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臣居住的小區叫做明苑,曾經是老城區最有名的小區,住在這裡的都是有錢人。
不過後來隨着經濟開放,以及含江新區的快速發展,老城區人口流失,居住在這裡的人越來少。
曾經的高檔住宅,現在看着感覺非常冷清、破舊,門口沒有保安,小區內的綠化也很差,走在小區裡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怪味。
“這是我爸媽當初買的房子,他們是做生意的,如果他們那時候沒有出事,我說不定現在也是個富二代。”應臣開着玩笑,他聲音卻透着一絲苦澀,這玩笑背後隱藏着他的真實想法。
在應臣的帶領下,他們兩個來到了小區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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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七樓,要不我上去給你取衣服,你在下面等就好了。”應臣不是太想讓陳歌去他家,想盡各種藉口。
“沒關係,你上去取的話,等會還要再下來給我送,白袍一趟,太麻煩了。”陳歌不由分說直接進入了樓道,他鼻翼抽動,那種淡淡的臭味似乎變得濃烈了。
朝四周看去,陳歌發現樓道里面竟然還安裝有電梯,不過是那種很多年前的老式電梯。
“明苑是老城區當初唯一安裝電梯的小區,也曾經風光過,但現在小區裡有本事的人基本上都搬走了。”應臣指了指電梯:“千萬不要去坐,那電梯經常出故障,偶爾還會發出很大噪聲,特別嚇人。”
在應臣的強烈要求下,他和陳歌一起走樓梯來到了七層。
整棟樓給陳歌的感覺很不好,破舊、衛生很差,聽不到任何聲音,感覺不到人氣,住在這樣的地方肯定非常壓抑。
“我家有點亂,希望你不要介意。”應臣家就住在靠近樓梯的地方,他拿出鑰匙,磨蹭了好一會才把門打開。
空氣的臭味變得更加濃郁,陳歌朝屋裡看了一眼,應臣家很大,但是裝修的很破,許多傢俱都被抓爛。
“我比較喜歡貓,家裡收養了好幾只流浪貓,這些都是它們的傑作。”應臣無奈的說道:“隨便坐,我去給你找衣服。”
進入屋內後,陳歌下意識的用手指蹭了蹭鼻子,沙發、地面、餐桌上到處都是貓毛,但奇怪的是屋子裡卻看不見一隻貓,也聽不到貓的叫聲。
“那股臭味不是貓咪身上散發出來的,這氣味和老城區的那股臭味很像,我在進入於見房間時也聞到過,等我從於見門後出來時,那股臭味就消失了。”
陳歌在很多地方都聞到過那股奇怪的臭味,他也說不清楚那臭味到底是什麼東西散發出來的,他現在只知道那股臭味應該和“門”有關。
趁着應臣去拿衣服的時候,陳歌抓緊時間打量起四周。
屋裡傢俱很少,佈置簡陋,共有五個房間,其中四個房間的門全部緊緊關着。
沒過一會應臣從臥室走出,他拿着一套自己的衣服:“這身怎麼樣?比較正式,跟你的褲子也很搭。”
“多謝,你這次可是幫我大忙了。”陳歌看起來很開心:“能借用一下衛生間嗎?”
“門口第一個房間。”能幫到陳歌,應臣也蠻高興的,在他看來自己這單生意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進入衛生間,陳歌關上了房門,從揹包裡取出漫畫冊將門楠喚出。
“你和童童就先藏在這裡,找機會把童童送進他手機,另外我會在晚上十二點之前過來,到時候你在屋裡幫我把門打開。”陳歌小聲說道。
“就讓我做內鬼唄?”
“所有紅衣裡你是最聰明的,這項工作只有你能夠勝任。”陳歌不斷誇獎的門楠,對方這才答應下來。
洗了把臉,陳歌走出衛生間:“應臣,這次真的多謝你了,我回去準備一下合同,咱們明天就籤怎麼樣?”
“好啊!”應臣這個人比較愛錢,也不知道他是假裝出來的,還是真的視財如命。
“跟爽快的人共事就是舒服,正好今天我也來了,咱們乾脆直接把流程走完。”陳歌問了應臣很多問題,大部分是關於網站的,一直到最後,他纔有意無意的提到了應臣的弟弟:“聽說你還有個弟弟,那孩子眼睛是怎麼回事?我認識好幾個很棒的眼科醫生,如果有需要,你給我打聲招呼就行。”
“我弟的眼睛不是先天就看不見的,大概是三、四歲的時候他害了眼病,後來情況是越來越差,我努力掙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給他治眼睛。”
“你們這兄弟情真讓人感動。”陳歌將揹包放下:“眼疾越早治療越好,我能見一見你弟弟嗎?”
陳歌的請求有些突兀,但應臣也沒往其他方面多想,他稍有猶豫後,起身走到了衛生間旁邊的那個屋子:“應瞳?在幹什麼嗎?”
“睡覺。”屋內傳出一個很輕的聲音。
“那你睡覺吧,我就不打擾了。”應臣攤開雙手,帶着些許歉意看向陳歌:“那孩子在睡覺,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陳歌嘴上說着沒事,心裡其實已經產生了懷疑。
應臣問應瞳在幹什麼的時候,屋裡的應瞳在瞬間回答出了睡覺兩個字,簡直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樣。
如果應瞳真的在睡覺,他至少也會停頓一會再回答,而且從應瞳的聲音裡也聽不出任何睏意。
應瞳似乎很害怕自己的哥哥,他們兄弟之間隱藏着某種秘密。
“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明早九點,我會帶着合同過來。”
“陳哥,你慢走。”
房門關上,屋內、屋外的應臣和陳歌表情同時變得冷漠。
陳歌站在門口並未離開,而是趴在門上傾聽,屋內不一會傳來了臥室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着又有小孩的哭聲傳出。
“這傢伙,還真是爛透了。”
在沒有掌握確切證據的情況下,陳歌沒有冒然行動,門楠和童童在屋裡,如果真發生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制止。
獨自站在走廊上,陳歌看了一眼旁邊的樓道和電梯,最後順着樓道離開了。
“如果應瞳這是被冥胎選中的孩子,那這扇門肯定是地獄級別難度。”
“江銘雙耳失聰,我在他的門後世界裡也聽不見那些鬼怪的聲音;方魚記憶裡很差,我在她的門後世界裡記憶也在不斷消逝;以此來推斷的話,我在應瞳的門後世界裡視力肯定也會受到限制,最大的可能是鬼就在我身邊,但是我看不見他們。”
視力對於正常人來說非常重要,習慣了用眼睛看世界的人,驟然被關進一個漆黑的迷宮當中,他會非常不適應。
“張雅還未甦醒,這扇門對我來說危險性很大,保險起見我還是把隧道女鬼的兒子帶上比較好。”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陳歌甚至想要把活棺村投井女鬼也帶上。
離開明苑,陳歌等到天黑以後直接去了白龍洞隧道,在隧道深處找到了隧道女鬼的兒子。
雙方之前已經約定好了,隧道女鬼的兒子並沒有反悔。
不過在陳歌想要把隧道女鬼的兒子收進漫畫冊的時候,出現了意外的一幕。
可能是因爲他身體裡有一扇門的原因,閆大年的漫畫冊竟然無法將他收入其中,這種情況陳歌也是第一次遇到。
雙方商議了很久,隧道女鬼的兒子想要躲進陳歌的影子裡,但他在陳歌的影子旁邊駐足良久,接着不知道爲什麼主動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們嘗試了好幾種方法,最後隧道女鬼的兒子張開將近兩米長的猙獰的步足,從陳歌背後將他包裹住。
這種被紅衣蜘蛛禁錮的感覺並不好受,陳歌渾身冰涼,體溫在不斷下降。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一分鐘,隧道女鬼的兒子消失不見,而陳歌的整個背部和腿部則出現了一個無比巨大驚悚的鬼臉蜘蛛紋身。
這紋身只有在陰影當中才能看到,非常的嚇人。
身體冰涼,陳歌很討厭這種感覺,但現在找到冥胎纔是最關鍵的事情,他也就沒有計較太多。
晚上十一點,陳歌回到了老城區明苑小區,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他還沒有收到童童的信息。
“不會出問題了吧?有門楠這個紅衣保護,對方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難道詛咒醫院的不笑也過來了?”
推斷出應瞳的人只有陳歌和李政,陳歌覺得不笑出手的概率很小。
謹慎起見,陳歌進入樓道,他剛走到四樓自己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應臣”給他發送了一條短信——他拿着工具,準備出門!
操控應臣手機的應該是童童和門楠,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回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應臣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
“十一點半出門?還拿着工具?”
收到信息後,陳歌趕緊躲在了樓層當中,避免和應臣相遇。
他悄悄注視着樓道口,沒過多久,他就看到戴着鴨舌帽、提着黑色大袋子的應臣朝樓下走去。
“那袋子裡裝的不會是屍體吧?看大小,有點像是一隻貓。”
應臣反常的舉動,再次加深了陳歌對他的懷疑。
冥胎的門會在午夜零點準時出現,陳歌也顧不上其他,他等應臣下樓後直接跑到了應臣家門口。
對方沒有反鎖,陳歌喚出老周從屋內將門打開,偷偷進入其中。
屋裡沒有開燈,顯得冷清陰森,陳歌站在窗口朝樓下看了一眼。
應臣提着那個黑色袋子走出了小區,進入了旁邊一個廢棄的工地。
“埋屍?”
應臣估計很快就會回來,陳歌也沒耽誤時間,他跟老週一起簡單搜索了一下這個屋子。
廁所和廚房一切正常,只是冰箱下層塞滿了切的很碎的肉。
其他幾個房間表面上看也沒什麼問題,應臣自己居住的臥室很乾淨,一根貓毛都看不見,這和其他幾個房間完全不同。
緊鄰着應臣臥室的是工作間,陳歌在視頻上看到過,他的大部分視頻都是在這個房間裡拍攝的。
工作間旁邊是一個上鎖的屋子,陳歌讓老周進去看了看,那個屋子裡用繩子栓了好幾只流浪貓,其中有兩隻已經奄奄一息。
屋內最後一個房間就是應瞳的臥室,陳歌先讓老周進去探查了一下。
得知應瞳已經睡着後,陳歌讓老周從裡面把門打開。
在臥室門打開的瞬間,惡臭撲鼻,這房間裡的臭味比於見的房間還要濃烈。
捂住口鼻,陳歌朝屋內看去。
應瞳的臥室很小,窗戶被木板封死,燈具裡沒有安裝燈泡,牆壁上有各種色彩塗抹的手印,地上胡亂扔着很多沾血的棉籤,桌上擺着收音機和音樂盒,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玩偶。
就算陳歌站在一個大人的角度來看,那些玩偶的樣子也非常扭曲恐怖,肯定不適合小孩子玩,放在鬼屋裡嚇人還差不多。
應瞳沒發現陳歌進來,他睡得很香,似乎有些疲憊。
陳歌使用陰瞳,發現應瞳身上有些磕碰傷,不過傷都不嚴重。
“這孩子好像很沒有安全感,睡覺時身體總是緊緊貼着牆壁。”
貼着牆睡覺很不舒服,但應瞳彷彿已經習慣,他蜷縮着身體,雙手還抱着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張應臣的照片。
“他們兄弟兩個關係這麼好?應瞳連睡覺都要抱着自己哥哥的照片?”
陳歌心裡有很多疑惑,在他看來應瞳對自己哥哥更多的是畏懼,並非家人之間的愛。
他仔細觀察,發現照片和相框尺寸並不是太合適,那照片就像是後來塞進去的,至於相框裡原本的照片去哪了,估計只有應臣知道。
臥室密閉,和外界隔絕,乍一看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
應臣快要回來,陳歌沒有離開,他就站在應瞳臥室裡等待“門”的出現。
午夜零點,一扇完全被血色鋪滿的門,悄無聲息出現在應瞳牀邊。
門鎖輕微顫動,門板上浮現出黑色的紋路,沒有人觸碰,但這扇門卻好像要自己打開一般。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客廳的防盜門被打開,應臣回來了。
提着揹包,陳歌沒有猶豫,直接推開血門進入其中。
……
身體彷彿陷入流沙,不斷下沉,陳歌拼命掙扎,肺中的空氣逐漸變少,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在他幾乎都要以爲自己快要死去時,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每次進入冥胎的門,都彷彿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陳歌來不及喘息,他臉色就再次發生變化。
“這是……”
周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亮,這扇門後的世界就像是被一片巨大的黑幕遮蓋,陷入了永夜一樣。
陳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冥胎的門後世界越往後越危險、越詭異,容不得丁點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