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縣城見聞

“看來你很驚訝,不過,雖然毒是她下的,琴心卻也只是無心之過,一切只不過是那些賊人設計的圈套和陰謀罷了。

不過這些已經屬於琴心的私事,我就不方便與你多說了,一路上若是有機會,你可以自行問她,還有,我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下山,也能完整無缺的回來。

若你能辦成此事,我將爲你指點一樁好處,絕不會叫你失望的。”

絕命已經說的這麼明白透徹,甚至根本不容段毅拒絕,他當然也不會傻乎乎的搞對抗,因此躬身一禮,保證道,

“長老放心,我這次下山一定會好好保護琴心,不讓她受到傷害,更不讓長老失望。”

……

孟州,外縣安定城中之內,最富麗堂皇,奢華大氣的酒樓中,這日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

男的雖年紀輕輕,但身材修長挺拔,器宇不凡,手中一柄長劍顯露出他並非尋常人,身上披着一條白毛大襖名貴難得,顯得闊綽不凡。

女的姿色秀麗,年紀同樣不大,不過面色冷淡,一雙本來該是楚楚可憐,蘊含無限風情的眸中,卻盡是漠然,彷彿對世上的一切已經漠不關心。

她的嬌弱後背,負着一個長長的琴匣,每當琴匣途經一些人時,他們都會感覺到心靈深處一股發自本能的恐懼,繼而恢復正常,以爲是自己出了幻覺。

這二人,便是自山上走下的段毅以及琴心兩人,一路趕來,已經過了三天時間,這三天來,除了日常休息進食,他們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趕路,終於在今天來到孟州邊縣,只要出了安定城,便可以離開孟州,就近抄水路趕往魏州。

而三日來不間斷的趕路,段毅內功深厚,又是男兒之身上尚且不覺如何,但琴心只是一介女兒身,修爲根基又淺薄,顯得十分疲憊。

儘管在此過程中,她一聲不吭,顯得十分堅強,但段毅既憐惜她身世可憐,又有絕命囑託,自然不會任由她這般憔悴下去,故而強硬要求兩人必須來安定城中好好休整一日,等到養精蓄銳完畢,再出發直搗魏州。

琴心不善言辭,也不願與外人接觸,因此就近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手撐光滑的下巴,轉頭看向人流往復的窗外,一副安靜小女子的姿態。

左右的酒桌客人見到如此盛景,頓覺口中之物味同嚼蠟,難以下嚥,只因如此秀麗不凡,又清新脫俗的女子實在少見,足可闡釋秀色可餐之詞。

段毅不覺得這些尋常人會對琴心有什麼威脅,故而將行禮放到桌邊後,便去酒樓前臺掌櫃處要了兩間上房以及一桌珍饈佳餚,要好好的祭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山上生活清苦,飲食單調,段毅忍耐的下來,因爲他並非是嬌貴之人。

但既然從山中走出,他又身負從徐府處劫掠所得的鉅款,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此時此刻,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尤其是對美食,他有一種肖似於武學的執念,對於當地特色美味,自然不願放過。

這掌櫃的一聽段毅不但要了兩間上等客房,還點了一桌最高規格的美食,出手不凡,喜得心裡美滋滋,態度都顯得諂媚許多,連忙催促後廚先爲段毅這一桌燒菜。

而段毅交付了銀兩,拿着兩個房牌回到靠窗的桌邊坐下,與琴心面對面,臉色如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儘管彼此有眼神交錯,卻有一種淡淡的疏離與陌生。

不錯,儘管段毅在山中與琴心有過接觸,儘管這三日來趕路朝夕相對,但兩人之間,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對方也無意與他結交,說是熟悉的陌生人也不爲過,甚至段毅也已經能做到平靜如常,而不會顯得手足無措。

正當兩人等候菜餚上桌的時間裡,酒樓外忽然傳出一陣嘈雜之聲。

段毅以及琴心順着大開的窗戶向外望去,就見到街道中心,一個滿身補丁,披頭散髮的婦人正癱倒在地上,死死攥住一個滿臉橫肉的兇惡男子的衣服,不讓他離開。

這女人聲聲如杜鵑泣血,所說之言乃是叫他丈夫不要拿家中爲孩兒去私塾準備的學費去賭博,內中哀怨之意,叫所聞之人無不動容。

可以看得出,她的雙手粗糙,滿是老繭,應是幹慣了活計,她的身軀羸弱瘦削,長期得不到營養滋潤,已經消耗生命元氣,難以長久。

即便如此,她仍心存希望,想讓自己的孩子能習文斷字,成爲有學識之人,將來縱使不能出人頭地,但也可以明事理,長見識,不至於淪落爲庸碌凡夫。

反觀那男子,衣衫光亮整潔,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樣子,一看就是縱慾聲色,酒肉之徒。

儘管他與那滿身補丁的婦人似是夫妻關係,但毫無恩愛疼惜之意,反而格外兇狠惡毒,見到自己衣袖被死死攢住,對準婦人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踢,直接將婦人踢得在街上滾了三圈不止。

從旁觀之人的指指點點與無奈嘆息交談當中,段毅和琴心瞭解到,這夫妻兩個也是安定城中一個十分有名的奇葩夫妻。

丈夫乃是城中有名的賭徒,不事生產,專以賭博爲生,三更窮,五更富是常有的事情。

但窮時,他以自己妻子爲旁人洗衣織布所得大魚大肉,富貴時,也不想家中妻兒,反而流連煙花聲色之所,縱情享樂,乃是不折不扣的禽獸。

其甚至被縣城中的市井之民戲稱爲無心人,意爲沒有心肝的人。

即便如此,這男人依然生活的無比滋潤,只見其滿面油光,腦滿腸肥便可看出。

反觀妻子與其兒子,每日三餐不濟,骨瘦如柴,每日病懨懨的不止,偶爾還要遭到這惡徒的毒打,其所作所爲,簡直人神共憤,叫人忍無可忍。

這縣城之內,也不是沒有看不過眼之人,想要懲戒其一番。

但此人死性不改,不論當時如何痛哭流涕,事後必定故態萌發,叫人無可奈何。

也不是沒有往來俠義之人想要殺了這敗類,但念及他始終是人家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又沒有什麼真的大奸大惡,做出殺人放火的死罪,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日這般,婦人糾纏丈夫,討要自己辛苦賺來給孩子的學費,已經是不止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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