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旁邊,有幾個凌亂的腳印。腳印深淺不一,但無疑是男人的大腳板。
文奎仔細觀察着腳印的大小,如果換作後世,此人穿的布鞋大約有四十二碼左右,絕對不是女人的腳丫子。前腳尖着地力道大,腳印清晰,後腳跟鞋印很淺,表明此人具有一定的輕功。
文奎問:“妙慧師太,你們興寧庵裡沒有男人嗎?”
妙慧師太肯定地搖了搖頭:“庵裡沒有一個男人。煮飯挑水的,都是女人啊。”
“這就奇怪了。你過來看看這裡。”
文奎指着那亂七八糟的鞋印,說道:“很明顯,今天白天有男人闖進庵裡,在大白天擄走了李妙和羅藝兩個女人。如果我沒有猜錯,賊寇是通過這株大樹,把兩個女人迷倒後,然後翻圍牆出去了。蘇北,你翻過圍牆,到外面看看。”
兩米多高的圍牆,蘇北一個縱跳,爬上牆頭,騎在牆頭上一看,外面地勢更低,牆頭到地面大約有五米高。蘇北沒有往下跳,而是四處打量着,竟然在遠片的草叢處看見了一隻繡花鞋!
“大當家,那裡有一隻繡花鞋,應該是李妙的。”
聽到這個消息,文奎認爲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一個縱跳,他也騎到牆頭上。這時,他才知道蘇北爲什麼沒往下跳了。五米多高,冒然跳下去可不是鬧着玩的。一隻粉紅色的繡花鞋若隱若現在草叢中。
賊寇要從這個高度把兩個女孩運出去,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一定是藉助了繩子,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人。
光天化日之下,能完成這一系列動作,肯定是攀高的能手。文奎讓蘇北爬到古樹的枝丫上,果然發現了繩子捆綁枝丫留下的痕跡。
文奎從牆頭跳下來,來到妙慧師太面前,問道:“請問師太,這附近有什麼賊人比較出名的?”
妙慧師太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對不起,這件事貧尼真的不知道。難道施主懷疑有歹人大白天來打劫?”
“不是懷疑,是事實。”
這時,蘇北已經將李妙的繡花鞋撿到了,妙慧師太聽罷,連喊幾聲“阿彌佗佛”,連臉色都嚇青了。原以爲圍牆外頭地勢低,再厲害的賊人也不太可能從外面爬進來。眼前的事實告訴她,賊人不但來了,還擄走了兩名女香客,從容地從後山逃走了。
“追!”
文奎和蘇北拿出平時訓練的勁頭,嗖——嗖——,雙雙從圍牆上跳了出去,順着山道往上追。沒追多遠,前方已經沒有了路。一路荊棘擋道,又沒有帶砍刀,真是很辛苦。
一直爬到後背山山頂,站在高山之巔,文奎舉目望去,遠方的縣城掩映在一派氤氳的霧氣裡。
山風很大,天地之間無比空曠。
奇怪的是,他們原本是順着被歹人絆倒的荊棘追的,不知什麼原因,沒路了。追蹤的足跡也消失了。線索斷得莫名其妙。
文奎掏出望遠鏡,站在高處一寸寸地移動,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蘇北站在他的身邊,恨不得能憑肉眼找到點什麼。
遺憾的是,他們一無所獲!
正在他們準備下山時,文奎拿着望遠鏡的手突然僵住了!前方的山坳處,似乎有一縷縷的炊煙!
“蘇北,你看!”
文奎把望遠鏡遞給蘇北,蘇北也是一陣驚喜。
站在山頂上,看不見山坳處是否有人家。但那一縷縷炊煙,表明那邊有人正在做飯。而此時正是傍晚時分。
“走,我們去看看!”
兩個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既然李妙和羅藝是大白天丟失的,一個極大的可能性,就是這件事和距離興寧寺最近的人有關。
他們大約用了半個時辰,才摸到山坳處。兩者相距不到五十米,從茅草屋裡傳來了狗的狂吠聲。
汪—汪—汪—!
文奎掏出了左輪手槍,蘇北掏出了匕首。這種時候,萬一惡狗撲出來,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呼——
黑暗處突然闖出來一條惡狗,那狗兩隻前腳向文奎雙肩壓來,張大了血盆大嘴。文奎甚至聞到了惡狗的腥臭味。
砰!
文奎開槍了。子彈從惡狗的咽喉射進去。惡狗哼哼兩聲,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後腿抻了幾下,便不再動盪。
“什麼人!”
茅草屋裡傳來一個壯年男子的暴喝聲,緊接着,文奎藉着微弱的油燈光,看見一個男子手持砍刀從茅草屋裡衝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文奎擊斃了惡狗,自己也現身了。那個手持砍刀的壯漢看見了文奎和蘇北,揮舞着砍刀直奔跟前。
“你們是什麼人?跑到我家來幹什麼?爲什麼打死我家大黑!”
以壯漢的憤怒程度,隨時想殺人。
文奎雙手抱拳,微微一笑:“這位老兄,卑人是爲尋人而來。剛纔惡狗要傷害卑人,所以,開槍擊斃了它。狗命當然沒有人命貴嘛。”
壯漢看見他家的狗被打死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扔掉砍刀,衝上去抱住“大黑”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阿全啊,你在外面幹什麼?我們家來了什麼客人?讓他們進來坐一坐啊。對待客人,可不能沒有禮貌呀。”
茅屋裡傳來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文奎猜得到,那個老嫗一定是這個阿全的母親。
但一聽到阿全在哭,老嫗又急了:“阿全啊,是誰欺侮你了?誰敢欺侮我們家阿全?”
“你們殺死了我家大黑,我要和你們拼了!”
阿全確信大黑已死,突然撿起砍刀,呼的一聲向文奎劈來。蘇北瞅準戰機,猛然踢出一腳,阿全肚子捱了一腳,整個人飛出數米遠,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也許從出世到現在,這個生活在大山深處的壯漢,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儘管他手持武器,在文奎和蘇北面前,連一招也走不過。
“你們欺侮人!”
阿全大約被蘇北踢痛了,坐在地上哭,不肯起來。這時,從茅草屋裡走出來一個老嫗,披頭散髮,大約有七八十歲了,銀髮飄飄……別看她手裡端着一盞油燈,卻是一個瞎子。
瞎子老嫗厲聲喝道:“是誰把我家阿全打哭了?我家阿全是給你們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