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紛紛擾擾。
雲侖山脈,夜風遙遙。
斬異之後,外界發生了天大旳事,徐小受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目前要扮演好木子汐,抗過接下來必然會發生的,來自聖神殿堂執法官的審訊。
“會是誰來呢?”
懷揣好奇,徐小受化身的木子汐,領着柳長青,在演完了一場大戲之後,一臉不情願的回了徐幫營帳。
和淚雙行分開之後……
徐小受先是將柳長青送入了元府,然後消失術出古籍世界,第一時間離開了異死現場。
徐少的停軍、木子汐的去向。
這些,他都通過一場戲,演給該看的人看到了。
本來按理說,在古籍世界的時候,雲境世界掌控權,已經被饒妖妖的人拿回去了。
徐小受便是用消失術出來,現身的那一瞬,也會十分突兀。
因爲在外人眼中,空蕩蕩的山脈上,突然蹦出來兩個人,這事本就有蹊蹺。
奈何無機老祖確實是強。
這傢伙給自己準備的後手,太頂了!
一個時間屬性的天機陣盤,篡改了場景時間,將徐小受和柳長青出現的時間,挪移到了一刻鐘之前。
一刻鐘!
徐小受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時間系的能力。
但無機老祖通過天機術篡改時間這一手,着實給他驚到了,比苟無月的一劍“時序·逆”,還要來得震撼。
這一個時間系的天機陣盤,是無機老祖的集大成之作。
雖沒有像苟無月一劍那般,將時間往前推移的同時,把那一段時間內的發生的事情,也給倒帶回了過去。
但是,他將二人在當今時間發生的事情,搬到了一刻鐘之前的場景內。
也就是說,雲境世界掌控權哪怕被奪,饒妖妖便是找回了黑暗世界的天機畫面,她也只能看到……
木小攻和護衛小青在和異分別之後,百無聊賴於隔壁山頭磨蹭了一刻鐘,最終,二人在勸說和被勸說後,一齊回了徐幫營帳。
頂級運用!
徐小受真的是大開眼界。
這些老狐狸,一個個的手段高明,詭異莫測。
別說饒妖妖帳下,根本沒有一個時間屬性的煉靈師,得以從中找出一番蛛絲馬跡了。
便是有!
無機老祖坦言,他的那一個天機陣盤,只要沒有時間屬性的太虛強者當場臨面。
再後一刻鐘。
天機術能將他們二人發生的事,和時間搬移前的場景模擬、交融完畢,最後完美融合,天衣無縫。
來晚了,就真的什麼證據都被天機術給抹除了。
饒妖妖怎麼可能第一時間懷疑到木小攻和柳長青身上?這兩人太弱了,她便是要出手,也得輪到很後面,纔會來試探吧!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
徐小受已經領着柳長青,回到了徐幫營帳。
若有人找上門,也只能是找到徐幫營帳的大門口來。
而被時間系能力篡改的案發第二現場,相信那時候,已經被天機術給修復完畢了。
饒是如此。
謹慎到了極點的徐小受,依舊留了個心眼。
他讓無機老祖在第二現場作了記號,只要有人去過,當場便能發覺。
那般細微的天機改動,雲境世界根本不可能察覺。
退一萬步講,便是這點天機波動被察覺了,柳長青會天機術也不是秘密,以用天機術的名義保護木子汐等理由隨便搪塞一下,便能過去。
瞞天過海,果然需要各顯神通。
……
回到營帳之中。
徐小受化身的木子汐,並沒有和徐小雞扮演的徐少,產生過多的交流。
畢竟表面上,二人還在鬧脾氣。
徐小受也怕徐小雞演不好戲,無意間暴露了什麼破綻。
說多錯多。
不如不說。
於是乎,徐小雞繼續被監禁在主賬之內。
徐小受自個兒則跑到了木屋之內,睡到了屬於小師妹的大牀上。
小姑娘顯然對自己所住的地方十分愛惜,這是她用木屬性親手構造的木屋,不是帳篷。
木屋之內,種植着花花草草,有一種大自然的清新味道。
除了雜亂的被窩,顯然某人在其上翻來覆去過,其他的物品都歸置得很好,井井有條。
“睡覺……”
徐小受悶頭大睡,他覺得這是木子汐能做出來事情。
“你該澆花了。”
元府中,淚汐兒漠然的意念卻傳來。
徐小受驚愕,沒想到小師妹還有這種習慣。
他不得不起身澆花。
元府世界進化過後,徐小受的意念已經可以溝通到內裡世界,他和淚汐兒約定過,不能讓自己這個冒牌小師妹,在細節上出錯,因而一定要有溝通。
“除草。”
好,那就除草。
雖然無多少草可除……
“看到那條小蟲蟲了嗎?”淚汐兒的聲音傳來。
“看到了。”徐小受提着小木壺,端着小木鏟,盯着小花花上的一條小肥蟲,有些莫名其妙,“爲什麼這裡會有蟲子?總不至於是養出來的吧,這個木屋才成立了不到一天時間……”
“抓來的。”淚汐兒的聲音似乎有了些許波動。
“抓來的?有病啊,抓這個幹嘛……”徐小受聽不出異常,只問道,“那我該幹什麼?”
“詛咒它!”
“???”
“狠一點!”
“???”
“把它當成徐小受,狠狠詛咒它!”淚汐兒充滿魅惑力的聲線,此時聽來多了幾分狡黠與戲謔。
徐小受良久無言。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沒有。”
“那我詛咒我自己?”
“你說的,不能在細節上出錯,現在是詛咒時間,時長一刻鐘,可以超時一點點,但絕對不能少。”
徐小受:“???”
這是什麼怪癖啊喂?
小師妹真的有病吧?
我應該提前發覺,找個醫生給她治治纔對吧?
一定是桑老的鍋,那傢伙精神看着就不太正常,作爲他的徒弟,小師妹確實受到了一定影響。
徐小受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停住。
“怎麼詛咒?”
“怎麼狠怎麼來。”
“可我不會啊……”
“我……她都是學你說話的,照你的習慣來就行。”
“這個時候區分你我她了?”
“……你詛不詛咒!”淚汐兒突然有些氣急敗壞。
徐小受樂了:“你現在說話的語氣,開始向我師妹轉變了。”
元府世界突然沉默。
谷齭/span> 徐小受哼哼一聲,不作理會。
咬了咬牙,他措辭了許久,開始自我詛咒起來。
……
“咚咚咚!”
虔誠詛咒信徒的儀式還沒有開始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徐小受“感知”一下便看清了,這是一個身披黑衣的試煉官。
他驚歎於試煉官竟然來得如此之早,臉上卻表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徐少?”
“咚咚咚!”
敲門聲依舊沉穩,不緊不慢。
“木子汐”蹙眉了,拎着小木壺和小木鏟,提着小裙子一路小跑過去,給開了門。
“試煉官。”黑衣人界域一張,將此地完全籠罩。
小姑娘適時一慌,後退兩步:“你誰?找我幹嘛,有事找徐少!”她下意識的就張嘴想要大喊了。
“說了,我是試煉官,你不用擔心安危!”
黑衣人打斷面前小姑娘的動作,說話間也沒有什麼好語氣,畢竟他身上揹負着的,也是時間限制,“我只是過來問你幾個問題,不會涉及到旁人,你不用慌張,如實回答即可。”
“我我……好、好的。”小姑娘雙手岔在胸前,小木壺和小木鏟,被當成防禦性武器,架到了前方。
言落時。
腦海中突然有一道精神力入侵。
一下,便讓人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此前對陣異的時候,異的渾冥鬼氣強度,比這不知道強上多少倍!
較之於異而言,面前試煉官太弱了。
可較之於尋常煉靈師,僅僅這一道精神力入侵,卻不傷及人的腦海,徐小受便知道。
面前來的,至少是一個斬道!
且是精通精神審訊的斬道!
饒妖妖十分重視木小攻這個存在,才堪堪發現異常,不出半刻鐘時間,連精神系的斬道都派來了。
這要是換個人,不得當場被控,一五一十陳述出所有內情?
徐小受卻精神覺醒被動觸發,清醒過來。
可他身子一軟,順勢癱到了地面上。
同時手上用木系能力幻化出的小木壺、小木鏟,化作靈元歸束回氣海。
小細節……
黑衣試煉官低眸瞧見了這一幕,不覺有異,這本是木屬性煉靈師最正常不過的被精神控制之後的反應。
他直接開問:“詳細說說,今夜你遭遇了什麼,在中間具體做了些什麼。”
“今夜……遭遇烈烈兔……彩尾雞……無角牛……兩個翅膀的大鳥……一頭……咕嚕……不知道名字的大熊熊……”徐小受模仿的木子汐,雙目無神,呢喃自語。
他讀取過異的靈魂記憶,有着大量的精神審訊經驗,同樣也知道被精神審訊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像面前試煉官這種於異而言的小門小道,只能是通過問題,問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如若問題有了偏差。
被精神審訊者,會按照自己一貫的性格,給予回答。
果不其然,試煉官聽到這些靈獸的名詞,眉頭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問道:“你做了什麼?”
“我……吃了它們……咕嚕~”小姑娘在昏迷狀態中,還吞嚥了一口口水。
試煉官臉色當即就綠了。
但這也算正常的回答,他於是改變問題:“你在和徐少爭奪徐幫幫主之位?”
“嗯嗯……該死、徐少……不還我幫主……可惡……唔!”躺倒在地上的小姑娘突然嬌軀一抖,似乎情緒激動起來,有了甦醒的跡象。
試煉官無語了。
他沒想到小小一個試煉中的小小一個幫主之位,對面前這小姑娘來說,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這情緒波動得差點沒掙脫精神束縛……
這小姑娘,是有多在意“徐幫幫主”這個名號啊!
“不給你幫主確實是他的不對,你纔是徐幫幫主,你是最厲害的……”試煉官蹲了下來,像是在安撫被奪走氣球的憤怒小女孩,很是溫柔的開口。
待得小女孩情緒穩定了,他才轉口問道:“然後呢,你離開了徐幫營帳?去了哪裡?”
“去……徐幫營帳……外面……”
“???”
試煉官額頭青筋暴起。
這得多無智啊!
是個成年人,靈智也不會低到這個地步吧?
他忽然有些理解爲何徐少不給這小女孩徐幫幫主的位置了。
徐幫若是走向潰敗,必有這小姑娘的重重一功!
“去外面幹啥呢?你肯定是有想法,纔會去外面的吧?你對徐少是什麼看法?你瞭解他多少呢?”試煉官頂着最黑的臉,說着最溫柔的話。
“散心……”
“嗯。”試煉官附耳,等了好久,小姑娘沒有後話,“然後呢?”
“呼呼……”
竟然睡了?
這姑娘弱智吧!
我問了這麼多個問題,你只記住了第一個?
試煉官覺得自己不能以常理來對待這個小女娃了,畢竟這確實不是紅衣監獄裡應該出現的心狠手辣之輩。
人家心智都不全呢!
問問題,得一個一個來。
“散心之後呢?”
“散步……”
“莪問的是下一個問……”試煉官差點沒咆哮,很快他平靜下來,將感嘆語氣過渡成可愛語氣,“題呢~所以,你對徐小受有什麼瞭解嗎?你恨他嗎?”
“瞭解……唔,恨他……唔,了……”
“好。”試煉官重重吸了一口氣,明白了什麼,“一個一個問題來,我先問,你恨他嗎?”
“不恨……”
“爲啥?他可是不給你徐幫幫主之位!”試煉官明白這位置在小姑娘的心目中有多重要,應該相當於十尊座。
“他好高、好帥啊……”小姑娘癱在地上,雙腿夾着,身子扭成了蛆。
試煉官:“???”
他張眼對着空氣,足足凝滯了有十息時間,才反應過來這確實是個少女懷春的年紀。
很正常的理由!
“你對徐少了解多少呢?”試煉官沉心靜氣下來,他第一次面對這種選手,但已經有經驗了。
“他好高、好帥啊……”小姑娘癱在地上,雙腿夾着,身子再度扭成了一條蛆。
試煉官:“!!!”
他遏制住自己想要一巴掌扇下的手,心說冷靜、冷靜,情人眼裡出西施,從這裡是摸不到徐少的情報了。
話鋒一轉。
“你剛纔說到了散步,之後呢,散步去了哪裡?”
“山上……”
“幹嘛呢?”
“吹風……”
“我特麼!好、好,吹風、吹風,吹着吹着,你遇到了?”試煉官不住引導。
“人……”
“你當然遇到了人,你還能遇到鬼不成?!”試煉官終於扛不住了,厲聲咆哮起來。
他發誓,這小姑娘比紅衣監獄裡的那些人,還要難對付!
然而,看到被自己一句話嚇得一陣狂抖的小姑娘,他慌了,雙手合十。
“對不起、對不起,你先睡着,不用醒來。我們不要聊這個,你遇到的是人,不是鬼,是人!”
“所以……”
瞅着小姑娘情緒緩和,試煉官面目猙獰,聲音可可愛愛:“他,對你做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