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操作?
道穹蒼頓時來了興趣。
他很喜歡“騷”的東西,比如古劍修的那種氣質……好吧,是八尊諳的氣質。
但這是羨慕不來的,最多模仿個九成。
徐小受的騷,也許該另當別論?
“展開說說?”
徐小受沒有迴應。
消失術下,他很快分娩出又一個盡人。
能生出來,這意味着自己的猜測無誤。
盡人確實是在杏界中待着待着就自殺了,不知道李富貴會不會被嚇到。
我很抱歉……看着對面的自己,雖然對盡人“以死赴局”的做法很感動,但徐小受確實忘了這是第幾代盡人了。
我真是一個冰冷的傢伙啊!
“你好。”
新一代盡人十分有禮貌,出來後規規矩矩穿好衣服,腳下意道盤一展便收。
超道化後再分娩的盡人,固然繼承了最巔峰期徐小受的能力。
但也像是沒喝孟婆湯就投胎了的可憐兒,不用怎麼回想,都能清晰記得上一世他是怎麼死的。
對於本尊,那是又敬又怕,態度十分舔狗。
“我有一個想法……”
徐小受搓了搓手,臉上帶着亢奮,正想爲對面的自己詳細解讀一下方纔靈光一現的“騷操作”時。
盡人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
“受爺,您對我有什麼想法,想一下就行了,不用說出來。”
……
“假死?”
道穹蒼看着面前這位嶄新的受爺,聽着從他嘴裡吐出來的“騷操作”,陷入沉思。
很厲害!
不得不說,徐小受身外化身之術,饒是再見,依舊能讓人感慨……較之於說書人的,有點過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這位彬彬有禮,露面後自稱是“盡人”的徐小受,道穹蒼細細打量了一陣,各種細節都沒放過,遺憾依舊存在。
他找不出真身與化身的差別。
自己都看不出來,道穹蒼有理由懷疑,天下沒有一個人能看出破綻。
甚至一度道穹蒼以前面前這位就是真的徐小受,是他消失之後換了身衣服和性格,在跟自己鬧着玩。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徐小受在想什麼,道穹蒼也知道。
這傢伙故意露這一手,說明他底氣很足,不怕被看破,就是想讓看到盡人的人多一層顧慮:
往後遇見徐小受,但凡沒同時殺掉兩個,或以上,誰都會對徐小受是否真死產生懷疑。
“是的,就是假死。”
新出現的名爲“盡人”的徐小受說話很是認真,目光依次掃過面前道月曹,莊重地攤開了他的雙手:
“人,之所以活着,是因爲什麼?”
前頭三人聞言,皆是一懵。
你真是徐小受嗎?
談吐、性格、說話方式……都變了好嗎,哪有這麼有個性的身外化身?
盡人對諸人狐疑視若無睹,自問自答道:
“肉體、靈魂、意識,決定一個人是否存在!”
“也唯有這三者並存、並去,人於此世的痕跡,會因此產生、消除。”
“當然!”他一點頭,看向道穹蒼,抿脣一笑:
“我沒有看不起記憶之道的意思,我意‘意識’包含記憶,當抹除時,一併不存在了。”
道穹蒼默然無聲。
他爲之沉默的點,不在於徐小受看不看得起自己的記憶之道。
自身所掌握的能力,不會因爲別人的看不看得起而變得更厲害或貶值。
道穹蒼更不是個會以物喜,因己悲者。
他沉默,是因爲受爺這會騷得未免有點過於前衛了——連自己這個外人口中的“騷包老道”,都有點弄不懂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小受哥,你在說什麼啊?”曹二柱撓了撓頭,示意可否說人話。
盡人回頭朝他笑了一下。
後者嚇一哆嗦,感覺這笑容跟道叔的好像,不,是有更變態!
小受哥很是“親切”地講解着:
“簡而言之,當身、靈、意三者,存在感降到了無限接近於零,但又不至於真的死去,還能復甦時……此爲‘假死’。”
“假死的度,本身並不存在,它因敵人、環境、規則等而隨時變化。”
“便如這裡!”
盡人環顧神之遺蹟的四下空間,指着這裡無形的天道:
“神之遺蹟的規則並不完全,對‘存在’本身的界定十分模糊。”
“按照染茗定下的規則來看,煉靈師這等‘存在’,肉身死亡,固然靈魂還在、意識還在,都會被‘接引’,送回到進遺蹟前所在的位置。”
“可某些‘靈器’、‘靈藥’等靈性十足到堪比煉靈師的‘存在’,它們的特點相反:靈魂比較強大,肉身比較脆弱。”
“這等‘存在’——靈器被折斷,相當於肉身損毀;靈藥被拔起,無異於攔腰分屍……它們卻沒死,爲什麼?”
“它們跟在煉靈師身上,煉靈師一旦自刎離開神之遺蹟,它們能隨之以‘物品’的方式去到聖神大陸,而非以‘存在’的方式回到一開始所在的位置,爲什麼?”
嘶!
曹二柱倒吸涼氣,腦仁開始發疼。
是呀,人是存在,誕生了器靈的兵器等也是存在,爲什麼大家的“待遇”不一樣?
作爲一個成熟的曹二柱,曹二柱放棄了思考,等待小受哥的下文。
盡人臉上於是浮出微笑,一副道穹蒼式智珠在握表情,娓娓道來:
“這些,足夠佐證我的觀點了吧?”
“神之遺蹟對‘存在’的界定十分模糊,對‘接引’的界定也十分死板。”
“或許本來規則十分清晰,但因爲時間過了太久,本該清晰的變得模糊,成了我們現下所看到的……自然,有漏洞可以鑽了!”
“所以?”道穹蒼表示這很簡單可以理解,且不想聽廢話,只想聽徐小受的結論。
盡人便道:“所以,假如我進入方纔所說的‘假死’態,將‘存在’的形式,降低到與靈器、靈藥等平齊,避開神之遺蹟死板的規則……”
他看向道穹蒼的戒指:“我進入伱的空間戒指,是否有可能,你能以像帶着一把靈性不高的兵器出走的方式,瞞天過海將我帶出神之遺蹟?”
嘶!
曹二柱再吸涼氣。
這回他聽懂了,小受哥說了這麼多,就是不想出神之遺蹟後直接回桂折聖山面對愛蒼生。
那俺怎麼辦?
俺也是從桂折聖山上進來的呀!
“你先不要急。”
盡人把住了二柱着急忙慌亂示意的手,表示自己暫時考慮不了那麼多。
實在不行,你先神之遺蹟修煉一下都可,這裡規則層次老高了,乃修煉聖地。
那麼着急出去做什麼?趕着去投胎?
“我懂你意思了……”道穹蒼摸起了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一針見血問到了痛處:
“假死,你又該如何做到?”
“身靈意三道俱皆要瞞過神之遺蹟規則大道的話,需要的境界可不低。”
盡人低眉,儒雅隨和一笑:
“這,就是秘密了。”
……
好傢伙!
道穹蒼暗自心凜。
他是真小看徐小受了。
本以爲這傢伙身靈意三道縱使能展出大道圖來,也不可能全部企及奧義之境纔對。
現下,聽他這“假死”之說,怕不是全有奧義之實了!
“他的做法,竟也與我的不謀而合……”
不錯,道穹蒼也有類似的打算。
但他需要做到的比徐小受的更少,流程上要更簡單。
陣盤裡還有幾個被祟陰吸得欲死不死的冤種殘魂——都只剩下靈魂碎片了,要不是他一直傾注力量保着,早投胎了。
沒有肉身,意識昏聵。
可以說,只要再將靈魂氣息遮掩下,煉成……嗯,當成陣盤的陣靈那樣“製作”一下下。
道穹蒼有自信,可以帶着無袖幾人的殘魂,出神之遺蹟而不分離。
現下聽了徐小受的假死之說……
恍惚間,道穹蒼以爲徐小受已經洞悉了自己的計劃,在點自己。
你是要自己交靈魂,表示大家都還是好朋友呢?
還是要我管你要靈魂,大家撕破臉,鬧個不愉快?
道穹蒼很快整理好思緒,皮笑肉不笑地讚了一聲:
“受爺高明。”
“此計甚妙,我竟也沒有想到……那我們現在出去?”
他默不作聲將手中陣盤收到了袖子裡,不敢再受目前秀。
“好,那我死一下。”
盡人話音一落,曹二柱便驚恐的看到,小受哥像條被加速了醃製過程的鹹魚,一身血水直接瀝出。
他的肉、骨、筋、髒等東西,全然不見了般,很快身體脫水到薄成一張紙。
靈魂乾癟。
意識淡化。
整個人,當場死掉!
虛空邁出一隻腳,另一個小受哥從容的走出來,將紙片人小受哥提起來甩了兩甩,對摺了幾下後,便將手帕似的小受哥遞給了道穹蒼。
道穹蒼收好手帕式的小受哥,一臉平靜的將之放進了一個全新的空間戒指,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照顧好我,我的道。”
“那是當然,我的徐。”
曹二柱聽完這話,毛骨悚然。
不是,爲什麼你們在做這麼恐怖的事情,都能如此平靜啊?
俺看了都覺得今晚要做噩夢,你們怎麼能、能……能這樣呢!
……
“那接下來……”
道穹蒼示意了下天邊,“開門?”
徐小受呵呵一笑,捏着天境之核,並沒有動作。
月宮離心懷期待。
他很慶幸這倆人最終忽略了自己,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但到了這最後一步,爲什麼這倆髒人停了下來,四目相對,都在微妙的笑?
“搞什麼……”
月宮離心下嘀咕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感覺有什麼事情自己遺忘了。
很快他低下了頭。
徐小受笑意岑岑:“騷包老道,都最後了,你就沒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的嗎?”
道穹蒼怔了一下,旋即略顯意外:“忠告?你也要我給你一句忠告嗎?”
“我不需要忠告。”
“那,保重?”
一頓,他失笑着補充了句:“我以爲受爺不需要這些口頭上的……嗯,禮節。”
徐小受還在笑:“我也以爲,我們的關係已經好到不用這種無意義的寒暄了,可以直言正事。”
正事?
還有什麼正事?
道穹蒼的表情恰到好處地讓人一看就感覺他在思考這些問題,沒多久,很是大方地一擺手:
“受爺是說‘龍’字嗎?”
“沒關係的,本源真碣你先研究着。”
“這神之遺蹟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你我若分開後還各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約在這裡碰面就行。”
說到這,他語氣多了幾分調侃:
“受爺不會打算我一離開這裡,便將神之遺蹟佔爲己有吧,這可是‘我們’的共同財產。”
徐小受盯着這個髒東西仔細辨瞧了很久,得出了裡裡外外都不是人的結論,終是隻能搖頭嘆息。
他捏出了一個遺蹟玉符,功能效用等同於杏界玉符,遞給道穹蒼:
“隨時歡迎回家。”
“我應得的。”道穹蒼滿意地接過玉符後放好,然後……沒有後文了,盯着虛空,示意開門。
你是隻吃不吐,連拉都不帶拉一點啊?
徐小受心頭都怒了,努力平靜道:“騷包老道,你臉皮是真厚啊!”
“何出此言?”
徐小受脣角一咧,冷笑出聲:“我不要,你真不打算給我?”
嗯?
曹二柱本來還在仔細分析他們倆人對話的深意,努力學習,學到這裡一激靈,擡頭。
不對勁!
俺不對勁!
應該是想錯了,學歪了……
可道穹蒼臉上突然浮出好不曖昧的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
小受哥更絕:“我要,你就給?”
道穹蒼瘋了:“當然!”
嘶!
曹二柱一把捧住了腦袋,感覺自己不應該在這裡,二十六歲的小寶寶聽不了這些東西。
小受哥面色變得無比冰冷,滿含殺氣道:“我師父!還我!還要我說得更直接點嗎?”
嘶!
竟然還要加個師……
哦,小受哥是在跟他要人啊……曹二柱縮了縮脖子,有些不太適應自己的身體般,僵硬地放下了手。
又擡起手整理了下衣衫,又放下,又擡起來撓撓頭,表示自己方纔擡手抱頭,是爲了撓頭。
“哦~”
“你說這個啊~”
道穹蒼一拍腦袋,纔想起來了這個,取出陣盤道:“差點忘了,不好意思……對了,只要你師父一個嗎?”
他動作止在陣盤上,並沒有立刻提取無袖的殘魂。
你嘴是真硬啊,當真以爲超道化記憶之道,便能指引得了我超道化的意道盤?
徐小受懶得和這傢伙來回掰扯了:“桑老、水鬼、岑喬夫、白胄,我全都要,都還回來!”
月宮離瞳孔猛地放大,略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道穹蒼,但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肌肉,只是表情微變化後迅速歸於平靜,同時低下頭去。
“別裝了。”
“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有東西可以抵抗指引?”
道穹蒼側過頭,說完還白了月宮離一眼,“你的演技,十分拙劣。”
月宮離:“……”
他低着頭,沒有說話。
只是咬肌一硬後鬆開,拳頭微微用力,但也沒有捏緊,身體各部位都跟着全部放鬆了。
道穹蒼啪啪鼓掌:“這個不錯,有點‘你給我等着’的感覺了。”
月宮離:“……”
他張了張嘴,半句話說不出來。
就這麼一插科打諢的功夫,徐小受險些又忘了桑老等人,他再次心凜。
可超道化意道盤太強了!
它的被動提升效果,太頂了!
祟陰都指引不了自己,道穹蒼怎麼能行?
他若不想引起自己的察覺,只能不那麼刻意的去“迂迴指引”。
但只要不刻意,指引之力便不夠強——死循環!
而自己已養成了“感到不對就是被指引了”的下意識反應,能主動去看信息欄,或直接反溯指引的來源。
因此,道穹蒼永遠只能影響自己一剎,影響不了超過半息的時間。
這還是他超道化記憶之道有所精進了後能做到的地步!
一息,其實也很可怕。
這中間高手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對付十尊座中唯一的一位“神鬼莫測”,還是完全成熟體的“神鬼莫測”,能把“被指引”之事快速想到,能將“被影響”的時間縮短到半息……
徐小受盡力了。
對於這剩下的半息,他的應對方式很物理——在聊重要事情的時候,每句話都放慢,讓自己思考得更細緻一點。
出乎意料,最簡單的,原來也很好用。
想出來盡人自刎那會,徐小受就想到了桑老等人,就開始等道穹蒼主動交人。
不曾想,道穹蒼臉皮比預想中的還要厚。
硬是將“我也忘了”這麼膚淺的理由,深刻貫徹到底,就賭“誰都不敢與我道某人撕破臉皮”。
這能怎麼辦?
只有噁心,能打敗噁心。
只有比騷包老道更髒,纔有可能戰勝騷包老道!
……
“桑老。”
道穹蒼便提取了一大堆破碎的靈魂碎片出來:“元氣大傷,接近廢了。”
“水鬼。”
道穹蒼便提取了宇墨的:“一樣。”
“岑喬夫。”
道穹蒼提取了僅剩幾片黯淡無光的,沉吟一下道:“這個可能傷到根基了,你不一定能復活成功,成功了也有七成可能……是個傻子。”
說完,他又快速補充了一句:“絕對不是我做的,這點你若需要,我可以發誓。”
徐小受沉沉閉上了眼。
他掐斷了天桑靈宮的初遇和“刺蝟”;
掐斷了八宮裡揹負血樹陰枝背水一戰的“背影”;
掐斷了東天王城靈闕交易會後那暗中保護自己的傢伙過來樓裡後的傳道與談心;
掐斷了四象秘境怒開戰線後,老東西一路斧光帶劫電的熱血與威猛;
掐斷了分明挺聰明一人,神之遺蹟和桑老水鬼匯合後,卻變成只會發呆放空“啊對對對”的傻子表情……
“是這種傻子?”
徐小受自己一驚,趕忙掐斷了走馬燈般的回憶。
也掐斷了這個老年人分明這麼老,也不強,爲什麼總敢承擔開團風險的思考。
“聖奴,岑喬夫……”
他掐斷了一切,一言不發接過靈魂碎片。
他何嘗不知,較之於奧義桑老,奧義水鬼,老樵夫的底子更薄一些。
“半生山林,一夜斬道”的悟性固然是高,比起十尊座呢?
神亦打祟陰,尚且四舍,都只能爆其肉身。
岑喬夫區區新晉半聖,天賦歸天賦,兌現都還沒兌現完全,距離十尊座還有十萬八千里,能不死已是萬幸……不,是奇蹟!
祟陰狼狽歸狼狽,是因爲重重被套,次次踩坑,形同虛空島上從全盛給磨到狀態爲零的顏無色。
本質上……
祂,可是祖神,哪有那麼好對付?
……
“封於謹。”
這一聲出,道穹蒼猶豫了一下。
但瞅了瞅,見徐小受面色不是很好看,他還是選擇給出封於謹。
沒想到徐小受連這位都還記得。
這是道穹蒼最刻意在淡化存在感的一位。
由此可見,徐小受的意之大道,約莫不止十分之八,進度上該可比肩自己的記憶大道了。
他才這麼年輕,怎麼也超道化了?
也或許……
聯想到那遊刃有餘的“假死”,道穹蒼大膽猜測,會否身靈意三道,徐小受全超道化了?
——他從不看大道圖的光亮程度去判斷一個人的大道感悟,因爲蒼穹繪卷本身就是在造假。
“眼睛會騙人,算計不會!”
對這一點,說出一個名字來纔可兌換一個靈魂體的道穹蒼,表示深信不疑。
封天聖帝的靈魂體碎片看上去比岑喬夫的還要黯淡。
沒辦法,當時維持染茗神庭的能量供應,他是輸出的最大頭。
沒有他這位聖帝在前頭扛着,後方半聖小老弟們加起來,甚至可能都支撐不了一刻鐘。
“他……”徐小受見那顏色這麼淺,有點難以出聲。
“他底子是聖帝,倒不會那麼快隕落。”道穹蒼這回笑着,“饒妄則是個意外,聖帝一般沒那麼慘,會被祖神奪舍。”
徐小受收下靈魂碎片,想着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把莫沫和封於謹分開。
“白胄。”
最後道了一個名字。
徐小受伸出手,卻沒有等來靈魂碎片。
他一擡頭,道穹蒼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語氣很軟,態度很硬:
“受爺,您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