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的這句話,並沒有堵住這些登門人的嘴。
他們在登門前,早就已經想到過大夏的人會如此說。
“笑面兄,這些我等都清楚,但...人心難測!”
有人接話,話雖短,但透露出來的意思卻讓大夏一方的人,臉色更難看了。
“哼!”軍策院的院正,素來脾氣火爆,他當即就忍不住,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怎麼?難道我大夏,在諸位眼中就是如此的冷血絕情?不將皇子的性命放在眼中?沒有絲毫皇室親情?寧願捨棄十數位皇子的性命,也要將諸位勢力的天驕給抹殺掉?”
“我等可沒這個意思?”有人接話。
“沒這個意思?那你們現在是什麼意思?現在這一切,不都證明你們心中就是這麼想的?”政務院那位剛剛痛失外孫的副院正此刻也站起身,他板着臉懟了上去。
“咱們都不是那些小泥腿子,大勢力之間什麼時候講過親情?”登門的這方再次有一人搭腔,他這句話說的極爲不客氣,他來自古蘭帝族。
他原本一直在族中靜修,已經有數百年時間不曾踏入世間行走,古蘭樓宇曾被他親自教導過一段時間,在他看來,在這片正在快速復甦的天地中,古蘭樓宇未來有很大的機率能夠成爲準帝,亦或者大帝。
如今夭折,他全族上下,心痛的幾欲發狂,因爲他們古蘭一族經歷過一個時代的綿延,現在已經開始在走下坡路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很清楚他們古蘭帝族年輕一輩中,已經找不出什麼特別突出的存在。
這意味着,他們古蘭帝族很有可能會繼續出現人才斷層。
所以,這一次其實最發狂的,就是他們古蘭帝族。
他們這一族,與大夏之間也沒什麼關係往來,所以他現在說話就很不客氣。
這句話雖然不客氣,但卻說透了他們這些大勢力,爲人處世的本質。
的確,所有的勢力,更看重的全都是利益,親情?那是什麼?能吃嗎?能讓他們的勢力變得更加鼎盛嗎?
親情?你有價值,才能夠得到帶着利益性質的親情。
真正的親情,很少很少。
“諸位究竟想如何?還是直說吧?”
五長老沉聲,他臉上笑得很燦爛,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面對外人時,五長老笑的越是燦爛,也就是他殺心最重的時刻。
登門的人沒有搭腔,他們全都看向了依舊支頭閉目的百里長青,有絲絲縷縷的神魂之力在他們身上盪漾。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
他們想搜魂。
若是放在平時,以百里長青在人世間的地位,他們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
別說這樣做了,他們想都不敢想。
但現在...這次發生的事情太嚴重。
整個人世間最頂級的一多半勢力全都糟了厄難,他們的損失太大,讓他們現在全都要發狂了,再加上有這麼多帝級勢力都聯合在了一起,爲了共同的目的,他們現在底氣十足。
“天驕扼殺者如今已經成了人世間公敵,他們掌握的魂毒更是詭異恐怖至極,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又是哪位天驕?
如今他們已經對大夏的諸位皇子下手了,未來的某一天,是否又會改變目標對象,對我等這些即將入土的老傢伙下手?
這誰都說不清。
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將這黑手給找出來,以雷霆速度剿滅之。
一則,是爲了給諸位遭難夭折的天驕復仇。
二則,也是肅清人世間,讓人世間的規則重新迴歸正常。
還請閻王見諒,我等並無他意,只想將真兇找出,爲此,我等願付出任何代價,若是錯怪了閻王,我等都願做出賠償。”
有人開口,他說出的這番話,看起來還是挺合情合理的,表面上也很客氣。
但你品,你細品!
那一句我等願付出任何代價!
“呵呵...”
百里長青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呵呵,臉上帶着笑意,目光在這羣登門的人身上掃過,這目光很平和,但呵呵的語氣,卻帶着嘲弄。
“任何代價?好一個威逼利誘...
呵呵,若是本王不同意你們搜魂,你們是否就要選擇用強?大軍壓境我閻王府?
賠償?
你們能賠償本王什麼?
皇兵?
本王不缺!
帝兵嗎?還是聖果?亦或者仙金?
你們清楚你們現在在幹什麼嗎?
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本王搜魂?
別說你們,就算是你們的家主,掌教等親臨,他們有那個膽子,敢對本王搜魂?”
百里長青的聲音很輕柔,並不高昂,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語調依舊平和,彷彿只是在拉家常。
但這句話的意思,卻讓那些登門的人,心裡面極度不痛快。
其中一些人臉色都沉了下去,這些人都是從未與百里長青打過交道的勢力。
而另一些人,雖然心裡面極度不痛快,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情緒透露,因爲他們自家的勢力,曾與百里長青亦或者閻王府有過接觸。
有些勢力更是因爲幾年前的鳳凰蛋一事,還欠着百里長青的人情。
這人情,到現在也都還沒有機會償還給百里長青。
其實在做出這決定前,這些與百里長青接觸過的勢力,曾猶豫過,但最後,他們還是選擇了隨大流。
原因有三。
其一,是因爲自家天驕身死,他們心中怒火太熾盛。
其二,是因爲這關係到他們自家的臉面問題,同時還必須要給自己族中或者門派內的那些後輩子弟們一個交代,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如果他們勢力都沒有什麼像樣的態度,這人心,可就散了,而人心散了,那隊伍就不好帶了。
這一點對那些門派來說,要更加重要,臉面丟了,他們以後對外招收弟子,哪還有臉?人世間絕大多數時候,都把臉面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
而第三點,說白了還是因爲魂毒,這魂毒太詭異太恐怖,讓他們又愛又恨,他們心中有貪念,想要得到它。
或許,這最後一點,對他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是同一個圈子的存在,對方的腦袋中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或多或少互相之間也都能猜到一些。
到了現在,這也算是一個大家都不用明言的秘密。
“登臨大夏前,我等都已經與主事人請示過!”
有人生硬的開口。
“哦?你家的主事人,又算是什麼東西?他能決定本王的事兒?”
百里長青這句話更不客氣了,這句話出口,幾乎就已經是明擺着翻臉了。
但他們現在提出的搜魂,不更是擺明了要翻臉嗎?
百里長青是什麼身份地位?
那是跟他們自家的掌家人平等的身份地位。
而他們卻提出要對百里長青進行搜魂,這要求太過分,他們這是將百里長青的臉面擺在了哪裡?將閻王府的招牌擺在了哪裡?
這是在將他往腳底下踩。
既然如此,翻臉就翻臉。
百里長青性格如此,他不是那種任人揉捏的人。
幾年前鳳凰蛋那一次,是因爲他還太弱小,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但現在卻不同。
大不了把這網給撕個粉碎,而他這條魚頂多重新換片江河遨遊,他有退路。
惹急了他,他帶着自己的邊荒城,到洞天空間中去閉關個幾百年,幾百年之後,再出來挨着個的清理這些傢伙。
“大膽,你膽敢侮辱帝族?”古蘭涼琨怒喝,他靈氣鼓盪,就要出手。
但他的靈氣剛剛冒出身體,立即就被一股強大的威壓給強行給壓了回去。
從百里長青的話音落下,再到古蘭涼琨暴怒出手,最後到他的靈力被強行壓回體內,這變化太快,凌霄殿中的所有人,差點就沒反應過來。
但僅僅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凌霄殿中的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擡頭看向了凌霄殿最上方,看向了那道依舊盤坐在龍形雲牀上的身影。
緊接着,他們又看向了古蘭涼琨。
“放肆,你當我大夏的凌霄殿,是你古蘭帝族的古蘭空間不成?”
百里驚鴻的聲音似雷音,帶着惶惶天威,他每一個字落下,古蘭涼琨就忍不住向後退一步,當他的話音全部落下的時候,古蘭涼琨已經噴出了一大口帶着點蔚藍色澤的鮮血。
那是流淌在他體內的帝級傳承血脈。
“是否是我大夏消停的太久了,諸位都認爲我大夏好欺了?
還是說你們自認爲聯合在了一起,就能夠橫掃整片人世間?”
百里驚鴻的聲音繼續響起,他已經被混沌霧靄籠罩,但此刻那些混沌霧靄卻跟隨這他的聲音在鼓盪咆哮,在不停的翻滾。
這一刻,他至高無上,帶着準帝級別的強大威壓,籠罩了整座凌霄殿。
外界,凌霄殿的上空,有雷霆黑雲在翻涌,這是他的氣機引發的。
他眸中有冷電射出,掃視過所有登臨凌霄殿的衆人,這一刻,沒有人敢迎接他的目光。
“聽說諸位已經去過天機閣?可曾搜魂過天機老人?”
“諸位還擋住了十大聖族的艦隊,可曾登舟搜過魂?”
他的聲音繼續響起,但此刻那些勢力卻沒人敢應聲,在這強大的威壓下,他們現在有些膽顫。
但更多的卻是震驚,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住了。
大夏隱藏有準帝強者,他們知道,但他們沒想到百里驚鴻居然會是準帝強者,這給他們造成的衝擊太大了。
“怎麼?無人敢應本帝的話了?既然天機閣、海族、妖族以及十大聖族等你們都未成搜過魂,現在到我大夏來,就想拿我大夏第一個開刀?給他們做出範例?好方便你們接下來再去搜他們的魂?
你們還真當我大夏是軟柿子?”
“夏帝誤會了,我等絕無此意!”有人開口辯駁。
雖然他們心中存有這樣的念頭,卻是絕對不能夠挑明的,若非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想與大夏對上的。
事實上,他們此次還真帶有一些試探的心思,是他們背後各家的主事人決定的。
“夏帝既然已經提前料到我等會來此,肯定也早已經想到了我等爲何會懷疑兩位王爺,我等只想求證。”
“求證就需要搜魂?”軍策院的院正板着臉開口。
“只有魂中的記憶纔不會說謊!”
“行了,別爭了,你們作爲一枚棋子,犯得着這麼賣命嗎?”百里長青淡淡的開口。
不錯,他們本就是棋子,面對其它勢力或者生靈,他們有成爲棋手的資格。
但面對大夏,他們只能算是小嘍嘍,只是一枚用來試探大夏態度的棋子。
“本王話撂這了,這件事與本王以及我五哥無關,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那是你們的事兒,有什麼招就使出來,本王全接了。
聯合在一起就牛逼了?
對付不了你們全部,但本王賭上整個閻王府,還是有信心能夠拼殘你們一兩個勢力的。
至於誰到時候會倒黴的成爲那一兩個勢力,那就說不定了,你們以爲呢?”
百里長青的話音落下,凌霄殿中再次沉寂了。
他們腦海中都回蕩着百里長青的這段話,一些原本就與百里長青熟識的人,比如五長老他們。
他們突然覺得百里長青有些陌生了。
事實上從之前百里長青說出第一句話時,他們就有這種感覺了。
今天,百里長青給他們的印象,突然間變得霸道了起來,那是一種霸主的氣魄。
這與以往他留給人世間的印象有些不同。
在以往,他給人更多的印象是一個謙謙君子,總是帶着溫和的笑。
但現在...
旋即,他們又感覺很正常了,畢竟是如此大勢力的掌舵人,怎麼可能真的溫和?
所謂的溫和,只是他們一直以來道聽途說,或者幾年前殘留的印象而已。
場面此刻有點尷尬了,雙方都缺少一個臺階。
而這個臺階,很快就來了。
一些人隨身攜帶的傳訊符在震動,有人在給他們緊急傳信。
如此急促的頻率,再加上這麼多人同時不約而同的收到緊急傳信,他們心中頓時全都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