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有經驗啊!我這個人不太會撒謊,很容易暴露的。”小孫臉上帶着無奈的笑容,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重視。
“你不需要撒謊,做自己就行。”陳歌很看好小孫,準備重點培養一下他:“等老周拍完電影,你可以跟他多交流一下,他是我們這裡經驗最豐富的演員之一,擁有多次假扮遊客的經歷。”
“好的。”
“加油。”陳歌讓小孫去熟悉場地,他則抱着白貓繼續檢查冥胎場景:“老周和段月曝光度太高,很多遊客只要看到類似他們的人都會產生警惕,甚至有些老油子在進入場景之前還會專門詢問隊友的姓名,一旦遇到姓周的遊客,立刻會逃得遠遠的,這給老周和段月他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現在有新鮮血液加入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相信小孫未來肯定能在鬼屋裡大展拳腳,將自己的特殊能力發揮出來。”
被冥胎放棄的詛咒之種,在陳歌這裡得到了新的“工作”。
給所有厲鬼安排了位置,陳歌手把手教他們嚇唬別人,同時他自己也在不斷熟悉冥胎場景。
冥胎場景比通靈鬼校還要大一些,這九個分場景已經極爲恐怖,更別說還有最可怕的隱藏場景——黑霧世界。
陳歌發現四星場景和三星場景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所有四星場景裡都包含有一個隱藏場景。
通靈鬼校裡的隱藏場景是紅衣畫室,紅衣畫室所在的整個校區都是血紅色的,完全還原了門後世界。
冥胎場景裡的隱藏場景——九鴻小區,則完完整整還原了黑霧世界。
陰魂厲鬼和負面情緒化作的黑霧在場景裡飄蕩,這裡和向暖門後唯一的區別就是黑霧裡沒有吃人的怪物。
漫步在黑霧當中,陳歌閉上了雙眼,他認真感受着黑色霧氣帶來的恐怖。
“這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我明明知道自己處於絕對安全的狀態,可站在裡面還是會感到一陣陣心悸,就好像自己已經脫離了現實世界,正處在別人的噩夢當中。”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很陌生。”
黑霧世界裡全都是被遺棄的記憶,黑霧中隱藏着痛苦、絕望和恐懼,走在霧氣裡,會產生一種自己被同化的錯覺。
走着走着發現自己就是黑霧的一部分,自己就是絕望和痛苦本身。
“如果有遊客能憑藉自己的意志走出黑霧,那他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陳歌說完,自己走出了黑霧,進入九鴻小區當中。
這幾棟樓的佈置和向暖門後的差不多,冥胎最重要的記憶和最悲慘的過去都在這裡。
陳歌還在這裡發現了布娃娃的殘軀,和向暖門後的九鴻小區一樣,布娃娃的身體被分割成了幾部分,藏在激動建築當中。
“可以考慮讓他們進來尋找布娃娃殘軀,找齊所有軀體之後,成功將其帶出就算通關。”陳歌先把布娃娃的身體找齊,他本來是想要拍個照片用做任務說明,結果誰知道發生了意外。
當布娃娃殘軀被拼合好之後,整個冥胎場景發生了變化!
黑霧裡出現了孩子的哭聲,無數亡靈在其中若隱若現,各種各樣的詛咒爬滿了九鴻小區的所有建築。
“我去!這什麼情況?”陳歌趕緊喚出了紅色高跟鞋,他擔心自己觸發了冥胎預留的手段。
紅色高跟鞋看過之後,給了陳歌一個明確的答覆,冥胎已經魂飛魄散,意識完全粉碎,不可能再回來。
這場景之所以會出現變故,完全是因爲“凶神”的殺孽太重,就算冥胎魂飛魄散,就算它承受了所有的罪孽,但還是會有一些東西遺落下來,這就是凶神和頂級紅衣的區別。
冥胎場景記錄了冥胎的一切,這地方對遊客來說是距離地獄最近的地方,但是對紅色高跟鞋來說卻是天堂。
她走的路線和冥胎一樣,擅長的東西也相同,而且她還吞掉了冥胎遺留的大部分詛咒,此時再詳細瞭解冥胎的過去和種種突破的細節,這對她成爲凶神非常有幫助。
“你就留在冥胎場景當中,有你這位頂級紅衣坐鎮,我很放心。”陳歌剛說完,身上纏着繃帶的紅色高跟鞋就走到了他旁邊。
雙手揮動,那女人用無數黑色絲線交織成了一個個鬼怪,這些完全由詛咒形成的怪物非常恐怖,實力幾乎相當於半身紅衣。
“你是準備用它們來嚇唬遊客?”陳歌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不至於,不至於,冷靜!你只需要鎮守場景就可以了,千萬別讓詛咒傷害到遊客。”
陳歌沒有采用紅色高跟鞋的想法,不過這倒是給他提了個醒:“我腦海裡記了很多黑霧世界鬼怪的樣子,抽空我去把他們全部做出來,人偶和厲鬼混合在一起這纔是完美的鬼屋場景。”
留下張憶輔助紅色高跟鞋,陳歌順着一條密道離開了隱藏場景。
冥胎場景和通靈鬼校不同,所有分場景裡都隱藏着通往隱藏場景的密道,能不能找到就看遊客的本事了。
員工們拍戲的拍戲,學習的學習,不斷適應着自己的新身份,陳歌也沒閒着,他進入工具間開始繪製黑霧怪物的圖紙,準備明天去製作人偶的地方再定做一批道具。
快天亮的時候,陳歌回到了員工休息室,可是他躺在牀上卻怎麼都睡不着。
習慣了在黑夜裡遊蕩,每晚出生入死,猛地放鬆下來後他還有些不適應。
迷迷糊糊,陳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等他再睜開眼睛,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羅董事讓他小心的那一批人還是沒有出現,不過今天選擇挑戰的四星場景通靈鬼校的遊客卻突然增多。
很多人從大老遠的地方過來,就是爲了進入通靈鬼校體驗。
這些人不像是來找茬的,態度好的離譜,爲了通關,見到鬼跟見到自己長輩一樣,搞得有些員工都不好意思嚇唬他們了。
可就算這樣,他們之中也沒有人能夠通關。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來參觀四星場景的遊客大多是在網絡上團購的門票,相互之間好像也都認識。”陳歌看了一下羅董的那個鬼屋APP,發現最近幾天有人瘋狂在收集通靈鬼校的資料,各大平臺上甚至還有人出高價購買和通靈鬼校場景有關的情報。
陳歌把這件事反應給了羅董事,中午的時候,羅董告訴陳歌是馬峰動手了。
真正的長勝將軍,從不打無準備之仗,馬峰收集大量情報,就是爲了重新挑戰讓虛擬未來樂園丟臉的那個場景,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他準備把江九丟的面子給爭回來。
馬峰的做法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挑不出毛病,關鍵是陳歌現在已經有了新場景,這種場景解鎖速度別說馬峰,就是任何一個從事鬼屋行業的人都想不到。
“你們慢慢調查吧,等你們做好萬全準備,我再公佈冥胎新場景的信息。”陳歌看着大批“遊客”不要命的挑戰通靈鬼校,然後再被小車推出來,心裡蠻感慨的:“真沒想到我開鬼屋,還能給醫院創收。”
平靜的日子,沒有什麼波瀾,陳歌揹着包離開了樂園,他繼續去幫那些自殺者完成遺願。
其實在這個過程中,他自己也慢慢明白了一些東西,生與死隔着永遠,世界的規則就是不溫柔的,但有些事總要有溫柔的人去做。
忙到天黑,現在張文宇已經欠下了陳歌十幾個人情,他對陳歌的態度不斷好轉,說話語氣也沒有那麼僵硬,偶爾還會露出更加真實的一面,他和陳歌打電話,慢慢的變得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
陳歌對張文宇瞭解的越深,越是發現這位紅衣的可怕,南郊和北郊曾經也有很多恐怖的傢伙,但後來這兩個地方只剩下了張文宇。
晚上六點多,陳歌回到新世紀樂園,他剛詢問完老周今天的經營情況,常孤就從地下場景衝了出來。
“常導?你找我有事?”
“片子剪完了,你要不要看一看?”常孤滿眼血絲,臉色蒼白如紙,連身體都變得虛幻了很多,就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一樣。
“這才幾天你就拍完了?太快了吧!”陳歌很是驚訝。
“不管是拍電視劇,還是拍電影,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按照規定,我們首先要掛靠一個擁有拍攝許可證的經營單位,然後以他們的名義,到當地影視主管單位那裡領一張拍攝申請表,經過審查沒有問題後再上報,總局審覈通過後會下發拍攝許可證,而這僅僅只是立項,也就是第一步而已。”常孤一番話直接把陳歌給說懵了。
“那你剛纔說的拍完了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拍攝的是一個概念片,你可以理解爲是精華網絡短劇版,只要這個概念網絡短劇能火,自然會有相關公司找上我們,到時候纔有可操作的空間,畢竟我們的演員非常特別。”常孤是業內人士,懂得自然比陳歌多:“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做好自娛自樂的準備,至少我看大家都很享受拍攝的過程,也都很期待觀看最後的成片。”
“沒有活人觀衆,但是有一羣厲鬼觀衆,不知道作家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陳歌跟着常孤回到了地下,他們進入臨時搭建的放映室,等他們過來的時候,放映室裡已經擠滿了員工。
“片子不長,但每一幀都是精華,都是大家的血汗。”常孤站在放映臺上最後說了幾句話,接着燈光熄滅,影片開始播放。
書名叫做那年夏天我十八,主要講述的是一個女學生在家長和學校幫助下走出抑鬱,迎來新生的故事。
這是一個充滿了正能量的校園喜劇,但是常孤拍出來的感覺卻隱隱有些不對勁。
畫面還沒出來,僅僅只是背景音樂響起的時候,陳歌就感覺脖頸上冒出了雞皮疙瘩。
“這曲子怎麼樣?許音原創的,他簡直是個天才,顏值高,實力強,還會作曲和各種樂器,你真是撿到寶了!”常孤小聲說道,言語中滿是對許音的欣賞。
“曲子是他做的,唱的是誰?怎麼聽着有點瘮人?”
“通靈鬼校音樂社的學生,外號班長,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本來就夠嚇人了,你還找一幫厲鬼來和聲?”陳歌感覺這曲子做鬼屋背景音樂都可以了。
“嚇人嗎?我倒是覺得氛圍很舒服啊!喜劇就是要讓觀看者感到舒服才行。”常孤盯着屏幕,他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緊張。
“大哥,你已經死了,你覺得舒服和觀衆覺得舒服是兩個概念。”
“可觀衆們也覺得很不錯啊,開始了,要開始正片了。”常孤示意陳歌繼續往下看。
坦白說常孤拍的非常好,他將自己恐怖片導演的天賦發揮的淋漓盡致。
陳歌只看了一、兩分鐘,就完全被劇情吸引。
整個影片講述的不再是一個抑鬱症患者治癒自己的正能量故事,而是變成了女學生意外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假想的世界裡,她奔跑、追逐,走過無數的荒誕離奇,最終從噩夢中醒來,而就在醒來的那一刻,現實和噩夢交相呼應,所有的線索和意象全部對照上了。
影片的最後一幕是女主看着噩夢中的自己,拔下了長在噩夢中那個自己心口上的玫瑰。
玫瑰刺破了女主的手指,血液從噩夢滴落到現實,她隱約聽到了男主熟悉溫柔的聲音。
“疼嗎?”
結局雖然是開放式結局,但是故事非常完整,陳歌看完後都覺得十分震撼。
“出乎我預料的好,很不錯……等一等,原著劇情是什麼來着?”陳歌看向常孤。
“抑鬱症女孩治癒自我,我不過是將這個過程更加具體的表現了出來,校園、喜劇、青春、正能量,這些元素全都有!劇情也沒有任何改動,只不過是在噩夢和現實中同時進行。噩夢世界就是抑鬱症女孩的內心世界,現實世界就是現實世界,兩條世界線相互交織、影響,簡直完美!”常孤拿出了作家的原著,將其中女孩內心的變化和描寫特別標註了出來。
“正常的拍攝手段,想要表達這種內心的變化非常困難,但我們不一樣,揚長避短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常孤對自己很有信心,陳歌看着熱熱鬧鬧已經開始慶祝的員工們也沒有多說什麼:“你把片子給我,我去讓原作者看看,他如果覺得沒問題,那咱們就直接放到網上去。”
拿到了原片,陳歌馬不停蹄來到含江北郊,他又一次見到了張文宇。
這位紅衣看着就跟普通人一樣,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陰氣,和陳歌見過的所有紅衣都不同。
原作者看了常孤的片子,給了常孤很高的評價,似乎是說常孤拍出了喜劇的內核。
“這些搞藝術的,感覺都很厲害的樣子。”
得到了高度評價,陳歌又趕緊回到鬼屋,他跟常孤商量了很久,最終決定把這部概念網絡短劇多點發布,利用恐怖屋在網絡上的熱度和龐大的粉絲數量將其帶火。
個人賬號,最大的短視頻網站、視頻網站,還有陳歌所在直播平臺,以及羅董事開發的鬼屋APP,陳歌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全部發布了一遍,他不在乎金錢上的回報,只想着這部短劇能大火,吸引那些擁有拍攝資質公司的注意,同時也算是給作家一個交代。
這部短劇僅僅發佈十分鐘的時間,瀏覽、評論和轉發已經如火箭般開始暴增,遠遠超出了陳歌的預期。
“臥槽!鬼屋拍校園喜劇了!”
“這是什麼神仙劇情啊!”
“女主跟男主表白,那個紅衣服的羣演突然屍首分離是什麼鬼!”
“你見過男、女主表白,羣演自殺的嗎?!”
“這特麼是喜劇?!那個帶着男、女主進入教室的女老師,她一轉身腿就沒了啊!淦!三人行必有我屍???”
“結尾封神!看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男主帥爆了!只要你守護許音,從此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姐妹!”
看着飆升的數據,陳歌和常孤都傻眼了,後期剪輯是常孤一個人在弄,時間緊迫,難免會出現一些穿幫鏡頭。
不過在陳歌鬼屋裡拍攝的穿幫鏡頭,那放在其他恐怖電影裡就是絕對真實的特效,要燒很多錢才能製作出來的。
“怎麼辦?”
“我感覺咱們在喜劇的路上越走越遠了。”陳歌話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一看是羅董事打來的,趕緊按下了接聽鍵:“羅董?有事嗎?”
“你還會拍電影?!”
“是我的員工在拍。”陳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羅董,你也看到我們拍的短劇了嗎?”
“是我一個老朋友專門打電話來找我的,他說發現了一個爆款,上面寫的出品方是新世紀樂園恐怖屋,他一尋思這不是我的樂園嗎?就趕緊打過來跟我確認。”羅董語氣稍微平靜了一些。
“你的那個朋友是影視公司的?”
“反正他蠻厲害的,你這個短劇一發布,所有數據直接碾壓了同期的恐怖短片。他們網站有一個綜合數據排行榜,你的短劇已經破了他們恐怖類型的記錄,並且還在創造新的記錄!”羅董事話語中也滿是驚訝和感嘆:“陳歌,你真是帶給我太多驚喜了。”
“破記錄是好事,但我還是想要再重申一下。”陳歌撓了撓頭:“我們這其實是一個青春戀愛校園劇,是正能量喜劇。”
“喜劇?喜劇爲什麼會破人家恐怖片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