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雷破山將自己初遇原勝天的事情娓娓道來,段毅的腦海當中也不知不覺勾勒出一個高傲,自負,狂態畢露,敢以勝天爲名的絕世人物的身影。
高大,強悍,無法無天,這其實是一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
段毅暗自思量,踏雪無痕的輕功固然高明。
然而對比原勝天入水不沉,猶如仙神一般的手段頓時黯然失色許多,可見其武功之強悍並非杜撰。
思量原勝天一開始對雷氏兄弟不理不睬,哪怕雷破河對他破口大罵也渾不在意,恐怕是將這兩兄弟當成螻蟻一般的人物,心境已經與凡人不同。
再見他之後對雷氏兄弟一副頗爲欣賞的樣子,起因便是有逆天改命之心。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縱然強至如此,也有難以擺脫的命運,他也想向命運做出抗爭呢?
而且最後原勝天的傳功之法也有點駭人聽聞,雷氏兄弟兩個在昏迷當中竟然直接跨越感氣,生出真氣來。
腦海當中還彷彿被人塞進了東西一樣,憑空領會一門武學,簡直已經超越段毅理解當中的武學範疇,有些近乎於妖術了。
“好一個敢勝蒼天的神人,不過似乎與傳聞當中那個心境淡然,趨於退隱的煙波叟有些不同,莫非是這些年受了什麼打擊?”
曾經狂態畢露,意氣風發,如今恬淡溫潤,猶如閒逸隱士,定然發生了什麼纔對。
也許是失去了某個重要的人,也許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敗……
段毅越想越覺原勝天此人身上有着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吸引力,讓他很想了解此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目下的實力和此人實乃天地之差,很難對等接觸,只能等今後實力增進再來圓自己的心願。
“很好,第二個問題,十方殿是怎麼回事,楚江王真的是你們的主子?”
段毅雖然悍然出手,不過那是因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當時他已經把雷破河的眼睛刺瞎,以這兩兄弟睚眥必報的性格,哪有那麼容易將仇恨放下?
一切的託詞不過是爲了活命,等待時機罷了。
段毅相信,如果自己真的縱虎歸山,將來後悔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倒不如放手一搏。
當然,這也不乏他近來實力增進迅猛,自信逐漸增長的原因。
畢竟在現代社會,有錢的人腰板就挺得直,而在武俠世界,武功,實力,纔是一個人的底氣。
“我們的確不曾騙段少俠,近幾年來,十方殿的楚江王已經招攬了不少黑道人物,我們兄弟兩個也是其中之一。
平常的時候我們自由活動,楚江王也不會束縛我們。
只有當他有需要的時候,纔會找我們辦一些事情,如果事成,便會給予丹藥,武學,或者金錢上的獎勵,就算不成,也沒什麼處罰。
不過楚江王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兄弟也只是在加入十方殿的時候見過一面,後來便是直接和楚江王手下的馬面對接。”
雷破山此時也不敢欺瞞段毅,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也就不在乎了,索性將自己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哥哥說的不差,不過我補充一點,楚江王之所以神龍見首不見尾,並不是行事真的高來高去,而是在現實中有着一個妥當的身份,恐怕名頭還不小,這才難以自由的暗中行動。
我懷疑他要麼是某個大世家的族長,要麼是某個名門大派的掌門,這是我從牛頭和馬面一次談話中得知,沒有十成也有八九成。”
段毅暗暗點頭,這兩人應該不曾說謊。
這麼算來,雷氏兄弟在十方殿當中應該不算核心人員,許多事情和秘密都不知曉,就算出了意外,恐怕楚江王也不會在意。
至於雷破河的猜測,段毅也表示認同,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思議之處。
十方殿有十位殿主,手下除了文武判官,各有四大高手爲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屬於僅次於十殿閻羅和判官的人物,所說之言應該不會無的放矢。
再者一些大佬們萬一玩嗨了,開個小號搞一波事情,刷刷節奏,不是很正常嘛?
心中輕鬆不少,嘴角也蕩起一抹微笑,薄脣輕吐,又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曲東流和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其實結合他所知的情況,已經猜出曲東流的目的,只是想要更確準一些罷了。
“本來我兄弟兩個和這位金鼎派掌門並無瓜葛,是馬面給我們兄弟和曲東流牽的線,以私人身份讓我們壓迫拜月宮,儘量將拜月宮鬧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作爲回報,將來他會給我們不菲的銀兩以及金鼎派的高深武學,我和弟弟一時貪心,接下了這個活,這纔有今日之禍啊。”
說到曲東流和馬面,雷破山和雷破河兄弟兩個的臉上都露出一副痛恨與後悔不迭的表情。
若不是這兩個人,他們也不會來拜月宮尋釁滋事,不會被一羣美女弟子釣魚,不會遇到段毅和雷鳴,更不會被廢掉武功,生死難料。
可以說,兩兄弟人生當中有兩次轉折,第一次是遇到原勝天,有了實力和底氣改變命運。
第二次是遇到段毅,結果被終止了本該十分絢麗多彩的人生。
“馬面嗎?原來是他。”
段毅眼神飄忽,有些意外的喃喃輕語道。
這個消息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心中也在思量,萬一曲東流和十方殿有什麼瓜葛,那可就麻煩了,對付起來也不會如想象當中那麼輕鬆。
不過既然曲東流是以私人身份讓雷氏兄弟做事,恐怕並不是十方殿的人,不然也不必多此一舉了,說不定只是和馬面有些交情罷了。
心中再沒什麼疑惑,面前這兩人也沒什麼利用價值,段毅長舒一口氣,對着雷氏兄弟幽幽笑道,
“恭喜兩位,我再沒什麼問題了,現在我就履行承諾,你們可以自由離去,我絕不會賈海你們,請自便吧。”
說着,段毅將鐵劍重新插回背後,推門走出,一道冷風撲面,不過對他而言卻是分外涼爽。
見到籬笆外的凌千鈺三女正可憐巴巴的剁手搓腳在雪地上活躍氣血,擺擺手說道,
“三位美女,我按照承諾,已經放了屋子裡的兩個人,剩下的就和我沒關係了。
你們不是要邀請我們到拜月宮做客嗎?什麼時候出發?”
雷鳴和三個女人面面相覷,隨即看到雷氏兄弟一臉虛弱的互相攙着走出木門。
一時間數目相對,時間靜止,彷彿連空氣也凝固。
只有段毅打着哈欠仰頭看天,不知這山中的夜色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