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將陳歌的影子拉的很長,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偶爾能看到流浪貓從垃圾桶旁邊跑過,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在繁華鬧市的背面,居然還有這樣安靜的街區。”陳歌從漆黑的樓房中間走過,沿着狹窄的水泥路走到住宅區最深處。
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臭味,路邊的垃圾桶已經很久沒有人清理過了,裝在塑料袋子裡的各種生活垃圾堆在一起,不時還有東西從中跑出。
和前面幾棟樓比起來,陳歌眼前的這棟樓看着更加破舊一些,一樓的牆壁上沾着各種污漬,樓道口擺放着很多雜物。
“找到了。”陳歌看着面前六層高的公寓樓,住宅區外面的廣告上說的就是這裡。
“黑色手機發布的任務場地是三層的303室,門楠應該就住在那裡。”陳歌看了眼時間,差六分鐘晚上八點:“等高醫生來了以後,可能會有些不方便,我先進去了解一下情況。”
他沒有給高醫生打電話,直接進入樓道。
樓層很低,大概一層只有兩米一左右,護欄是鐵質的,每隔一段距離,上面都會纏着一根紅繩,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進入其中,陳歌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也不是臭味,住習慣的人甚至會慢慢忽視這股氣味,陳歌也是因爲第一次來,所以比較敏感。
“有點像是飯菜餿掉散發出的氣味。”陳歌在一樓停了會,他試圖尋找那股氣味的源頭,但是並無收穫,那味道就像是公寓樓自身散發出的一樣,浸透入每一塊牆磚。
樓道里沒有裝燈,陳歌拿出手機照明。
一樓住着四戶人家,顯得十分擁擠,建築的隔音效果也不好,在外面能清楚聽到裡面的爭吵聲。
輕手輕腳,陳歌來到三樓,他沒有冒然去敲303的房門,而是先站在門外傾聽了一下屋內的聲音。
三樓的四戶人家,301裡電視聲音開的很大;302裡有一個男人在打電話,他的情緒不太穩定,陳歌能聽到他重複最多的兩句話就是——你們不要再逼我了、你們是想逼死我嗎?
303、304兩個房裡則什麼聲音都沒有,十分安靜。
停留了兩三分鐘,陳歌輕輕敲擊303房間的門,有意思的是他這邊剛一敲響303房間的門。
301裡的電視機聲音立刻調小,302裡的男人似乎也不打電話了,整個三樓突然安靜了下來。
陳歌在門外敲了一分鐘,房門仍舊沒有打開,他心有疑惑,小聲喊了一句:“門楠?在家嗎?”
無人迴應,就在陳歌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的時候,301房間的門打開了。
一個十分邋遢的中年男人趴在門框上,他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酒氣:“喂!你找誰啊?”
“303的門楠,他是九江醫科大學學生,聽說他最近不太舒服,我來看看他。”
“你找錯了,我不知道門楠是誰,但他肯定不住在303裡。”男人撓了撓臉,他左臉上好像被蚊子咬了,已經撓破了皮。
“可我朋友告訴我他就住在這個房間。”陳歌想要從中年男人嘴裡套話:“再說你不認識門楠,爲什麼能肯定他不住在這個房間。”
“303死過人,這房子出事後就沒租出去過,你說爲什麼?”中年人把手放在眼前,看了一下指尖殘留的血跡,他把傷口撓的更大了:“別再敲303的門了,聽見了沒?真晦氣。”
說完中年人就把房門關上,不過陳歌留意到,屋內電視機的聲音並沒有調大,這個中年人估計沒有離開,而是正躲在門口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陳歌沒有再去敲門,他已經從男人口中獲得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303死過人,而且自從出事後,這個房間就再也沒有租出去過。
黑色手機所說的任務場地已經找到,現在的關鍵是想辦法在午夜十二點之前進入其中查看。
“黑色手機從未出過錯,門楠的病因估計也和這房間有關。”陳歌看了下表,已經八點了。
他給高醫生打了電話,對方害怕他找不到路,一直在住宅區外面守着,還沒進來。
在電話裡說明情況,幾分鐘後,高醫生領着門楠進入樓道。
再次看到門楠的時候,陳歌吃了一驚,這個年輕人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了,就像是天生的畸形兒。
他的頭和脊柱幾乎錯位,腦袋低垂,彷彿被人使勁往下按着一般。
陳歌指了指門楠,朝高醫生露出詢問的眼神。
高醫生立刻明白了陳歌的意思,輕輕搖頭:“情況更加糟糕了,服用了藥物以後,纔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我們進去再說吧。”
低着頭的門楠,從口袋裡取出鑰匙。樓道里光線昏暗,他試了好幾次,鑰匙都塞不進鎖孔,他氣的手臂顫抖,似乎又要犯病了。
看到他這情景,陳歌趕緊接過鑰匙幫助他將304的房門打開。
三人進入屋內,高醫生和門楠都已經習慣並不覺得有什麼,但陳歌是第一次來,他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宛如東西變質的奇怪氣味。
“似乎是從牆壁裡散發出來的。”陳歌左右看了一眼,屋內收拾的很乾淨,紙簍裡也沒有垃圾,根本找不到能散發出臭味的東西:“難道是牆中藏屍?”
很快陳歌就否決了這個猜測,平安公寓三樓走廊最深處的那堵牆是王琦特別加厚的,正常的公寓牆壁里根本塞不進一具屍體。
“找什麼呢?”高醫生髮現陳歌一進屋就表現的很反常,便開口問了一句。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古怪的氣味?”陳歌最後停在303和304中間的那堵牆旁邊,這裡的臭味最爲濃烈。
“是有點,老房子多少都會產生一些怪味。”高醫生把門楠扶到牀邊,門楠卻不肯靠近牀,他寧肯站着也不願意坐在牀上。
陳歌看了門楠一眼,輕聲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他害怕自己睡着,上一個夢裡,那個男人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如果再睡着,可能他就再也無法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