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這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萬衆矚目,世界以我爲中心,所有人話說不出來半句,只能庫庫爲我提供被動值的感覺!
“爽!”
單手捉着北北的臉,徐小受炙熱的目光掃向聖山上的廣場,衆人爲之側目。
“受到驚疑,被動值,+468。”
高居於空,視線下移,落到山腰、山腳處卡着靈陣節點的煉靈師們。
“受到注視,被動值,+6445。”
氣吞山河氣勢一開,蕩掃四方,感知一探,再探向聖山下邊瞠目結舌的煉靈師們。
“受到敬畏,被動值,+9999。”
對!
就是這個數量!
注視、猜疑、畏懼、腹誹、愛慕、詛咒……什麼都可以,盡情對我轟炸吧!
神之遺蹟什麼的,規則層次太高,能在裡面活下來的人太少。
還得是聖神大陸,還得是回到老家,世界爲我歡呼的這種感覺。
衣錦還鄉,就得高調,不高調約等於沒還!
瞅着信息欄下邊,被動值庫中那瘋狂上漲的數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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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受就像是被打了一針接一針的雞血,整個人的情緒,在快速往上拔高、拔高、再拔高!
他猛地雙手一揚,高高舉起。
北北都差點給甩斷脖子,下身飛出。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個扼住了她命運喉嚨的傢伙,便像剛離開大陸去做完了一場羞恥器官切除手術。
當着山上山下所有人的面,他竟還能亢聲高喝:
“百代無我此天驕,萬載難出再高人……世界,請呼喚我的名字!”
“大!聲!頌!贊!”
……
“受、受爺?”
扛着傳道鏡母鏡,還置身在荒山中的風中醉,終是回憶起了天邊那遙遠如星,只剩一個黑點的瘋狂人類的過往。
和記憶中的形象有些出入……
受爺去了斬神官遺址進修過後,更變態了!
這個“變態”,絕不是指修爲、戰力等各方面異於常人的那種“褒性讚揚”。
更沒有在誇受爺一回來,就真敢孑然一身登上聖山的超絕勇氣。
就只是字面意思!
就變態!
風中醉自覺已是一個很外向的人了。
平日裡他喜好交朋友,也能拿上個傳道鏡就跑中域來,到處亂播可播的東西。
但起碼,自己手上還有個鏡子,還有這個藉口說是在“執行傳道任務”。
受爺什麼都沒有!
就抓了一隻北北,他就可以如此瘋癲!
“他是給困在斬神官遺址的什麼地方,經歷了一萬年沒有見過人類嗎?”
“還是給什麼邪惡的東西污染了,變得如此詭異,一回來亢奮得不像是個正常人?”
某一刻,風中醉覺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大半個月的守株待兔之策,有點決策性失誤。
一開始就這個癲態的話,接下來的東西,真的是能播的嗎?
劍仙之戰弘揚的是古劍道。
可不是爲了給南域罪土的死徒們打雞血,更沒有半點爲黑暗勢力舉旗的意思!
“嗡!”
正值思忖之時,遙遠天邊那點黑影,腳下忽然綻開了蔓延萬里,滲入道則的空間奧義陣圖。
“這……”
不止風中醉,山上山下的煉靈師,一個個都驚呼起來。
這其中不乏有從南域過來等看戲的。
他們早前就見過一次葉小天的空間奧義登陸南域,更耳聞了受爺腳踩玉京,悟道有成的傳說。
今下一見……
“真是空間奧義!”
“而傳說中,受爺的空間奧義甚至只是輔助,不是他的主修之道!”
那麼……
“拼了!”
風中醉咬咬牙,在傳播瘋子行事和傳播天才戰法的兩難選擇中,選擇一手傳播“和”。
反正天才瘋子,一念之差。
我只顧將畫面傳出去,學習到了什麼,是他們的事情。
至少……
當年第八劍仙和華劍仙一戰未能捕捉到的遺憾,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刷。”
傳道鏡剛一翻出,呼喚啓動。
風中醉突有所感,自己被人盯上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不過一眨眼功夫,他感覺眼前光影一變,有桂香撲鼻。
“這是?”
風中醉從不是個恐高的人,當往下一瞅時,腿肚子都在打顫。
桂折聖山廣場、祖樹九祭桂本體、輪椅上的蒼生大帝、廣場上的十多位半聖,以及山腰山腳處的無數煉靈師……
全部盡收眼底!
全部擡眸看着自己!
好可怕!上萬道目光這麼直勾勾盯着,風中醉直接給盯成了一個內向的人。
他無法想象,在這等恐怖的畫面下,方纔受爺得是何等大心臟,能發出那等呼吼。
脖子好勒……
喘氣都難……
風中醉艱難一偏頭,掃見了不遠處臉被捉得變形的劍仙北北。
再一擡眸,便看到了提着自己的受爺!
“咚!”
心臟驟停。
這一刻的風中醉,心中只剩一個念頭:
我,也起飛啦?
……
“嗡!”
傳道鏡點亮的第一瞬間,向外界傳出的,是聖山之巔的鳥瞰圖。
九祭桂、神拜柳、聖寰殿、屏風燭地、前山廣場、後山洞天……
這個視角,風家往前十代的持鏡者,做夢都不敢這麼大膽。
風中醉抓着傳道鏡,很快給自己嚇一哆嗦,險些掐斷傳道鏡畫面。
這會暴露桂折聖山多少秘密啊?
真要繼續播出,等受爺放下自己之時,就是桂折聖山捉住自己斬立決之際吧?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風中醉,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質,你的一切行事,都因爲聖奴二把手的命令而不得不從。”
“今日傳道之事,也由聖奴全盤擔責,與你風家毫無瓜葛。”
阿勒?
風中醉思緒斷檔,接都接不回來,帶着哭腔胡亂的問:“我,我需要做什麼……”
“播我。”
播你?
播完你,我會沒命的呀!
我只能偷偷的播,在山下播,絕對不可以這麼光明正大……
“或者,死。”
刷!
不知哪裡生出的氣力,風中醉在拘控下直接扭轉了上半身,將傳道鏡對準了只露一個側臉,下頜線完美到犯規的受爺。
“救命!”
他在風中凌亂狂呼,向世界求救。
是的,該配合爺演出的我,只剩盡力表演這一條路。
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夥子……徐小受心心頭讚了一聲這年輕人,很快手一丟,將之甩到後方。
“哇!”
風中醉手中畫面一陣抖動。
回過神來後,發現自己被拘在了一個透明的空間球體之中。
他往前一步,球體往前一步。
他往後一撤,球體往後一撤。
他根本走不出這方透明的空間球體。
而球體的前頭,像是長着一根無形的臍帶,另一端連接着受爺。
受爺一動,球體就動。
受爺不動,球體就繞着他徐徐轉動。
“完美的傳道視角!”
風中醉仿是那天生的傳道聖體,一下就判斷出了這能全方位無死角展露受爺的英姿、強大。
即便是在接下來可能爆發的大戰之中……
等等,大戰?
如果受爺要跟蒼生大帝打,他護得住自己嗎,空間奧義也扛不住邪罪弓的吧?
還沒來得及生出驚恐,風中醉聽到了身邊傳來一道冷斥:
“你完了。”
“你們風家也完了。”
“勾結聖奴,勾結徐小受,你叫什麼名字……”
北北的聲音!
風中醉哪裡敢接這頂高帽啊?
北北話沒說完,他刷的將傳道鏡對準了同在另一邊,也給受爺拘進特殊空間世界裡的劍仙北北,臉上涌出狂熱:
“北劍仙,我喜歡您好久了,風家城也有好多喜歡您的人!”
“待會兒戰鬥結束,您能用帝劍,給我的佩劍籤一個名字嗎?”
啊?
北北聞聲,小臉閃過慌色。
她本是給徐小受氣得嬌軀都在發抖發冷,沒想到這個風家的小子是自己的擁躉之一。
傳道鏡一轉過來,望着其上代表着“開啓”的亮光,北北快速拍了拍臉,儘量將肉頰上被捏出來的紅印子拍退。
旋即小手一撫,撫平白裙褶皺,將帝劍把住,微微往後一斜,讓拍出來的畫面更好看一些。
再露出一個側臉……側臉能將臉上給捏腫了的肉肉稍稍藏住。
最後下巴微擡,以記憶中高深莫測七劍仙該有的那種口吻,惜字如金,淡淡道:
“噢?是嗎?”
風中醉太懂七劍仙了!
他用鏡子硬控七劍仙的時候,那叫一個信手拈來。
隨着空間球體的轉動,在傳道鏡畫面同時納入了劍仙北北和劍仙受爺時,他又靈機一動,說道:
“是的,您的劍仙之戰,每一場我都播了,除了參月仙城與大師兄的一戰。”
那是能播的東西嗎……北北聞聲,臉色鐵青,險些拔劍要刺向風中醉。
風中醉趕忙將傳道鏡擋在身前,藏好自己。
北北齜牙咧嘴一回首後,見到鏡中“青面獠牙”的自己,嚇得恢復了溫柔本色,輕頷首道:
“善。”
風中醉腦袋便從傳道鏡後邊噌的冒出,嘿嘿道:
“但您也不要失望,同大師兄那一戰,我傳道鏡母鏡也轉播了。”
“現在,整個南域……不,整片大陸都看到了。”
……
“我劈了你啊!”
五域各地傳道鏡點亮的一剎。
誰都沒想到,等了大半月的“受爺歸來”大戲,會以這種毫無宣傳的方式,閃現突襲。
更好笑的是,受爺和蒼生大帝還沒開打……風中醉先播的這一出北北小劇場,預熱效果極好。
且當最後畫面定格在北北提劍怒劈,卻離譜的放大了她整張臉,主要是放大了她臉上的紅手印時。
傳道鏡前的衆人,個個笑噴出聲。
“好一個劍仙北北,劍仙?仙氣?根本繃不住!”
“這手印是受爺掐的!我朋友在中域,就在現場,跨越通訊珠剛招呼我看傳道鏡來着,說受爺迴歸,果然!”
“還得是風中醉,熟悉的感覺回來了,其他人的傳道鏡播的都是狗屎,沒有解說,誰看得懂古劍修啊?”
“是極,風中醉甚至不用解說,只需要一個畫面放大,我就知道他想拉屎還是拉尿!”
“肉臉,想捏……”
“話說風中醉什麼時候回南域,我還欠他花月樓一頓酒呢!”
“這帝劍怎麼砍不穿空間球啊,這麼垃圾的?受爺這一手又是什麼靈技,北北都突破不了他的封鎖?”
確實,一劍劈出,固然只有泄憤之意。
但當帝劍劃破空間,卻如觸虛無,甚至沒將困住自己的空間之球砍穿時,北北訥了一下。
“空間?”
“無劍術?”
北北眼神驚疑不定。
只是這麼一個細微的觸感,她看出了徐小受很多東西。
她甚至感覺自己方纔一瞬,進入了第二世界的幻境,也像是在心念中劈出了一劍,更似觸及無有本質,力量被虛實置換……還像是給藏起來了!
“怎麼回事?”
北北有些被嚇到了。
她認認真真觀察了下身周這一個困住自己的空間之球……
不!
這不是空間靈技。
這是一劍蘊含了九大劍術的持續性輸出劍法?
徐小受不死,此劍不斷,自己,難以脫身?
“可不對啊……”
北北細思極恐,小腳跺了跺無形空間,如虛如實,這更讓人心頭髮慌。
她篤定,徐小受此前在玉京城上跟自己打時,是也能贏,對古劍術十八劍流的運用,絕對沒有如此爐火純青。
現在看,他像是去斬神官遺址經歷了特訓,將九大劍術、十八劍流完美融合了起來。
連對各大劍術第二境界的運用,都變得出神入化!
“那是斬神官遺址沒錯吧?”
北北手指抵着腦門,冥思苦想,發現自己的記憶應該沒被篡改。
徐小受進的絕對不是劍樓,而是染茗的傳承之地。
唔,染茗,被劍神奪舍了?
他學完之後,纔有這膽氣回來,獨自一人面對蒼生大帝?
……
“看!”
“快看!”
杏界,玉京城。
天邊突然杏枝勾勒,交錯鋪開了一幕巨大的光影。
其上投射出來的畫面,率先呈現出的,是一個久違的身影。
“受爺!”
“受爺沒死?”
“靠,這小賊沒死在斬神官遺址,大陸有難了。”
“太好了,受爺回來了,杏界一統聖神大陸,指日可待。”
“……”
玉京城爆發喧囂。
時至今日,在李大人的治(xi)理(nao)之下,玉京城已有小半數人改變了思維。
他們知曉,受爺即便身隕,杏界也只會在各種碎流中流浪。
所以,今生怕是再也出不去杏界了,與其負隅頑抗,還不如徹底投誠。
成爲天上第一樓的外部成員也挺好。
首先杏界靈氣濃度本就比外界強了數倍,又是個新生世界,道則十分清晰,很容易悟到。
一投誠,還能住進玉京城新規劃的內城,享受許多洞天、靈藥、兵器等高級福利待遇。
如果能通過考覈,成爲李大人的直系下屬,更有外出杏界執行任務的機會。
雖然出去也不見得有多好就是了……
玉京城搬家之前,便能住進裡面者,非富即貴,都是大族,族中各有眼光毒辣之輩。
這些人大都看得出來,杏界蒸蒸日上,玉京城欣欣向榮。
爲了家族延續,這一波不投資也得投資。
因爲此刻城中,大聲反對受爺殘暴統治的,反是一些本身過得不如意卻不願意努力者,或是被打散了組織的前紅衣、前白衣。
餘下的大族,在看到受爺搬完玉京城就不管,只扔下一個十分“地道”的李大人後,現今基本都拜完山頭了。
“一個能讓我們活得很好的上位者……”
玉京各族對受爺最後得出的結論如此。
事實也正如此,那位真城主、杏界之主,除了搬城後有過一次露面。
餘下的,全是如此刻這般,只在天空鋪開圖卷,讓別人看他、贊他、大力歌頌他。
看他一眼怎麼啦?
贊他一句怎麼啦?
難道看一眼、讚一句,徐小受這廝的實力,還能起飛不成?
“受爺萬歲!”
“受爺英明!”
“徐小受,給我爬!”
“徐小受必死,蒼生大帝無敵……唔,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啊!”
……
玉京城聲浪兩極。
水晶宮中,剛接觸完蕭晚風的李大人,將空勢之盒和黑色風衣收好,一身氣勢退成李富貴。
李富貴遙遙望着天空圖卷展開,看着那全方位無死角在展示自己帥氣的受爺,陷入思索。
不是思索那些膚淺的東西……
他一眼看出的,是受爺託以蕭晚風告知自己之計,用意絕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他人都出來,已經開裝了,哪裡還需要我派人進去?”
那麼,自己便可以不執行任務了嗎?
非也!
不僅需要派人進去,在各方各面的動作,都要跟上受爺的節奏!
“來人。”
“在!”
“傳小青來水晶宮,小紫去死浮屠之城,小綠去風家城第一觀戰臺,小黃去參月仙城,小藍去花草閣……落點後速進斬神官遺址,違令者斬。”
“是!”
……
“傳小紅。”
“在!”
“你速去南域第一觀戰臺此點位,找另一位受爺,傳一訊:‘聖山上的人,小李都認識,可問,有什麼需要配合的也請吩咐,杏界玉符他隨時準備着。’”
“是!”
……
“傳小黑。”
“在!”
“你速傳五域各大據點,製造混亂,我需要每一個地方的聖神殿堂分部都亂起來,讓之前藏好的所有‘受爺’,同時冒出來!”
“是!”
……
“傳小白……”
“傳小橙……”
李富貴思路不斷,一連串命令有條不紊安排下去。
他有預感,受爺這波既然這麼強勢迴歸,必然是要搞大的。
後勤的作用,於受爺而言可能談不上雪中送炭,但若能起到點錦上添花的作用,他李富貴這天上第一樓二把手的位子,纔算坐得安穩。
吩咐完下面的人,李富貴又陷入沉思。
既然受爺要搞大的,愛蒼生肯定也有所應對,兩相拉扯,最後說不得會扯出來更大的……
“嘶!”
李富貴忽而輕吸涼氣。
走一步看十步的他,從受爺不着調的登場,看到了之後巨大暴風雨。
“真要變天了嗎?”
他自喃着,想了想,摸出了一顆擦得鋥亮的通訊珠,摁通後貼到了耳邊。
腰一躬,脖子一縮。
堂堂李大人,臉上竟也浮出了諂媚,小心翼翼說道:
“請問,是八尊諳大人嗎?”
“噢不不,不是李成天,也不是李富貴,他死了……我是小朱,朱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