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嚯嚯！”
顏無色興奮了。
果然，驕傲如同梅巳人，不可能將一切都交給他人。
顏無色也更加樂意看到，梅巳人因爲要限制他的兩大光之天使，而將自己葬送進內島去。
如此，自己需要面對的，只剩一個狀態不佳的空餘恨。
哪怕他有時祖影杖，可這杖，也給不到正面殺傷力啊！
對這十大異能武器的瞭解，顏無色很充足。
這杖能強化時間之力，在特定情況下，確實十分強大。
但強度越高，限制越大，非時間屬性用不了不說，諸如改變整座虛空島時間這種情況，每次必然耗費極大代價。
空餘恨，還能出手多少次呢？
思索之時，梅巳人提劍衝上了雲霄，顏無色則垂頭閃向空餘恨。
二人有如涇渭之水，擦身而過，卻互不干擾。
“空餘恨——”
顏無色興聲一吼，神情亢奮，臉龐在閃逝的光影中失去了形與態。
然而，此時的空餘恨，卻做出了與他身份極爲不符的低俗動作。
他伸手往前方虛空一薅，薅出了一大把聖藥，囫圇塞入了口中。
“這？”
顏無色化作極光幾乎在同時穿過空餘恨的身體，卻在某一剎，察覺到了不對。
九天之上，月之天使、星之天使絲毫不受阻攔，成功抵達高空，各自揚起了它們的雙臂。
而本該遏制月、星天使的梅巳人卻半道停下，轉身，腳下劍道奧義陣圖跟着消失。
“心劍術，目下神佛。”
一聲呢喃，太城劍震動，梅巳人背後躥出了猙獰劍象。
此時的劍象是極爲虛幻的，不呈現實質形態，因爲這一劍主心劍術，不再主徹神念。
劍象甫一出現，顏無色便從光的形態被鎮逼出了形體，他神情一晃，心念中閃入了兇殘的魔鬼。
劍象，闖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並不強。
同爲第一境界的無有劍流，顏無色能破，目下神佛自然也能。
只是因由劍象本質是爲徹神念之力，需要多費些功夫。
但也僅此而已了，畢竟梅巳人可沒法全力出手！
顏無色在意識精神狀態下，亦是一切的主宰。
他甚至化作了光之神靈，居高俯視着躥入自己精神世界的窮兇極惡的劍象。
不得不說，這是很愚蠢的舉動！
別的半聖，可能靈技強，精神、靈魂方面就相應的會有短板。
三帝不會。
三帝，沒有短板！
“神靈主……”
意識之海上，顏無色化身自身世界的光之神靈，高展雙臂。
可音聲方落，精神世界動盪，九天雷災、火山爆發、山洪海嘯等異象橫生。
圓月當空，陰邪自成。
一座九十九層的孤樓，憑地拔起，古樓之巔，立有一道孤傲的黑色身影。
現實世界內，第二真身在遠方踩出了劍道盤，開啓了天人合一，一步登天閃到了“空餘恨”的臉前。
本尊的臉前，這會兒正是被梅巳人劍象逼出來本體的顏無色。
短暫一剎。
但是，這是機會！
“心劍術，目下皆魔。”
承接上老師的一劍，悍不畏死的第二真身一句道完，顏無色精神世界便得到了孤樓之影的冷冽一眼，眸中噴薄出了魔氣。
一剎。
依舊只有一剎。
甚至還不到半個呼吸的功夫，顏無色便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三帝，不可能走火入魔！
三帝，亦不可能奉他人意志爲主，或受自我意志心魔層面的鎮壓！
目下神佛，對上道心堅定之輩，本就只是一個笑話。
睜開眼，梅巳人窮途末路，徐小受黔驢技窮。
顏無色一臉譏笑。
他笑那梅巳人不懂半聖與半聖之間的差距，笑那徐小受不知天高地厚也跟着敢出手，更笑空餘恨狀態羸弱到需要他人輔助，纔敢對自己動手。
這麼看的話，也許空餘恨連到場之身，都只是半聖化身……
不對！
半聖化身，也不至於這麼弱啊？
連徐小受都過來幫忙了，空餘恨何至於此，如此無能？
他，是假的？
顏無色心頭閃過某一個可能性——只有某人在場時，類似的猜測，纔可能在聖神殿堂方心頭出現。
“喵~”
一聲貓叫，撓破了顏無色的思考，抓花了他的臉。
睜開眼後，眼前不見空餘恨那張年輕面龐，而是一個迷糊中帶着藥香味的……貓頭？
顏無色視線一定後，瞳孔失去了焦點。
他看到了什麼？
三厭瞳目！
來自一頭貓的……淚家瞳？！
三朵灰花快速翻轉，流入瞳孔，顏無色短暫失去了意識，脣齒一啓：
“喵~”
這一聲蘊含了聖力，幾乎傳遍了小半個虛空島。
顏無色的老臉，叫完後當場就紅了。
一瞬！
依舊只有一瞬！
哪怕被三厭瞳目，被轉意孔控制，顏無色強大的靈魂力量，依舊頃刻掙脫。
反而那頭渾身藥香味的小白喵，被反噬震得吐血倒飛，幾近昏迷。
“空餘恨，負隅頑抗是沒有……”
顏無色話還沒完，思緒便幾乎定格，同時胸前傳來刺痛。
他看到了一個面色扭曲的年輕人的臉，那分明不是空餘恨的，而是……徐小受的？
果然，是徐小受！
所以方纔，自己和貳號，是被這個假冒小子，給鎮住了？
什麼時候換的？
他怎麼可能有半聖化身？
還是說這是繼承至說書人的身外化身，但身外化身分明不是這種類型的存在形式啊！
根本沒時間思考了，顏無色意識僵凝。
他看到了恢復成徐小受本體的空餘恨掄圓了的右臂，有如焦黑枯木，袖袍在氣流揮舞中化作枯葉，片片翻飛。
他看到了那無袖·赤焦手拳身上凝聚着的磅礴能量，壓縮了一大團，有如混沌初開，能開闢天地之力。
強大、至高、無解！
顏無色頭皮乍開，死意襲來。
這是足以威脅到半聖生命的一拳，是足以將他顏無色都打爆的一拳！
這樣的一拳，是空餘恨……不，是徐小受，能揮得出來的？
不可能！
別說徐小受了。
真正的空餘恨來了，都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控制之下，凝聚出這等有着開闢混沌之能的力量——單純、極致，窮盡肉身之力，絕對輸出的力量！
“死吧！”
扭曲的咆哮聲在耳畔炸開。
顏無色想閃，他是光速，只要意識反應夠快，如何都能閃過攻擊。
哪怕，他遭遇了接連三波的控制。
可身形一動，胸口刺痛加劇，虛空島上的時間，在被通通定格。
聖念傳來的畫面，是徐小受左手捏着虛無，卻跟抓着東西刺入了自己心臟一樣。
是，時祖影杖？
這一刻，整座虛空島的時間，都爲徐小受的一拳而停。
顏無色終於動容，臉上閃出不可置信。
他腦海中光影閃爍，躍出了苟無月曾呈報上來的情報：
聖奴有個人，掌握着一式足以將他頭都打爆的特殊靈技。 ● тtkan● c○
有點像靈技，卻又有點不像。
威力很大，力量源頭卻不明所以。
顏無色停止了思考。
他在最後時刻腦海裡響徹着苟無月呈上來的揮出那一拳的傢伙的名字，也聽到了當時滿堂的大笑聲。
以及，此時此刻，耳畔真實傳來的，來自那個名字的怒吼：
“顏沒頭，吃我一拳！！！”
……
混沌的流光，劃破了虛空島。
罪一殿上，氣橫向盪開了一圈波瀾，扭曲了空間，將光的顏色，打成了虛無。
驟然涌現於九天之上的偉力，在此刻，比那光還要璀璨、還要耀眼。
連世間所謂的最亮的“白”，都被壓了下去。
“這，是什麼？”
讓人心悸的波動，同一時間於罪一殿、奇蹟之森、血界等各大絕地之上生成。
虛空島上散落各地的煉靈師們，無不擡眸矚目。
斬道、太虛……哪怕在聖神大陸上，大家已處於各個地界的巔峰。
此時此刻，衆人只覺自己渺若螻蟻。
大戰至此，眼尖者早已通過各家手段，認出來了在虛空島上空混合亂打的各方都有誰。
七劍仙梅巳人，天機神使貳號，閻王黃泉、天人五衰等。
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無異於是萬景穿衣之後，有如神明下凡的三帝顏無色。
所有人都在遙遙盯着顏無色，就想看看這位煉靈之光，什麼時候能將那些“黑暗垃圾”收拾掉。
亦或者陰溝裡翻船——不過這個可能性，沒多少人想過。
哪怕是七劍仙梅巳人封了劍聖，在現今時代，他的名聲，依舊大不過含金量十足的三帝。
不曾想，在這般戰局中，突兀跑出來了個略顯陌生的年輕人，強勢闖入了所有人視線之中。
劍聖梅巳人，都在爲他打輔助？
他主輸出，一拳，打中了三帝顏無色？
“轟！”
璀璨過後，虛空島上煉靈師們腦海內皆有過短暫空白，完美應和了那一瞬、那一拳打出來的真空期。
而當顏無色老臉在一拳之下狠狠變形，全身骨頭噼啪扭碎，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砸破了空間，從天直墜，轟穿了罪一殿後……
所有人，如夢方醒！
“三帝顏無色，被一個小子，揍飛了？”
“這，怎麼可能？！”
罪一殿外，已經互相扶持着，脫離了戰場正中央許久的大弦天宗宗主冷麒，歸音閣閣主修名月，互相對視，面面相覷。
“他，有點眼熟？”
“不是，絕對不是！也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也許，他們只是長得像了點……”
“你看，聖奴徐小受不也在場嗎，所以出拳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纔對？”
“那你看到他的臉了嗎？他，已經不裝了……”
聖刑場邊，抱劍、負劍的顧氏二兄弟，遙望遠空，同樣目光呆滯。
“大師兄，巳、巳人先生！”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旁邊的人。”
“陳……呃，徐兄？”
“對，徐小受！”
“這不對吧，我們上一次見到徐小受，是在城主府他打小師弟那會，還是在白窟，在離劍草原上？他，才先天？宗師？”
“……我，也有些忘了。”
絕燼火域，終究是再也泡不下去岩漿了的燼照一脈師徒二人，本癱坐在大石上觀戰。
虛空島的大戰，打得再盡興，卻同聖宮一分錢關係沒有。
可突然，那個提拳試圖暴揍顏無色的年輕人，臉變了，變成了二人十分熟悉的模樣。
那小子，徐小受？
對面分明是連他師父一拳，都無法揍飛的顏無色啊，給徐小受幹飛了、幹不見了？
“師尊！”
白蘞驚立而起，目色震撼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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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代表了太多層的意思，也許比虛空島炸了還要勁爆。
只此一拳，聖宮燼照一脈再也難以保住徐小受。
徐小受，也將徹底被納入聖奴那一些黑暗勢力的歸屬中去——哪怕他早已是聖奴成員。
然之前他不曾真正進入過大人物的視線之中，上邊還有個聖奴無袖頂着，徐小受之前，是有寰轉餘地的。
現在，則是有大人物，連眼珠子都給他打爆了！
餘地？
地都沒了！
“過去。”
“師尊，我們只是來雲侖山脈考察一下聖宮的未來弟子啊，這點您可千萬不要忘了。”
“放心，爲師記得。”
“那等等我啊，師尊，您飛太快了！”
……
“受到關注，被動值，+682。”
“受到敬畏，被動值，+793。”
“受到驚疑，被動值，+1162。”
“……”
信息欄不住彈框，一記被動之拳，徐小受徹底殺入了聖神大陸的高層圈子之中。
太虛都怕，半聖都驚。
便如此刻，梅巳人捏着劍，幾乎是合不攏嘴了，一邊抗衡這一拳的餘波，一邊愣愣望着只剩下小半條臂膀的徐小受。
他甚至死命眨了眨眼，卻發現這一切不是假的。
自家學生，真把顏無色揍飛了？
還是說……
“你，真是空餘恨？”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另一面的黃泉、天人五衰同樣停止了動作。
因爲貳號此時也停止了追殺，面目震撼的回過了頭，望向了別處的戰場。
“空餘恨？”
“徐小受？”
“顏老，被揍飛了？”
肉眼可見的，貳號頭頂聖環上，飄起了絲縷煙霧。
沒有人比貳號更加不敢相信當下所見，因爲距離顏無色叫他去追殺閻王，才只過了十餘息時間。
人剛分別，就玩炸了？
“受到質疑，被動值，+1。”
然而哪怕島上所有人都震撼於自己一拳幹廢了顏無色，徐小受自個兒也被炸得只剩下條握住時祖影杖的手臂。
興許，這手臂還是依靠時祖影杖的力量存下來的。
徐小受已不知曉了，揮出那一拳後，他大腦也空白了一剎。
但回過神來後，他不滿足。
很不滿足！
那可是蓄力值高達56.33%的被動之拳啊，怎麼可能只是將人打飛了呢？
別說他是顏無色了，就算是專修肉身，號稱掌握了提術奧義的神亦來了。
頭，都得開花吧？
“你將你頭凝聚出來，再看看吧。”
第二真身消失術沉默了一會兒後出來，伸手捏出了聖·五指紋種之術。
徐小受本尊背後則閃出了大快朵頤，“哚”一聲響，在聖·五指紋種之術能量引爆之前，將之吞掉。
“轉化”瘋狂運轉。
只剩下一條手臂的他，肉身快速修復。
直至腦袋回來了，徐小受好像也才找到了“感知”該怎麼發力。
他遠眺而去。
一道犁過天庭般的高揚煙塵，從罪一殿大殿的東北角，撕向了極西南的位置。
空間、道則，都被破開！
這，是顏無色被揍飛之後的走向！
罪一殿太龐大了，待得徐小受恢復得七七八八時，顏無色才犁過罪一殿堪堪七成左右的地界。
這速度，卻不得不說已是極快！
迷宮圍牆擋不住成了一坨爛泥的顏無色，罪一殿內的各大偏殿乃至有結界加持，也擋不住。
甚至有黑暗的虛空侍，被扭曲得不成人樣的顏無色砸穿了胸口，破開了防禦。
直至顏沒頭變成顏爛肉，從罪一殿的範圍完全犁去，破掉了結界，又砸入了巨人國度的大街之上，再從街上穿過古老建築羣，轟向了郊外原始森林，打飛了某塊鎮虛碑後。
“隆隆隆……”
整座罪一殿，纔開始崩潰、坍塌。
哪怕遙隔萬里之距，虛空島上衆人都能看到巨大的蘑菇雲，在大殿之上冉冉而生。
這座大殿從真煌殿開始炸……
之後因爲各般聖劫、帝劫，連穹頂也被轟穿……
現在被顏無色犁過，散盡了被動之拳那得以開闢混沌的力量後，終於扛不住了……
徹底倒塌！
巍峨的遠古大殿，貴爲九大絕地之一，此時連護殿大陣都在出來後被打滅了靈光，都頂不住顏無色的穿透……
完全粉碎！
徐小受眯了眯眼，還不死心。
當他閃身而去，“感知”瞅見了從真煌殿差點被轟飛到另一絕地去的顏無色在路的盡頭砸中鎮虛碑後，整個身軀粉碎，灰飛煙滅，連光的顏色都被抹除之時。
徐小受滿足了。
多虧了老師梅巳人，這一把還得是他欲擒故縱，率先控住、揪出了顏無色本體，才讓被動之拳有打中顏無色的希望。
也多虧了師父桑老，得有在八宮裡打宇靈滴的那一番教學，徐小受才曉得該怎麼打顏無色。
那時候，桑老說過：
“元素之體，有三種死法。”
“其最後一種死法，是絕對力量。”
徐小受揮了揮右臂，感受着新生血肉帶來的刺麻感，在這一拳之後，終於也肯定了自己的戰力。
打得中。
半聖，都得跪下叫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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