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的情緒全都被調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擔心自己的秘密會不會被發現,大家都想着早一點抓住那個通過窗戶殺人的兇手。
陳歌很滿意衆人這樣的反應,他正想要再說些什麼,那位家裡藏着女性內衣的中年男人突然又開口了。
“等一下,我不反對咱們挨個房間去搜查兇手,但我覺得保險起見還是先去問下房東比較好。”中年男人之前見過陳歌,他知道陳歌和吳悠說過話,一直對陳歌不是太信任。
“沒問題,我們現在就去找房東。”陳歌直接堵住了中年男人的嘴,他不想在無意義的問題上糾纏,以免發生意外:“大家抓緊時間,我們早一點抓住那個殺人魔,說不定就能多挽救一條生命。”
事發突然,陳歌沒給鄰居們多思考的時間,直接拽着溫晴和屈贏進入樓道。
現在雖然是他佔據主動,但只要鄰居們冷靜下來,他的處境仍舊會變得非常危險。
他只有利用好這一段時間,儘快分化整棟樓內的居民,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屈贏,你說兇手爲什麼會盯上你家?你們家最近跟誰結過仇?他爲什麼想要滅你們滿門?”爲了引導鄰居們的思考方向,陳歌主動開始詢問屈贏,當然他問的問題都和兇案有關,而且乍一聽都還非常關鍵,直指案件核心。
屈贏哪裡知道“兇手”爲什麼會滅自己滿門,但是他爲了不暴露自己就是殺人犯,這時候必須要配合陳歌演下去。
苦思冥想之後,屈贏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兇手爲什麼想要殺害我的家人,我們家非常低調,從未得罪過誰?”
“你再仔細想想,平時你們跟樓內的居民有沒有什麼矛盾?”陳歌不依不饒,明顯就是爲了保全自己,把難題全部丟給了屈贏。
他在逼着一個殺人犯思考自己殺自己的理由。
如果屈贏思考不出答案,或者隨便說出一個人的名字,那對方就會成爲重點懷疑對象。
若是在其他小區,就算成爲重點懷疑對象也沒什麼,但在這裡可就完全不同了。
這小區裡幾乎沒有人是“乾淨”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換句話說,這裡每個人都經不起調查和曝光,平時關上門想要做什麼都沒有關係,但在這種時候,心底隱藏的秘密將成爲殺死他們的絞繩。
“我真想不出來。”屈贏不想被陳歌利用,周圍那些心底隱藏着秘密的鄰居也很識趣的沒有說話。
他們都很清楚,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閉嘴,因爲亂說的話很可能會引火燒身。
“我記得前幾天晚上,你跟你爸吵架的時候,好多鄰居嫌棄你們聲音大,後來五樓的一個大叔還專門去警告過你們。對了,八樓的電工好像也跟你爸發生過沖突,似乎是因爲線路問題,他們還在樓道里打過一架,當時那個電工還威脅過你爸……”小孫是真心想要抓住兇手,他隨口就說出了幾個名字:“怎麼了?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小孫並不清楚這些鄰居私底下的樣子,他只是說出了他看見的一些事情,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他應該是少有的“正常人”之一,他不害怕自己被查。
“你說的這些線索太重要了!等我們找過房東以後,就立刻去這幾個人家裡看看!”陳歌很是讚賞小孫,屈贏不肯配合沒關係,小孫幫助陳歌在樓內住戶當中撕開了一個缺口。
剛纔被小孫提到的幾個租戶將成爲第一批犧牲品,小孫做的很好,不過他自己的處境也因此變得非常危險。
住宅樓一共有十層,房東獨自住在第九層,第十層沒有住人,所有房間都上了鎖。
衆人一起來到901房間,屈贏敲了好幾遍門都沒有人迴應。
“房東可能不在屋裡,我們先去其他地方吧。”
“等等!”陳歌抓住屈贏的胳膊:“樓內有租戶被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房東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是不正常,我猜房東應該是不在樓內,他可能去了小區的其他地方。這幾棟樓的房東,定期會開一場碰頭會,也許房東現在正在其他樓內。”
“碰頭會?”陳歌從屈贏的話語中又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他們會聚集在一起,談論租金、小區環境等等問題。”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陳歌語速放慢:“我去過一樓,看見樓道門上了鎖,那把鎖是從樓道內部鎖上的!”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樓道鎖的鑰匙只有房東有,鎖是從樓道里面鎖上的,也就是說房東現在肯定還在這棟樓內!”陳歌的邏輯無懈可擊,他的話讓所有鄰居都猛地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房東還在樓內,但是樓內出了殺人案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懷疑他已經遇害。”
房東被殺和屈貴被殺性質完全不同,因爲房東可能擁有樓內所有門的備用鑰匙。
這下連屈贏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了,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們不相信也沒關係,咱們破壞門鎖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陳歌提着揹包,掃了一眼防盜門,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拿出碎顱錘:“你們家裡有沒有什麼工具?還是那句話,人命關天,我們這麼做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房東沒有出事,他也一定會理解我們的。”
“我家在裝修,有一整套工具,你們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取。”丁阿姨第一個開口,她語氣急促,聽着是準備回去取工具,實際上她可能是想要回去做其他事情,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開鎖的工具我也有,我回家找找看。”又有幾位租戶離開,陳歌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但是他並沒有阻止。
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處理掉自己房間的“秘密”不難,難得是不留下任何線索。
幾分鐘後,那幾位鄰居陸續回來,他們手中拿着各種各樣的工具。
衆人合力,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把901的防盜門打開。
“真是麻煩,要全都是木頭門就好了。”陳歌把屈贏第一個推進了屋內,屈贏是敢怒不敢言。
“屋內很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血跡,看來是我們想多了。”屈贏走在最前面,他應該是第一次進入房東家,顯得有些拘謹,不敢亂動屋內的東西。
“你似乎很害怕房東?”陳歌像個幽靈一樣跟在屈贏身邊,他的聲音飄入屈贏耳中。
“沒有的事,你別瞎說。”
“是嗎?”陳歌打量着屈贏,他發現房東在樓內租戶心中非常有地位,屈贏現在的異常表現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陳歌和鄰居們一起搜查這個房間,他們推開屋內的房門,最後所有人都停在了衛生間裡。
拉開浴簾,裡面沒有安裝花灑和浴缸,而是擺着一臺尺寸很小的電視機。
陳歌試着按下電視機開關,電視機正常啓動,但是屏幕裡卻只有黑白雪花。
“衛生間裡怎麼會有一臺電視?”屈贏想不明白。
“這臺電視機裡播放的應該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內容。”陳歌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衛生間裡沒有窗戶,關上衛生間門,拉上浴簾,這就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房東在裡面幹什麼。
搬動電視機,陳歌發現電視機後面有一大圖線路,他順着線路觀察,發現所有線路都通往樓上。
901和1001房間的線路相互連通,房東的秘密應該是藏在十樓的1001房間。
陳歌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別人,他從那些線路里看出了問題,正常的家電根本不需要走這麼複雜的線路,陳歌懷疑房東在樓內安裝有監控。
那個房東就是躲在衛生間裡,瘋狂窺探着別人的生活。
陳歌大概猜到了房東的秘密,問題是房東去哪了?
如果說房東從監控裡看到了被詛咒醫院的怪物,那他肯定會有所準備纔對。
殺死房東的是被詛咒醫院的怪物?
可若是他們做的,幹掉房東以後,他們很可能就已經獲得了鑰匙,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和屈贏達成交易。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被詛咒醫院的怪物很可能也去找了房東,但是他們沒有找到,所以才退而求次找到了屈贏,準備一步步跟樓內居民聯合。
陳歌慢慢理清楚了一切,樓內應該有人知道房東在偷窺,爲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其中一個人、或者幾個人一起幹掉了房東。
能夠知道線路有問題,擅長走線的人……
陳歌一下想到了剛纔小孫提到的那個電工,電工住在八樓,距離房東居住的九樓很近,他的嫌疑非常大。
“你們看這裡!”丁阿姨打開了房東臥室的衣櫃,她將衣服拿開後發現櫃子內壁上有很多釘子,每個釘子上方都寫着一個房間號,從101號房一直到1006號房。
“釘子上掛的應該是每個房間的鑰匙,房東私藏了所有房間的鑰匙!”丁阿姨就好像是故意在告訴別人一樣,她表情非常驚訝,但這種驚訝的表情在陳歌看來太過做作了。
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完全流於表面,一點也不靈動。
看到鑰匙以後,陳歌也下意識的表現出了驚訝之情。
陳歌的這種驚訝幾乎是調動了五官來演繹,牽一髮而動全身,情緒收放自如。
什麼是驚訝,這纔是驚訝。
“看來兇手已經拿走了所有房間的鑰匙,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陳歌很快恢復平靜,他知道丁阿姨隱藏了一些秘密,不過他並沒有去拆穿對方。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兇手無法無天,殺了我家人,還跟房東的失蹤有關……”屈贏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感覺自己被陳歌拖入了一個大坑當中。
其他租戶也有些慌了,屈貴被殺他們還沒有產生太大的危機感,但現在房東可能也遭遇毒手之後,他們大部分人都開始感到不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樓內租戶中蔓延。
“先去八樓那個電工家裡看看吧,你父親之前不是跟他吵過架嗎?”陳歌和屈贏正要走出901房間,那個家裡藏着女性內衣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出來。
他擋住了客廳門,雙眼緊盯着陳歌。
“你有事嗎?”陳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內心太強大了,明明站在一羣變態瘋子當中,卻表現的讓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樓內租客雖然流動性很大,經常會有新人搬進來,也會有老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但是……”中年男人走到了陳歌身前:“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是新搬來的嗎?如果你是新搬來的,那你應該和房東見過面,而且你應該是最後一個見房東的人。”
“最後一個見房東的人是兇手,不是我。”陳歌將溫晴拉到了自己身邊:“401住着一個小孩叫做向暖,你們應該知道吧?”
陳歌在說話的時候,大腦飛速運轉,他將之前想好的幾套說辭全部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知道,那孩子一個人住在401。他爸死了,他媽是個狐狸精,被其他男人保養,不住在這裡,他偶爾會離開小區去找他媽媽。”中年男人的話讓溫晴氣的發抖。
“我和我姐就是向暖媽媽僱來照顧向暖的,那孩子生了病,腦子出了些問題,我是負責治療他的心理醫生,我姐則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陳歌又說了很多關於向暖的事情,中年男人這才緩緩讓開。
“看來那孩子的媽媽給他找了好爹,不愁錢花了。”那個中年男人的目光在溫晴身上停留了很久。
陳歌站在中年男人和溫晴中間,臉上依舊帶着微笑:“從剛纔你就一直在找我的茬,你是在害怕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