掉,十二號新人荔枝也被警察抓走,最關鍵的是陳歌在電話裡聽到了幕後之人的聲音。
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字,但這卻是那一晚陳歌最大的收穫。
“怪談協會會長的聲音我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他很可能是我身邊的熟人!”
怪談協會的每一個成員身上應該都有鬼怪,他們在晚上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可是他們卻選擇白天進入鬼屋當中。
從他們反常的舉動中,陳歌看出了兩個信息。
第一,協會會長聲音暴露,他很擔心陳歌會想起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想要抓緊時間讓陳歌永遠閉嘴。
第二,他們或許是在畏懼張雅,鬼怪在午夜十二點以後實力最強,白天都會受到影響,張雅也不例外。
“早不來,晚不來,正好趕在我開業的時候過來。看來他們也是好好籌劃了一番,混在遊客當中,想要讓我掉以輕心。”
怪談協會的計劃很完美,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沒有想到陳歌正好在五號的監控截圖上見過魏五。
這導致他們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被陳歌發現。
“這齣戲,我還要配合他們演下去,遊客太多,不能影響正常營業。”
怪談協會圍殺海明公寓的瘦長鬼影時,出動了至少兩個人,以他們對陳歌的重視程度,這一次派出的人絕不會比那次少。
“不算上我的話,怪談協會裡一共有十二個人,朱秀、五號和十二號已經被除掉,現在還剩下九個。”
陳歌進入監控室,看着面前的電腦屏幕:“再過一會,應該就只剩下七個了。”
撥通小顧的電話,陳歌讓他脫下碎顱醫生制服進入員工通道。
“遊客送出去了嗎?”
“他們已經找到出口了,感覺那些人都不是太害怕我。”小顧有些沮喪:“我也很努力去做了,可能是沒有天賦吧。”
“別這麼快就放棄。”陳歌換上了全套制服,牽動嘴角,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你有沒有興趣看我是如何扮演這個角色的?”
“沒有。”顧飛宇果斷搖了搖頭,陳歌穿上碎顱醫生制服後,整個人的氣質完全發生了變化,就好像那套殺人狂制服是爲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沒有興趣更要培養興趣了,跟我來吧。”陳歌抓住了顧飛宇的胳膊,朝地下拖去。
……
木板合上後,最後一縷光線也消失不見,地下場景裡很暗,幾名遊客都有些不適應。
“大家別慌,這個場景雖然難度極大,但也不是沒有通關的可能。”
那個在陳歌面前表現的弱不禁風的醫學生,進入場景後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聲音沉穩冷靜。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佔用大家三十秒的時間,我先給大家說一些注意事項。”
“玩個鬼屋,還用寫筆記?什麼年代了?不會用手機嗎?”那對情侶裡的女人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她脾氣有些暴躁。
“這正是我想說的第一點。”瘦弱男生指着筆記第一條:“在陳老闆的鬼屋裡絕對不要去使用手機!最好是碰都不要碰!”
他揚起手中的筆記:“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筆記本上的每一條都是學長們用血和淚換回來的經驗,是我們九江醫學院的傳承之一。”
“我看你們是上學上傻了。”
女人冷言嘲諷,她身後的男人扯了扯她:“娜娜,別惹事。”
“你少管我!”女人心情似乎很不好,她甩開了男人的手:“陳子民,我們兩年前是在這鬼屋認識的,現在我們就在這裡分手,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
“你別再鬧了行不行?我不陪你只是因爲我現在的事業到了一個很關鍵的點,我不敢分心!”
“是我無理取鬧嗎?老孃稀罕你的錢嗎!”女人穿着短高跟,畫了一個淡妝,身上的衣服不算貴,但卻搭配的很好:“陳子民,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我沒有離開你,老孃陪了你整整兩年時間!”
“我知道,娜娜……”
“別說了,物是人非,就跟這鬼屋一樣。兩年時間,已經改變了太多。”女人說完就朝暮陽中學裡走去,男人緊跟着追了出去。
“兩位留步啊!”瘦弱男生抓着手中的筆記,有些着急:“我要說的第二條就是千萬不要分散!”
他大聲叫喊,可惜那對情侶正在氣頭上,沒人理會他。
“楊辰,別管他們了,咱們自己也能通關。”另外兩個九江醫學院的學生湊了過來。
“這個場景需要多人協作纔有一絲完成的機會,本來我們就人少。”被叫做楊辰的瘦弱男孩有些惋惜:“剩下我們五個人,絕對不能再分開了。”
他看向魏五和孔祥明:“兩位,有沒有興趣合作?我們只有找到十七個校牌纔算通關。”
“合作?”魏五和孔祥明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表態。
“你們不清楚這個鬼屋老闆有多變態,如果不通力合作的話,根本沒有通關的機會。”楊辰從筆記中取出一份手繪的圖紙,其中標註了四十一個紅叉。
“這是我們的誠意,暮陽中學場景自開放以來,不斷有學長學姐來此體驗,大家曾在四十一處地方發現過校牌。”楊辰向那兩人展示手繪地圖:“校牌的位置在不斷變動,但是其中也有重複的,首先我們要用最快速度搜查這四十一個地方。”
魏五和孔祥明對楊辰手中的地圖很感興趣,至於通關什麼的他們並不在意。
“合作沒問題,對大家都有好處。”兩個疑似怪談協會成員的人簡單交流了幾句後,同意與楊辰合作。
“時間有限,我來分配一下。”
“兩位老哥,你們負責左邊的這幾個,王琰、李雪,咱們三個去右邊。”
“大家千萬要注意!一定要時刻保證自己處於同伴的視線當中,最好是兩人結伴。”
楊辰說完後將地圖收起,又鄭重的看着其他幾人:“陳老闆的鬼屋裡還有幾個禁忌,不能玩手機,不能單獨行動,以及不要亂問姻緣。這些禁忌都是學長學姐們總結出來的,有的我也不清楚原因,但存在必有道理,希望大家牢記在心,不要去嘗試。”
楊辰的表情十分嚴肅,他說的那一番話讓魏五和孔祥明也有點摸不清底。
兩隊人一左一右開始搜查兩邊的教室,等距離拉遠以後,魏五悄悄走到了孔祥明身邊:“這個鬼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那些禁忌一個比一個邪門。”
“離我遠點,就當我們兩個誰也不認識誰,鬼屋裡安裝有監控,小心被看到。”孔祥明非常謹慎,他裝模作樣的在翻找校牌。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安。”魏五心不在焉的找着校牌。
“少說話,多幹活,別忘了我們進來的目的。”孔祥明低着頭,眼底隱約有血絲閃過,他不時看向場景出口:“那位陳老闆應該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