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的話很委婉,也很中肯。血鷹嗅出了其中的重要信息,愣愣地問道:“文少爺,恕小弟愚鈍,我們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文奎眼神一冷,狠狠地說道:“把蒙古人趕走,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什麼“驅除韃虜、光復中華”的話,文縐縐,血鷹不一定能聽懂。文奎差點就沒有說他想爭霸天下了。
血鷹就算再愚鈍,也聽出了文奎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訕笑道:“我書讀得少。這個目標有點大啊。不過,你指揮着我幹,我爲你跑腿,這個倒是沒有問題的。”
文奎穿越過來三個多月,這是第一次和殺手談理想,有點類似於對牛彈琴。不過,這種生活還是要慢慢去適應的。手下這幫人,都是沒有文化的粗人,要把他們調教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目前來看,這些隊友打打殺殺都是好男兒,但總讓文奎覺得差了一點什麼。
想到這個問題,文奎有一些隱約的不安。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必須籠絡一大批人才。
十天之後。黑鷹幫和威武鏢局的那些傷員基本脫離了危險,已被血鷹和韓六三三兩兩地安排下山,由黑水寨發給路費,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如此一來,黑水寨送給他們的只有沉甸甸的救命之恩,就連心懷芥蒂的張立峰也拄着柺杖走了。
張立峰雙手抱拳,給文奎留下了豪言壯語:“文少爺,山不轉水轉,以後到了蘇州,有用得着張某人的地方,儘管開口。”
這些日子,文奎總是以禮相待,傷員們每日一隻烏雞燉當歸,一個個吃得滿面紅光。傷勢恢復得特別快。
幾天後。文奎囑咐史勇負責好黑水寨的大小事務,自己帶着辛力剛、韓六和血鷹去蘇州。他們選擇從信州府碼頭乘船,走水路,大約三天能達到目的地。
出發前,文奎他們把槍支彈藥藏在藤條箱的夾層,然後穿一身長衫,看上去就是出遠門經商的。他們又一次混進了饒州城。
高高的城門上,懸掛着一排排的人頭。那些人頭裝在竹籠子裡,已經被風乾。文奎數了數,剛好二十七個!
看來囚犯是被劫走了,砍頭的事情達魯花赤孟恩還是照做了。
回到米店,文奎冷冷地問道:“杜掌櫃,城門口那些人頭是怎麼回事?”
“那些都是冤死鬼!聽說是從監獄裡拉出來的囚犯,這些人都罪不至死,但官府爲了向上級交差,把他們砍了頭充數。”
文奎問:“這件事是知府大人王道生乾的嗎?”
杜新京聽得出來,文奎的內心已經升騰起一股怒火。漢族官員,不應該把漢族人的命不當一回事!哪一個人的性命都是經過十月懷胎,艱難養育出來的。
杜新京想了一下,幽幽然答道:“這個倒不一定。畢竟生殺大權,一般都掌握在孟恩手裡。王道生充其量也只是個傀儡。”
……
知府衙門。
王道生收到手下報告,一個姓文的先生要求拜見。他連忙放下手裡的公文,喊道:“快,請進!”
文奎是一個人來的。不過,他的衣袋裡可是揣着雙槍。真要有點什麼事,最不濟的也能隨時引爆手雷。所以,哪怕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有足夠的自信。
王道生一看文奎,眼神裡多了一些崇拜。
“文少爺,裡面請。”
文奎大大方方地隨王道生進入一間密室。這間密室是經過王道生特殊改造。要經過兩道門,隔音效果也不錯。況且這個時代,電子還沒誕生,根本不需要擔心有人竊聽。
王道生眯縫的眼神裡飽含了內容,笑道:“文少爺,你真是難得的將才呀。要是生在亂世,就算不稱王,也會拜將入相。到了那時,像我這樣的人,連和你提鞋都不夠資格。”
“王大人謙虛了。您畢竟是我的父母官嘛。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事需要您的關心。”
說罷,文奎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錠子,足足有十兩黃金。要是沒有王道生的幫忙,文奎想要從上千軍士的防禦下搶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王道生把金錠子往文奎懷裡一推,訕笑道:“文少爺,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何必客氣?”
文奎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我豈會在乎一時得失?再說,這點小意思是您應該得到的報酬。王大人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黑鷹組織已經被我收編,受我控制。王大人以後不必擔心受制於他人。我這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是非分明。”
王道生再怎麼老奸巨猾,他也是凡人肉胎,也有七情六慾。文奎就不相信他是打鐵的!果然,王道生臉上浮起了萬分的感慨和感恩。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這就謝謝文少爺了。以後要是用得着王某人,本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這次的行動,孟恩到現在也沒弄清楚是誰幹的。畢竟他面臨的是兩股力量,而且還是來自外地。所以,他沒有理由往黑水寨潑污水。”
文奎笑道:“這個我當然清楚。再說,有王大人美言一句,比我們說一萬句還管用。”
“那是,那是!”
文奎長嘆了一聲,悵然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冤死鬼。稀裡糊塗就被砍了頭。”
王道王當然不敢說這歪主意來自自己,只好保持沉默。過了一會,他才咬牙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文少爺是做大事的人,千萬不可有婦人之仁。那些人都是平時衙門抓來的小偷小摸,的確罪不該死,要是不犧牲他們的生命,劫法場之事就會永無寧日。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認爲對黑水寨而言,是一件好事。”
王道生的話不無道理。文奎見時機差不多了,也不想再糾纏,便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