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伏在029高地半坡的雪地中,望着200多名金帳國士兵順着道路一路小跑着過來,越來越近。他輕輕在通話器裡輕輕地說了一聲“準備!”然後把步槍的準星穩穩套在了隊伍最前面騎馬的那個軍官模樣的人身上。
當金帳國士兵終於來到小丘正下方時,張三大喊了一聲,“打!”同時,他的手指也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那個軍官便從馬上一頭栽倒在了雪地裡。
隨着張三的這聲槍聲,埋伏在兩邊小丘的克隆人士兵們也紛紛開火,“砰!砰!砰!”這是98k步槍射擊的聲音,“轟!轟!”這是M24手榴彈爆炸的聲音,一時間,槍聲和爆炸聲響成了一片,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金帳國士兵們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被成片的打倒,這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這個時代的軍事思想還沒誕生出僞裝服這個概念,金帳國士兵們的灰色行軍大衣在雪地的映襯下,要多顯眼有多顯眼,而相對的,克隆人士兵們全部穿着白色僞裝服,與周圍的雪地融爲一體,金帳國士兵們根本找不到敵人的影子,更不用說還擊了,只能盲目地趴在地上或者靠在附近的樹木背後躲避着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子彈,然而這沒有任何的作用,克隆人士兵們佔據了兩側的高地,不論是趴在地上或者是躲在樹後,都沒法很好地隱蔽自己。
五分鐘後,槍聲和爆炸聲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從小丘上傳了出來,“還有活着的嗎?放下武器!站起來!高舉雙手走到路上!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整句話是用標準的金帳國話說出來的,這是張三在勸降俘虜。很快,就有稀稀拉拉倖存的金帳國士兵按照要求高舉着雙手走到了大路上。
伊戈爾是這些倖存者中的一員,他的運氣不錯,路邊剛好有一個小雪坑,他和兩名同伴躲在裡面保住了性命。當聽到勸降的聲音後,他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中的燧發槍舉起雙手走了出來,“我說夥計,出來吧,不管伏擊者是誰,他們會說金帳語,應該不是那羣野蠻的韃靼土匪!”他一邊招呼着坑裡的同伴,一邊按要求高舉着雙手走到了路上。
當伊戈爾環視着四周的時候,他被周邊的景象嚇了一跳,在道路和路邊的雪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金帳國士兵和開拓團們的屍體,僥倖未死的傷員正發出悽慘的呻吟聲。一些和他一樣好運氣的同伴,正陸陸續續高舉着雙手,彙集到道路上來。然後,他驚恐地發現,一羣全身雪白的人從兩邊小丘的雪地上鑽了出來,端着同樣是白色的槍,從山坡上走了下來,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己根本看不見敵人的位置。
“好的,現在雙手抱頭,蹲下!”張三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對克隆人士兵們交代道。“一排,清點俘虜,二排檢查戰場,三排,原地警戒。”
伊戈爾按照指令抱頭蹲下,一個全身白色的士兵走到他的身邊,讓他站起來,在他身上上下拍打了幾下,看樣子是在搜身,確認沒有藏武器後,拉開他的大衣看了一眼裡面的墨綠色軍服,確認了他的正規軍身份,便往左邊一指,示意他蹲到那邊去,然後接着去檢查下一個俘虜了。
伊戈爾注意到這個士兵很年輕,有着一副典型的東勝人長相,身高比自己高出去小半個頭。說實話,他來到這裡兩年了,還沒見過這麼高的東勝人呢,這身高,即使在金帳國,也算是少有的高個子了吧。看來這是東勝人的精銳部隊啊,之前楚普利納說的他們還在用火繩槍的話根本做不得準啊。
就在這時,伊戈爾聽到身後發出一陣喧譁,他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像是金帳國士兵的身影飛快地往着樹林中跑去。他看見旁邊的那個士兵舉起了槍,卻被剛纔那個下達命令的軍官按了下來,接着,一隻灰色的動物從樹叢中以更快速度竄了出來,一下子就把那個逃跑的金帳國士兵撲倒在地,接着就是一聲慘叫聲如同被扼住喉嚨一般戛然而止。然後,那隻動物從樹林中跑了過來,蹲坐在路邊,伊戈爾的瞳孔陡然放大——這是那隻經常在東方城曬太陽的大狗。
“報告,戰場清點完畢,運輸車隊共34人,擊斃19人,俘虜15人。”張三正在通過通信系統向李奧報告戰績,“東方城支援部隊共200人,擊斃134人,俘虜66人。繳獲四輪馬車四輛,馬匹9匹。進攻部隊沒有損失。”(注:克隆人士兵並沒有所謂的傷員這種概念,無法自主行動的重傷員一律就地處決)
“很好,繳獲的物資和俘虜先送到1號基地(也就是原來的窟窿寨),剩餘人員補充彈藥後立即按原計劃向東方城發起進攻!”李奧想了想,又補充回覆道,“對了,從俘虜裡面挑兩個老實的帶去東方城。”
而這時安德烈上尉正焦急地在指揮路里來回踱步,按照計算,現在支援部隊應該已經和運輸隊接上頭,打垮了土匪,並在返回東方城的路上了,但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收到任何消息,這讓他覺得很不好。“也許我應該多派一點部隊出去的?”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但是,現在城裡只留下了70人的正規軍,剩下的一百多人都是廚子、馬伕還有歸順帝國的東勝本地人,維持東方城的守衛都很勉強了。“好吧,希望只是我自己想多了。”他這麼安慰着自己。
“不好了!上尉,不好了!”副官按着帽子大呼小叫地從外面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安德烈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全......全完了!”副官喘着氣說着,“上尉,您快去看看吧!”
安德烈上尉快步走到了指揮部的塔樓上,指揮部建在一個200多米的小山頂上,這也是周圍方圓1公里內最高的地方,他拉開望遠鏡往下看去,能看到不少白色的身影正在城外數百米的地方尋找掩體然後臥倒,這明顯不是自己的士兵。
“喂,安德烈上尉,我是第一百人隊的伊戈爾。”一個響亮的聲音在城內外迴盪。
“他的聲音怎麼這麼大?”這是安德烈上尉聽到伊戈爾的喊話後的第一反應。“伊戈爾?瓦西里中尉,我們的士兵裡有這麼個人嗎?”他轉頭看向跟隨在旁邊的第一百人隊長瓦西里。
“是的,長官,他之前根據您的要求被派出去營救車隊了。”瓦西里回憶了一下,明確地回答道。
“安德烈上尉,胡克中尉和弗拉基米爾中尉都被打死啦!車隊和救援隊也全完了,234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虜了。”伊戈爾按照張三的要求接着喊道。
安德烈的心一下子徹底沉到了谷底,他相信伊戈爾說的是真的,人數和帶隊軍官的名字都對得上。
“上尉,求你了,投降吧。我們的補給沒了,城裡面只有70名士兵和100多烏合之衆,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伊戈爾還在城內外迴盪。
“布林!這個該死叛徒,他把我們全出賣了!”安德烈已經被氣炸了,他直接衝到了指揮部外的炮臺上,“開炮,炮兵,開炮,炸死這個XX養的!”
“可是......”炮兵猶豫着,他們只能看到敵人的大概位置,根本不可能打中目標。
“沒有什麼可是!開炮!”安德烈咆哮着。
“轟、轟......”火光一閃,四枚開花彈從12磅炮中發射了出去,在數百米外的空地上炸出四團泥土和積雪組成的花朵。
張三正帶着伊戈爾躲在一個土坡的後面,一發幸運的炮彈在土坡附近炸開,揚起的泥土落了他們一頭一臉。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明明知道我是金帳國人還要開炮?”伊戈爾一臉不解地看着張三。
“沒事兒,不着急,接着喊。”張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東方城裡面的同伴們,我是伊戈爾,都出來投降吧。我們已經被東勝人的軍隊包圍了,他們有1000人,還有大炮,我們根本守不住東方城!”伊戈爾把喊話的對象換成了城內的普通士兵。
“該死,繼續開炮,不要讓他在這兒蠱惑人心。”安德烈對着炮兵們大喊着。就在這時,幾聲嗖嗖的聲音從安德烈的耳邊傳來,幾名炮兵身上迸出了血花,倒在地上大聲地發出了呻吟,沒有被打中的人們連忙趴在了地上。這是克隆人士兵們對着炮臺的方向進行了壓制射擊,雖然是從下朝上仰射,但是得益於98k步槍高達800米的有效射程和優秀的彈道,還是一下子就打死了好幾個毫無防備的金帳國士兵。
“不要怕,他們一定是碰運氣的。”安德烈趴在地上大喊着,根據他的經驗,就算是最好的士兵,也不可能在超過100米之外精確命中目標,就算是最新式的米涅步槍,有效射程也不過500米。“膽小鬼們,起來,繼續射擊!”
他率先站了起來,挨個踢着趴在地上的炮兵們的屁股。幾個炮兵在他的催促下,不得不起身,繼續被打斷的裝填動作。然後,又是一陣嗖嗖聲,連同安德烈的副官在內的四五個倒黴蛋被打翻在地,安德烈的耳朵也被打飛了半隻,這下子再也沒人敢起身了,只能趴着躲進了指揮部。
隨後,隨着隆隆的炮聲,不知從哪裡飛過來的幾發炮彈擊中了炮臺,每一發炮彈都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把炮臺上的四門大炮炸得東倒西歪。最終,一次爆炸成功引燃了堆積在大炮邊上的發射藥,引發了連環爆炸,把四門大炮炸成了廢鐵。
“上尉,敵人的火力太強大了,不如......”瓦西里一邊幫協助軍醫幫安德烈包紮着傷口,一邊謹慎地試探道.
“不!絕不!”安德烈上尉拍着桌子喊道,“嘶,該死的,你輕點!”他的動作是如此猛烈,以至於牽動了才包紮好的傷口。
“瓦西里中尉,馬上讓你的百人隊進入防禦位置準備戰鬥!把城裡那些開拓團的雜碎們也全部武裝起來!是的,廚子、馬伕、商人......全部武裝起來!”他想了想,又接着說。“對了,你自己帶上幾個人,把倉庫裡的剩餘的糧食補給什麼的都撒上火藥,萬一守不住了,就把它們給燒了。”
瓦西里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是的,長官,我這就去做。”說完轉身就往指揮部外走去。
“等等,瓦西里。”安德烈突然又叫住了他。“還有城裡那些東勝人,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關到倉庫去。”
“是的,長官!如果沒有其他吩咐我這就去安排了。”瓦西里恭敬地答道。
“去吧,我包紮好了就過來。”安德烈揮了揮手。
“怎麼樣?”“安德烈上尉怎麼說?”“他同意投降了嗎?”
瓦西里剛走到東方城的城門口,幾個小隊長就圍了過來,他們已經指揮士兵把城門給堵了起來。
“上尉並不打算投降,還要我們把所有人武裝起來準備戰鬥,並且把城裡的東勝人全部關進倉庫,如果失敗了就把他們和倉庫一起燒了!”瓦西里簡要地回答道。
“什麼,上尉是不是瘋了?”一個小隊長聞言喊了起來, “我們只有70人,加上開拓團那羣烏合之衆也就200多人,外面可是有1000人,還有大炮,而且他們剛剛炸掉了我們的炮臺!”
“是啊,伊戈爾說得沒錯,我們根本守不住,上尉這麼幹是要讓我們去送死嗎?”另外一個小隊長附和道。“他還要殺了城裡的東勝人,這要是被外面的東勝人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報復的,我們甚至不會有投降的機會。”
“可是上尉已經決定了,除非......”瓦西里和幾個小隊長對了一下眼神,做出了決定。
“該死的,你們爲什麼還沒有執行我的命令?!”安德烈上尉頭上斜纏着白色的紗布,帶着兩個士兵走了過來,耳朵的位置還在滲血。
“是這樣的,他們有些事情想跟您報告。”瓦西里不露聲色地走到了安德烈上尉的旁邊,幾個小隊長和相熟的士兵也很有默契地把安德烈上尉三人圍在了中間。
安德烈上尉左右環視了一下,覺得氣氛不對,“噢,你們這些該死的,你們想幹嘛,難道你們敢叛亂嗎?想想你們在國內的家......”話音未落,他突然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段帶血的刀尖從自己的胸口伸了出來,他旁邊的兩個士兵見勢不妙連忙丟槍求饒。
“對不起,上尉,我們得活下去。”瓦西里的聲音從安德烈背後傳來,他一邊說着,一邊從緩緩抽出了刀子。當然安德烈已經聽不到這個聲音了,他的身體像一個破麻袋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五分鐘後,一面白旗在東方城的城頭上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