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理事發現,接待徐故生只是一個開始。
三炷香突然就有好多人發現了聖奴的蹤跡。
其中不止受爺,連說書人、岑喬夫、海棠兒等,都出現在了中域各地。
這變故自然令人警覺。
但細細詢問過後,上報的每個人各有各的說辭。
連細節之處都描繪得無比真實,細到了着裝、武器、個人能力等。
這些分明是王座道境、斬道等中域殺手,平日裡所無法接觸到的。
所以,他們真的見過!
周理事一連接見了許多個紅牌、紫牌獵令殺手,身心俱疲,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甚至抽空去問了三炷香其他理事,也得到了類似的答桉。
各自理事所負責的殺手,各自都得到了各種各樣的情報上報,其中不乏聖奴,兼有五域其他黑暗勢力出現。
就連鬼獸蹤跡,都在中域頻繁活躍了!
“我是陷入了古劍修的第二世界了嗎……”
周理事茫然了,置身在三炷香總部二樓的房間內,他感覺一瞬間世界大變。
短短半日時間,以聖奴爲首,各大黑暗勢力進城所帶來的壓抑感,幾乎要將人壓垮!
“滴。”
手中通訊器再響,周理事無神的低下頭,看清了來人是誰後纔將之接通,停了許久纔開始問候:
“趙理事。”
“長話短說,我不跟不你客氣了。”對面的聲音很嚴肅,“我負責的某一位金牌獵令殺手,也上報訊息傳來,在鶴亭山見到了聖奴受爺。”
金牌獵令殺手都出來了……周理事沉吟:“這麼說來,我們遇到的情況,全都屬實了?”
“嗯,九成爲真了!上報吧,老周,這不是可以拿下的範疇了,白衣來都夠嗆,都聖神殿堂傾力而出才行。”
周理事沉默半晌:“我能問下,是你負責的哪位傳來的訊息嗎?”
“這就有點破壞規矩了。”老趙拒絕。
“你知道的,事有輕重,若非情況特殊,我也不會多此一問。”周理事卻不放棄,這些情報報上去,如若出意外,是要有人負責的,他必須確定好最後的鍋可以甩給誰。
通訊器沙沙的聲音持續了好久,趙理事才長長一嘆,道出了那個名字:
“雙呆。”
……
“天機術,太特麼噁心了!”
真正藏在幕後,當起了那撥弄是非的黑手時,徐小受才明白什麼叫做“天機術”的真諦。
對於“神鬼莫測道穹蒼”中的“神鬼莫測”一評價,他才更多的全新解讀。
“正面上戰場的天機術士,能發揮出來的能力,真不及他藏在幕後時的萬分之一!”
藏在幕後的天機術,試問普天之下,誰能破啊?
只要不是同一個級別的人,完全理解不了這種能力的存在是有多麼變態!
不提別的,就說三炷香……
這麼多人都去上報,三炷香完全懵了,高層都被耍得團團轉。
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導致三炷香對下面報上來情報深信不疑的,還屬雙呆。
太虛!
金牌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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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呆在三炷香的地位太高了,完全不是虛空島上那隻能狼狽逃竄的傢伙可以相比。
這一金牌獵令殺手,徐小受本尊來了都操控不了他,只能“分化”一個出去攪弄渾水——畢竟人家都已死去好長一段時間。
也就是徐小受目前不知道聖神殿堂暗地裡在玉京城的情報機構有哪些,不然操縱些內部成員去上報,異部也得焦頭爛額,短暫相對癱瘓掉。
即便如此,從三炷香傳上去的消息,也夠聖神殿堂消化一陣子的了——不論是制定針對措施,還是鑑別情報真僞。
而這些對徐小受而言,不過是人在幽桂閣坐着,第二真身就能隨手完成的小事罷了。
天機術,恐怖如斯!
“成了……”
“這一回,聖奴和各大黑暗勢力進入中域、進入玉京城之事,絕對能壓下所有情報。”
“相較而言,區區一個東域徐故生,簡直微不足道。”
“就是可惜了,沒能得到太多聖神殿堂針對我的行動,只知曉了個天組計劃,還有個離大人……”
盡人是懂見好就收的。
很快,他化作病公子徐故生的模樣,帶着一直在三炷香房間內等待着的幽桂閣兩女,從地下黑市撤離。
也不用通過三炷香的傳送陣離開,他自己腳踩空間道盤,就回了雜貨店,繼而在雜貨店老闆前大搖大擺走出門而不被察覺。
就連李老漢,都得等到盡人招呼一聲,纔像是真正看到了這個人的存在。
聖帝Lv.0的隱匿,有點過分強大了。
只要不主動招搖,行走街道上,世間無此人。
至於鶯鶯雀兒……
倆女只是此行掛件。
之後若被審問,她們就是最好的全程見證者。
當然,徐小受沒忘記最重要的一點——她倆的記憶,早通過貪神的三厭童目全篡改了。
天衣無縫!
“徐公子,回雅閣嗎?”香桂馬車上,李老漢駕着車,語氣同此前一般,沒有多出一絲一毫的恭敬。
“不!”病公子在鶯鶯雀兒的伺候下睡下了,但從臉上卻瞧不出半點消耗過心神之後的疲乏痕跡,只優哉遊哉道:
“去金凰街,金凰廣場。”
……
幽桂閣。
盡人在地下黑市搞事的同時,徐小受本人停下了對“天人五衰”的呼喚,看向了門口的不速之客——很沒禮貌的香姨:
“不經主人同意,擅自推門,這就是你們幽桂閣的待客之道嗎?”
“這是我的房間!”香姨白眼一翻,半點沒給好臉色看。
進門後,她將房門反鎖,靈陣啓動,這才說道:“出事了。”
徐小受依稀能看見房門關閉前,門外站有兩個容貌、身材皆是極品的女子,正好奇往內打量着。
這個打量就很不規矩!
一看,這倆就不是幽桂閣的人。
香姨出了趟門,就帶了這兩個姑娘過來,她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什麼事?”徐小受也沒有問,只言及正事。
香姨卻並沒有直說何事,而是雙手撐在桌子上,俯下上身,壓迫感十足地率先逼問道:“三炷香的事,是你搞的不?”
徐小受坐着擡眸,感受到了波濤洶涌的勢,只一笑道:“香姨耳朵很靈啊,三炷香也有你的人?”
“哼,我猜也是!”香姨先是神氣地輕哼了一聲,繼而又有些好奇和敬佩,“你怎麼做到的?”
“天機,不可泄露。”徐小受搖起了紙扇。
香姨被噎得胸口發悶,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越來越像那騷包老道了!”
“受到厭惡,被動值,+1。”
“說吧,何事?”
徐小受不關注細枝末節,只關注香姨來意。
能讓她這般焦急的,顯然只有正事,不可能是門外兩女。
香姨本來是想直說的,當下桃花眼咕嚕一轉,也不急了,雙手交錯抱着胸坐了下來,哼哼道:“你猜。”
“我不猜。”
“猜對了有獎勵!”
“別是門口那倆人就行。”
“你……”香姨再一噎,氣極道,“徐大公子,你眼光好高哇,這已經是我們香家最出色的倆人了,容貌上佳,身材又好,這你都看不上?”
“嗯。”
“你!”
“受到詛咒,被動值,+1。”
香姨起身就想走了,想了想還是坐了回來:“姨暫時不想跟你說話了,金凰街,金凰廣場,你自己去看吧,這就是我要說的事!”
“好。”徐小受起身就走。
香姨都驚了。
這就走?
你真不好奇?
“你小子,還真是懂得怎麼氣人啊!”香姨忿忿起身,望着就要跳窗而去的年輕人,“回來!”
“啊?不是你讓我自己去看的嗎?”徐小受迷茫回頭。
“姨帶來的人,你見都不見一面?”香姨指向了門口,再指向自己,“你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嗎?”
“這不好吧?”徐小受頭都大了,怎麼搞得跟長輩催婚似的,他也指向自己,“我現在只是一個分身,徐故生在衆目睽睽之下去了三炷香呢,你要我用什麼身份去見她們?”
“呃。”香姨三度給噎住,如鯁在喉,難受無比。
“下次吧。”徐小受呵呵一笑。
“那鬼面呢?”香姨想起來了什麼,“他在樓下等你許久了。”
“我不是徐故生,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盡人,我懂什麼談判?”徐小受擺着紙扇,“讓他繼續等着吧……或者這樣,你讓他把八門、七宿的秘法留下來,人先走,我們不能耽誤別人時間。”
“這怎麼能行?”香姨大急,“他帶了大禮……”
“哦?香姨見過他了?連他帶了大禮都知道?那你們談就好了!”
香姨頓時不說話了,殺氣騰騰的桃花眼死死瞪着徐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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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怒視,被動值,+1。”
“對了。”
徐小受像是記起了什麼,紙扇一敲腦袋,笑道:“我的人傳訊說,鬼神幫裡也有壞人,香姨自個兒注意些吧。”
窗臺處雪花一蕩,空間漣漪泛開。
徐小受消失了,留下香姨獨自一人,收斂了所有情緒,唏噓不已坐了下來
“這小子……”
“也太難對付了吧!”
“他猜到我要他接管鬼神幫了,順帶着幫忙清理一下內部問題了?”
香姨又望向門口:
“他又怎麼知道我要安排她們給他,很明顯嗎?”
“也不對啊,這倆跟阿搖截然不同,但容貌、身段也是極佳俗,是這個類型的他也不喜歡?”
香姨捉摸不透了,繼續冥思苦想。
很快她黛眉一蹙,最後皺得老緊,眉頭都要貼一起了。
一起身,香姨往窗戶走去,手拄着窗臺望向窗外的風雪,陡吸了一口涼氣:
“莫不成他不好這口,我把性別搞錯了?”
……
“軲轆、軲轆……”
香桂馬車在平穩駛進。
在鶯鶯雀兒的陪伴下,第二真身吃下了最後一顆葡萄,人就給換了回去。
徐小受本尊回來了。
以他現在的級別,當着鶯鶯雀兒面對調本尊和第二真身,倆女半分破綻都瞧不出。
就連馬車外的李老漢都沒有多少察覺。
徐小受細細感應了一下,李老漢的氣海毫無靈元波動,但一身略顯凌亂的衣物內,他腹上裹着幾根繃帶,分明有些“封印”的痕跡。
“虛空島上,他是太虛沒錯吧……”
“可這藏得也太死了,要是遇襲,怕是連解開封印的時間都沒有。”
“好你個李富貴,這是拿命在扮演車伕啊!”
徐小受有些佩服這些純粹的情報工作者了。
他自己不同,有着各般被動技,能耍出各種花來。
都用不着怎麼訓練,就能變着法兒扮演別人,將敵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李富貴這些就純粹多了,能靠的只有自身過硬的真本事。
稍有差池,死無葬身之地!
“徐公子,您也聽說今日是聖宮宣佈試煉的日子了?”車廂外李老漢的嘮嗑聲又起來了,或者說從一上車他就沒斷過。
之前聽着沒什麼感覺,現在再一回顧,只能說老李兢兢業業,恪盡職守,話裡話外滿滿的全是情報輸送。
聖宮試煉要宣佈了?這就是香姨說的大事嗎……徐小受依舊在病公子的角色中,躺在鶯鶯的大腿上,張口等來雀兒的葡萄,吞下道:
“你也知曉?”
“那可不嘛,老李頭我就靠這混口飯吃了,這消息雖說才傳出來不久,但在聖宮試煉前夕,很快大家都知曉、都去圍觀了。”
“那你說說。”
“好嘞!聖宮試煉的宣告地就是金凰廣場了,聽說這一次的聖宮使者,還是盡照一脈的。”
“噢?”
“我知道,是那個叫‘花巊’的。”雀兒捏着葡萄忽然出聲,反抗無效,她已經加入了閒聊的陣營,也再不敢看不起李老漢了——這人似乎頗對徐公子胃口。
“我也聽說過,傳聞她還是七劍仙徐小受的師侄,好亂啊,聖奴、聖宮、聖神殿堂,我總感覺他們是一家。”鶯鶯笑着低眸,沉醉在病公子的絕世容顏中。
李老漢都聽樂了,呵了一聲道:“我也感覺,只能說大人物的世界真亂,底下的人全都看不懂。”
“對了,徐公子,這次聖宮試煉宣告,應該是要定下試煉時間了。”李老漢補了一句。
“這不很正常嘛。”徐小受奇怪。
宣告不定時間和地點,那他們宣告什麼。
依稀記得,見香姨第一面時她就說過,聖宮試煉該是在十一二日後。
“是很正常,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聽說會變得不正常……嗯,道聽途說。”李老漢道。
出事了……徐小受憶着香姨的話,起身坐直,正欲開口,車廂外李老漢吁了一聲:
“徐公子,到了。”
徐小受這纔看到人來人往的繁華廣場之上,凌空懸有“金凰”二字,意識到這裡就是香姨口中的“出事”地點。
雜貨店離金凰廣場還真挺近。
但二者的繁榮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前者處在京都而無人問津,金凰廣場此時卻已圍得水泄不通,什麼人都有。
放眼望去,各種華貴的馬車只能排在邊緣,往內盡是些身份、地位不凡的大人物。
但這些人,甚至還只能簇擁在廣場的外邊。
廣場最裡頭的,是各個恣意不凡的年少英才,數量過千!
他們普遍修爲只是先天、宗師,然有的身上之勢,連王座道境都無法比擬。
仗劍拄刀、持槍耍戟……各皆有之。
這些桀驁不馴、風華絕代的年少者的背後,隱隱約約還能形成一股股外人所看不見的“勢”。
單單這股“勢”,就能推出保護他們的隱形人,修爲不下斬道、太虛。
“這就是五域選拔出來,即將參加聖宮試煉的絕世天才。”李老漢下了馬車,張口介紹道。
是的,往這裡扔一顆“聖·五指紋種之術”,聖神大陸都要倒退五十年……徐小受深深吸了一口氣,知曉自己和那些人,已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他們還在擔憂聖宮試煉將發生什麼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想怎麼對付道穹蒼,怎麼將四象秘境掀個底朝天了。
徐小受放下車廂的窗簾,隔着隔音結界,都感受到了外面的嘈雜的聲浪,“感知”粗略一掃,此地有不下數萬人。
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我可以介入你們……
“下車!”
徐小受紙扇一揮,豪情歸來。
這種廣場,纔是本公子該來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