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丹塔。
朝之道帶領的天桑城代表團,屬於天桑靈宮的一塊座兒。
徐小受昔日的“好朋友們”都在這裡。
趙西東、饒音音、蘇淺淺、譚季、周天參,乃至超青藤……
代表團出戰的隊伍,可不看和某人關係的深淺,只看個人戰力,能否於王城試煉中拿到好的名次。
卻說徐小受本來也應該是此次代表團的戰力骨幹,奈何於白窟中出了那檔子事,最後不辭而別。
走就算了,還順走了木子汐這麼一個良好的副院長弟子之苗子。
關鍵是,白窟前夕,天玄門一變後。
洛雷雷也走了,張新熊也被斬了。
唯一能在外院中壓制過那徐大魔王一番的莫沫,也被作爲疑是鬼獸寄體消失,其去向更加是被靈宮高層給封鎖。
而中堅力量之二的何魚幸、藍心子更加是不翼而飛,後又被爆出在白窟中陣亡……
這下好了!
天桑靈宮內院三十三人,本來作爲此次王城試煉中,最有希望破掉往昔天桑靈宮創造過最好紀錄的一屆。
莫名其妙的,被搞得烏煙瘴氣,人才流失。
從天堂跌到人間,靈宮高層,莫不是這般想法了。
至於爲什麼不是跌到地獄……
那確確實實,天桑靈宮的人才積蓄,顯然也不是某人單憑一己之力,可以作完的。
此番前來的代表團成員中,所屬靈宮的一系人裡。
趙西東自不用說,他是天桑靈宮靈法閣的大隊長,此次只負責帶隊,不負責參賽。
饒音音、蘇淺淺、譚季,這是真正的主戰力量了,每一個拉出來,都有碾壓同階對手的實力。
而周天參、超青藤之流,之所以得以出戰,大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爲靈宮高端人才流失了大半。
但更多的,這倆人,一個先天刀意,一個先天劍意。
放到外界,也真真切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番出戰,權當做被拉來接受洗禮了。
他們的光輝時刻,並不在這一屆,此次本意,就是過來積攢經驗的。
卻說自打師提和葉小天陪着那個拎着丹鼎的小姑娘入了包廂密談,隨後又發生了衝突事件,連丹塔的包廂內牆乃至結界,都被轟出了一個大洞。
這番場景,看着着實眼熟。
靈宮代表團圍坐在一起,面面相覷,目中盡皆泛起了回憶之色。
“你們說,那個丹鼎,那姑娘,怎的行事作風,有點像極了……他?”周天參依舊揹着金色霸刀,遲疑着說道。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知曉徐小受出事了。
作爲昔日的好友,哪怕是周天參,此刻也是受了叮囑,知曉在外不能正面直言那個名字。
不然一不小心,又要被聖神殿堂抓去審訊之類。
“小獸哥哥……”
蘇淺淺背懸白色巨劍,小臉雖不爲所動,可一旦提及那個人,此刻作爲一家之主的她,內心依舊不免泛起了擔憂的波瀾。
“沒事。”
饒音音在一側拍着自家姑娘的瘦弱肩膀,撇嘴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就我從離劍草原最後見他的那一面看,他應該還不至於死去,說不得,現在過得比我們還快活。”
蘇淺淺回眸白了她一眼,她聽不得“死去”二字,卻也無心在此刻多做迴應了。
譚季則在一側聽得直搖頭。
他一點都不想要去回顧自己在白窟中遭遇那個人後的悲慘經歷,只冷笑着看着周天參,“你現在倒是好,逮着個人就說像誰誰,你怎的不說那姑娘性別也像他?說不得,還真被你說中了,那人就他變的!”
周天參嗤鼻一聲,肆口嗆回:“譚季,現在領隊可不是你,是趙西東!就算真要算上場隊伍的領袖,那也是饒師姐。”
“出了白窟,你現在最多也跟我平級,甭想再拿師兄的身份壓我,你我都是普普通通的參戰人員,僅此而已。”
周天參受夠了在白窟中譚季的作風。
這傢伙太猖狂了!
也就那時候徐小受過來了,壓制了譚季一回,他周天參爽了一番。
可徐小受一走,這貨又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平日裡除了沒事找事,就是可着勁兒,想要從自己身上薅回點當日被某人碾壓的賠償款。
“周天參,不要忘了他是如何待你的!”譚季森然肅目,冷意昂然的迴應着。
就因爲徐小受頂着什麼所謂的“聖奴,小石譚季”、“聖奴,周天參”的名號招搖過市,他們二人甚至在白窟一戰回靈宮後,接受過白衣的盤問。
天知道,那可是白衣!
當時兩個人直接給嚇壞了,愣是沒能在接受審訊的過程中,回憶起白衣們說過的,自己二人曾經做過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
公然叫囂紅衣,公然調訓白衣?
他們怎麼敢的?
徐小受,又怎麼敢的!
“呵呵,就你那膽小勁兒……”周天參被喚醒了回憶哆嗦了下,卻無所謂的聳聳肩,“嘴上說得挺猖獗,真要撞事了,不也就是腿軟打顫的反應?”
“你他孃的當時不也是這般反應?”譚季勃然大怒。
“叫什麼叫?”周天參嗤息道:“你就祈禱王城試煉結束,比我早點上宗師吧,什麼時候我突破刀宗了,第一個斬你,你個宵小之徒,無蛋鼠輩!”
“無蛋???”
譚季嘴角狂抽,猛地起身,“周天參,你有種再叫一聲試試?”
“無蛋就是無蛋,你還以爲是我的口音問題?”周天參死豬不怕開水燙,他目前是打不過譚季,但對方此刻也無權毆打他這個正牌的參戰人員。
否則,靈法閣的制裁力度,譚季承受不起。
“都閉嘴!”
這時趙西東蹲在桌子上,吐掉了口中吊着的無毛狗尾巴草,啐了一口道:“到包廂裡頭去,院長叫你們。”
“叫誰?”周天參一怔。
“你你你,你你,還有……”趙西東一一點着人頭,最後目光落到了蘇淺淺身上,頓了下道:“認識他的,都走一趟。”
饒音音訝異挑眉,她赫然也在列。
被點名的幾人都沒想到這邊在談論着徐小受,那邊包廂之人,還真和徐小受有關?
這是要再過去接受……審問?
幾人遲疑着起身,在趙西東的帶領之下,進入到了結界被修補好後的包廂之內。
……
包廂內部。
師提和葉小天端坐紅木長椅之上,那個先前鬧事的姑娘,正矗立在一旁,也不坐,就這麼幹站着。
“來了?”
葉小天看着幾人入室,稍點頭致意,便回頭對着花巊說道:
“就這些人,徐小受的師兄師弟,有什麼想問的,你儘管問吧!但記住,今日所問,都不宜泄露出去,否則出事的不是我們,大概率是你自己。”
花巊木木點頭,仔細打量了這一羣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後,神情有些呆滯。
特別是這隊伍裡頭,還有一個看着尚未成年的背劍少女……
“這都是師伯的朋友?”花巊內心嚴重懷疑了起來。
她印象中的師伯,是師尊白蘞那個層次的。
這等大能者,怎的其朋友,盡是一些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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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你們,好?”
花巊有心想要開口喚一聲“師叔師伯們好”,畢竟這是師伯的師兄師弟,輩分上,她是應該這般叫的。
但情面上……
花巊着實叫不出來。
她,也是一個有自尊的人!
“大妹子,咋地了,你也認識徐小受?”周天參率先開口,他一仔細去端詳那姑娘身側的丹鼎,就有莫名的熟悉感。
不只是他如此,靈宮成員,大部分都有這般感覺。
趙西東之情感,尤爲強烈!
“呃,嗯。”
花巊點頭,遲疑了下問道:“我師……哦,徐小受,就我是徐小受的遠方親戚,想過來……探親!對,探親,但我又不認識這個人,想問問,他是個……呃,是個怎樣的人?”
花巊感覺自己一句話出口,權衡了無數遍。
她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對着這羣年輕人透露自己是師伯的師侄的這個事實,但要她撒謊,着實有點難爲情了。
一個畢生都不屑於、也無需撒謊的人,臨時作的僞裝,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漏洞百出。
周天參卻不甚在意。
聽聞對方是徐小受的親戚,他臉上笑意都綻放了。
“這是自己人呀!”
“你找徐小受作甚?”
“我跟你說,徐小受這個人可就好玩了……”
周天參一下子來了興致,上前一步就要拉着大妹子坐下,卻被葉小天一瞪眼:“挑正經的講。”
花巊條一下回頭,美目中有着驚疑,頭都偏得有點歪。
挑正經的講……這話,怎的聽起來乖乖的?
葉小天不作理會,他是這麼想的。
縱使徐小受再不着調,但在他的師侄面前,最起碼也得給留下個不錯的第一印象。
這也算是他對桑老最後的饋贈了。
保不住桑老的弟子,最起碼也要保住桑老弟子的面子。
然後他就見周天參愕然駐足,悖悖地縮回了想要去拉花巊坐下暢聊的手,連腳步都縮了回去。
葉小天當即一皺眉:“說啊!你跟他關係不挺好的麼?有什麼就講,這確實是自己人,不用擔心,也不用忌諱,這次又不是白衣審訊。”
花巊美眸一下子再度瞪大。
白衣、審訊?
她艱難回頭,望向了那個徐師伯的獨臂朋友,心頭震撼:大家,當真是在認真說話麼?
周天參擺着手還是選擇退了回去:“院長大人,你要我吐槽徐小受我有很多話可以說,但你要我聊他正經的事兒……”
他吞嚥着口水,光速在腦海中搜尋一番,然後發現果然和預想中的一般無二,只能言道:“我無話可說。”
花巊:???
包廂之內,突然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葉小天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危險了起來,“那你就當是在接受審訊,修飾……咳,嗯,直接說!”
“呃……”
這下週天參爲難了,他視線在院長大人和大妹子身上來回流轉,有些難以啓齒。
花巊適時插嘴:“其實,如果有什麼不太適合說的,也可以直接說,我是自己人,你們說的話,我要拿來當做找人的根據,所以最好是能……貼合實際些?”
說到此,花巊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徐師伯,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做的事情,有這般讓人難以啓齒?
周天參回過頭求助般掃了衆人一眼,發現所有人默默退到了門邊上,連蘇淺淺都如此作爲,就他自己是最突兀的站出來的那個。
當下周天參沉默了,他上前拿起桌上水壺,倒了杯水潤潤喉。
“徐小受,一個還行的人。”周天參總結着。
“嗯哼?”花巊點頭,期待下文,“所以?”
“呃!”
周天參說不出話了,沒有所以呀!
接下來的事情,說出來就不符合院長大人的要求了啊,它們……它們不正經哇!
可挨着大妹子渴求的目光,又有院長大人先前的那般叮囑。
自己人……
周天參心下安慰了自己一句,儘量挑着邊講。
“要說徐小受,他挺厲害。”
“要說他的光輝事蹟的話,也就拿了天桑靈宮外院風雲爭霸的冠軍,參加了內院天玄門,然後去了天桑城,再去白窟,後面……”
“嗯,後面就失蹤了。”
周天參鄭重其事的點頭,坦然聳肩,表示再無後話。
什麼外院風雲爭霸殺聞衝,後因爲此事再斬張新熊……
什麼參加天玄門歷練,後天玄門差點炸界……
什麼前往天桑城,先引爆丹塔,後再炸城主府……
什麼前往白窟,以他人之名禍害他人,先引爆靈熔澤、再在離劍草原戲耍紅衣、後加入聖奴、跟隨聖奴首座再戰白衣……
等等等等!
周天參避而不談,都選擇性忽視了。
他什麼都明白。
畢竟事後關於徐小受做的事,基本上都被當事人給還原了,徐小受也都被調查透了。
但明白歸明白,周天參什麼都不能說。
這些事情,它們真不正經!
“當然,在這過程中,徐小受並沒有搞出來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想着想着,周天參找補了一句。
他又覺得這一句有點欲蓋彌彰,再自圓其說道:“大致梗概也就這樣,真要了解他的話,光說沒用,你得親身經歷過。”
花巊迷茫的甩甩腦袋。
他感覺這獨臂男說了挺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就這?”
“嗯。”
“還有呢?”
“沒了。”
“可我要找人呀!”花巊懵了。
她都有心想將這獨臂男給煉了,可一想到這是徐師伯的朋友,忍了下來,“外貌呢,他長什麼樣,多高,多重,畫像有麼?”
“噗!”
周天參捏着水杯嘬了一口,聞言當即笑噴出來:“畫像?你管我要他畫像,你怕是不知道現在連我都不知道他徐小受長啥樣……呃。”
迎着葉小天有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周天參冷靜了下來,認真回答:“沒有畫像,你要長相的話,我可以大致給你形容下。”
他比劃着道:“就這麼高、挺瘦,臉……嗯,臉的話還行,可以看,就輸我一點點,但光說臉沒意義,你找不到他的。”
“要找徐小受,你得根據他的行事作風去找,這傢伙他是介個樣子的哈,大妹子你聽我講……”
周天參說着激動起身,但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形容不來徐小受的行事作風。
因爲,這人行事作風,也不正經!
周天參往回再掃視了一眼,發現身後一衆同伴,依舊沒有出嘴幫忙的打算,只能一撓頭,皺眉說道:“大妹子,你忙嗎?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跟在我身邊,我可以大致給你指一條明路。”
“明路?”花巊整個人還處於迷濛狀態,她越聽越迷糊,只能順着這獨臂男的話往下接。
“對,唯一的明路。”
周天參鄭重點頭:“我最多最多,可以給你粗略形容一下,這王城之中,有哪些人活得最像徐小受,這是最明的路子了,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